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刺绣不卖

封齐风眸无辜地眨了眨，闭口抿唇了好一会儿，陡然咧开一口白牙“嘿嘿”地讪笑，试图回暖已被他侄儿冻成了冰的空气，手挠了挠唇峰：“我的意思是……”

        “说的不错。”

        封霖薄唇轻扯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眉峰耸了耸，黑眸一瞬不瞬地睨着封齐。

        此说法不论是军中还是朝中，不算什么秘密，封霖并不在意，他善行兵布阵，不善于谋略，多年来与皇叔合作无间，彼此成就是件好事。

        只是不知皇叔何时与苏云岚这般……顿了顿，封霖眉峰微皱一瞬但很快舒展，他不太情愿地想到“友好”来形容。

        皇叔行事一贯洒脱不羁，可封霖仍提醒：“听说皇叔拒了赐婚？”

        话题转得太快，全然不知前因后果有何联系，苏云岚收起埋怨军师的小眼神，轻咬着下唇缄默。

        封齐与封霖相交十多年，自然听出封霖话外音，风眸瞥了眼苏云岚而后摇头，此举告知：非属意苏云岚。

        封齐看重苏云岚，一、源于阮氏，二、单纯欣赏。

        小小年纪远高后宅心胸和格局，于是赶紧结束话题：“对啊，我这么玉树临风、貌若潘安，怎能被赐婚呢？那都是娶不着媳妇才需要的……”

        军师卖力化解方才的僵局。

        若不是见过军师一本正经的模样，苏云岚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大小孩似的，竟谋划惊人，她是靠着微用力咬唇才没笑出。

        小南阳王松了几分严容，摇着头，满脸都是懒得和军师再说一字的嫌弃，转身朝第二进院走去。

        见此，苏云岚急跟上：“王爷留步，此院是女眷馆。”

        当初盘下这间宅子，苏云岚就规划了第一进和第二进的院子，虽说里有专门的更衣室，可古人极讲究礼节，为免生事，第二进院子男士不可入。

        小南阳王点点头，苏云岚趁机为方才的口无遮拦给赔不是：“方才民女言辞有失，还请王爷……”

        “无妨。”小南阳王淡声。

        请来的武夫此时过来禀告：“掌柜的，外头人执意要买屏风。”

        苏云岚摇头：“我交代过，那是非卖品，你就这般告知。”

        宣纸刺绣是她费了半个月功夫才大功告成。

        首先找这合适刺绣的宣纸就跑了好几家文墨坊。

        而后每日同一时辰在不同的位置画下所见，最后带到空间里，在绣花机上坐了整整七日才绣好。

        宣纸刺绣种类繁多，苏云岚只擅长水墨风，相对名家最多也是初级水平，因此从未打算将此作为绣品出售，毕竟在宣纸上刺绣难度极高，保存不易，稍有不慎就破。

        武夫面露难色：“您还是亲自去一趟。”

        “怎么还有人敢强买？”军师双手握拳，发出咯吱响声。

        苏云岚黛眉轻蹙，做生意难免碰上，点头随武夫前往。

        “去看看。”封霖看向封齐，封齐颔首。

        三人绕过了观赏的店客、展台、展架，出了第一间宅子，脚刚踏入前院就听见高声论阔。

        “摆出来就是要卖的，否则就别摆，是不是这理？既不卖，为何要摆？你做不了主，就起开，让掌柜的出来。”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苏云岚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被“霍氏”给光顾了。

        高仪王和他第十二个儿子，正是敏儿郡主婚宴上撞了苏云岚的，还有高仪郡主和霍源四人顿足屏风前。

        高仪王挺着中部崛起的肚子，单手叉着腰，另一只熊抓时不时点上屏风，一副指点江山的做派训杏儿。

        “小姐……”杏儿无奈的福了福。

        苏云岚手落在杏儿肩上轻拍了拍，对她笑笑摇头，而后看向高仪王，不卑不亢：“我朝行商律法有记载，买卖方得双方同意，此屏风稀有且极难保存，稍有不慎就会损坏，是观赏品，民女特地在此标示。”

        说这，苏云岚食指落在屏风框边。“本品不卖”四字赫然醒目。

        “我就要嘛。”高仪王的儿子拽着高仪王衣衫摇摆。

        原来是小孩子喜欢，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苏云岚好心好意建议：“民女可绣一副小些的宣纸刺绣，既可供观赏，又供保存。”

        原本放这是为了吸睛的，可今日的情况往后恐怕还有，苏云岚想着要开放一些小型的宣纸刺绣品买卖才好。

        可对方不领情。

        “你寒惨谁？本王会买不起这幅大的？偏要一副小的？”

        苏云岚微微蹙眉，对方想找你茬，断章取义就来了。

        “你耳朵没聋吧？都说了太大了不好保存容易坏，你瞧你手戳的地儿都透了，等出去风一吹破了，算谁的？”

        军师随心所欲这番话如及时雨。

        “高仪王爱子心切可贵，苏掌柜担心屏风进府没多久坏了，届时得不偿失。”

        小南阳王一番话听上去是给高仪王分析，可苏云岚能听出隐隐的威慑。

        高仪王战败失城，小南阳王率兵夺城，两王间地位高下高仪王心明，他浑浊的眸子盯着小南阳王眯了眯。

        小南阳王黑亮的桃花眸也盯着高仪王。

        屏风这，蔓延着无声的销烟，两人彼此的气焰，正一星一点的燃烧且有越来越烈的趋势。

        今日开张大吉个好日子，苏云岚也觉得自己思虑不周，正当她准备妥协了事时，高仪王“哈哈”而笑成了千年狐狸脸：“有道理。”

        小南阳王勾唇。

        方才还剑拔弩张，怎么变脸的那么快？苏云岚压下疑惑，适时的拍拍马屁。

        有了台阶，高仪王也不墨迹，即刻就下。

        至于要不要小一点的宣纸刺绣，谁都没再提，苏云岚也不想问，就当一切都烟消云散。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高仪王带走了他的宝贝儿子后，高仪郡主也来掺和一脚，她看上了门口模特的喜袍，要苏云岚为自己绣一双。

        “本郡主的婚期在来年开春，届时苏掌柜可要来观礼哦。”高仪郡主手臂挽上货源的胳膊，满脸幸福不言而喻。

        只不过这对璧人，女子一脸得意，男子几欲躲避，即便同床也会异梦，苏云岚挑眉叹息。

        殊不知此举，看在其他店客、军师和小南阳王眼里，苏云岚是受到巨大的委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小姐……”杏儿担忧的扶着苏云岚，她有些懵。

        “欺人太甚，这存心恶心人啊。”

        “就是，抢了人夫婿还这般招摇，她当着天下是姓高？”

        “……”

        店客议论纷纷。

        苏云岚与状元郎一事传言版本众多，本来多是不利的，可因为给舞阳公主和敏儿郡主绣了喜袍，于她有利的版本也传的多起来。

        “喜袍不找你霍郎的绣庄，反来“云岚绣庄”？这是什么道理？高仪郡主唱的哪出