第二十章 雪盲病中窥彼端 第二节

　　青婼在屋里看到铮这边的闹起来，顾不得院子里面有雪，咬牙游弋过来，早春也赶忙跑过来。

　　青婼抬起铮的脸仔细的看着，铮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他迟疑了一下握住青婼的手，努力克制还是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我，我只是突然看不见了。”

　　“我来看看。”这是早春的声音，她也用手捧着铮的脸。早春的手有些粗粝但是非常干燥温暖。

　　早春翻了翻他的眼皮，感觉是凑的很近了。一股青草清新中又有着些许苦的药味传了过来。

　　这样的距离让铮有些许不适，心下躁动起来，下意识的转过脸去，“你别动，我仔细瞧瞧。”早春的声音难的温柔了起来，又把他的脸扭了过来。

　　“早春，他的眼睛是怎么了”青婼还在一旁着急，她已经冷的牙齿打颤，声音发虚了。

　　“青婼，我先背你去屋子里面，外面冷。”听到这里铮心头突然一阵清明，摸索着去要去扶青婼。

　　他脚下一滑，稍微歪了歪。青婼连忙扶助铮。青婼的手更凉了，身子也不住的发抖。

　　“我背郡主进去。”常思背起了青婼，青婼还牵着铮的手，不肯放。

　　青婼让见川跑去把外面那两个还在跑步的大小狼崽子叫回来，见川看见这边也帮不上忙，只是让霓裳别哭，他马上就回来，一溜烟的就跑了。

　　“他的眼睛，应该是因雪暴盲，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早春从口袋里掏出几片叶子在找了茶碗盖子碾碎，又用茶水化开。

　　让铮闭上眼睛细细的敷上去。又让霓裳在找来几个干净的手绢仔细的给他缠好。

　　“这几天，不要睁开眼睛。休息休息就好了。”早春有些淡淡说道。做了这些之后就退出去，让焦急的冲进来的藤去围着铮了。

　　青婼看着铮没事了，早春又落寞的出去了，她也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跟了过去。进到厨房，果然看到早春对着火焰发呆。

　　“早春，”青婼小声的叫了一声，早春这才看到跟进来的青婼，佯装出一个笑脸说“我在做早饭呐。”

　　青婼卷起蛇尾盘到炉火边这里暖和，她学着霓裳昨日的样子去给拉风箱添着柴火。“早春有些喜欢铮吧？”青婼低着头，火光照在她脸上一片斑驳的光影看不出表情。

　　“郡主说什么呐？我怎么会喜欢铮。我们才认识几天？”早春慌乱的给锅里加水，又偷偷的看着青婼。

　　“不要再叫我郡主了，起码在这个家里，我不是郡主，我就是青婼。我也喜欢铮。”青婼还是拉着风箱。

　　噹的一声，早春把木勺磕到了锅边。“所以以后替我照顾他把，月晕会是个好婆婆的。”青婼抬起头，面带着微笑认真的看着早春。

　　早春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北望和月晕并不能保护我很久，等我父王故去，我就离开。这样国师就不会再追杀你们了。你们可以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以后就照顾好铮，还有霓裳。我看常思是很喜欢藤的。你们两个也都是神仆氏族的人，也是门当户对。

　　而且”青婼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样不可捉摸的笑容，就像她在王府里面面见群臣一样。“你娘亲会同意的，她也能看出来你喜欢铮。”

　　“郡主”早春呆呆的看着青婼，“叫青婼，以后再让你们叫我郡主的时候，就是我回王府的时候了，再以后怕是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青婼低下了头，不在看早春。

　　“青婼啊，你为什么不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早春有些激动放下勺子拉住青婼冰凉的手。

　　“因为我是个天人啊，天人有天人的宿命，逃不过去的。我爷爷，我父王，不是一直都想逃么，最后还不是去了小自在境。”青婼的眼泪滴在早春的手上。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逃出来么？你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早春拼命的给青婼擦眼泪。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还在幼儿的时期就送来和青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自己，自己确实对铮有些许好感，可是青婼是要留在这里的，自己才是要离开回到鹿医氏族的人。

　　“你别哭，我知道我回到青鸾宫之后就很快会被指派嫁人，等我生了孩子之后，如果夫家体惜我我还能多活几年多生几个孩子，

　　如果夫家也厌弃我，怕是等不到生孩子，就会被送到小自在境地去。”青婼抬起脸，给早春擦眼泪。

　　“这些祖母王妃都给我说过，所以从母王妃离世之后，我何尝高兴过一天，努力学习如何当一个好儿媳。

　　只为了让夫家不要厌弃我，能容我多活几日，祖母王妃这些年对青泉上下打点，不就是希望能指婚一个好一点的人家。

　　那也是我曾经的心愿，如果有一天能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儿，给他做衣裳给他换尿布，虽然不能看着他长大，但是他却是不用再像我一样飘零无依靠。那样就好了，就够了。

　　我万万没想到父王还有这样的安排，虽是幼稚的很，哪里就能保住我一辈子平安。

　　祖母王妃说的对：我父王确实是天人藩王，国师是没把他怎么样，而不不能把他怎么样。国师的法神化身也不是我的父王能够抵挡的。

　　不杀父王，不是怕了他，也不是惯着他，只是想让我承担他的过错，让其他的国家王室也看看这就是下场。

　　这么多年了，国师放过了哪个？”青婼眼神空洞，靠在墙上，好像说完这些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早春早就捂着嘴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可是，我也有了片刻的自由不是么？第一次和你们走这么远，你们护着我，挨着我，打打闹闹，不是好过在王府里面见天等死。

　　特别是又到了这里，一家其乐融融，多好，我父王，我母妃，若不是天人，他们也会是这般恩爱。我也有这样多的兄弟姊妹。

　　这样的日子，不求一生，只是一时，就够了。若是知道你和铮以后还有个好前途，就更好了。

　　你们若是以后来带着孩子来拜祭我，能叫声青婼姨娘我更加欢喜了。”青婼还在拉着风箱，看着火光跳动，嘴角也是带着笑的。

　　“管他什么国师。我一定的护你周全的，不会让你就这样任人安排。”铮和其他人不知道何时都站在伙房门口。

　　青婼慌忙起身，扶助往前摸索的铮。铮握住青婼冰凉的手继续说道“我娘，我爹不也是逃离世外有了我们。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不用去管什么狗屁国师，想怎么就怎么？你父王以后保护不了你，还有我。

　　“也有我。”见川也挺起胸脯，霓裳趴在青婼身上“也有我。”“摩崖誓死保护青婼郡主周全。”摩崖也挤了过来一把把见川的脑袋别到身去了。

　　“郡主还有常思也会保护郡主周全的。”常思站在藤后面看着青婼，她淡淡的笑着。

　　“早春会一直陪着郡主的。”早春一边摸着霓裳的头一边拉着青婼的手。

　　青婼慢慢的把早春的手放在铮的手上，神情里面都是不舍。她微动嘴角故作轻松的说：“好，大家都在就好。看我这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大家都饿了吧。

　　早春啊，常思啊，做饭把。”青婼擦干眼泪的招呼大家各种忙活，又开始拉动风箱。霓裳把铮带会房里等着开饭，深怕他磕着碰着。

　　藤刚刚在外面被摩崖撵的实在是跑不动，又听到铮出事回来看看，知道是西地常有的雪盲就放下心来，此刻只是坐在炕沿喘气。

　　过了半天又是一锅乱炖端上桌子了，只是桌上只有摩崖和虎见川还有藤。青婼端着碗去喂铮吃饭。霓裳还有早春和常思继续去门板那里开小灶。

　　霓裳一边揪着花朵吃一边问早春“早春姐姐，我叔为什么叫磨牙，是因为他晚上睡觉老是磨牙吵的人家睡不着么？”

　　早春刚刚嚼了一节藤蔓，看着霓裳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哈大笑起来。屋内耳力灵敏度摩崖脸色铁青，常思这才明白霓裳说的是什么也哈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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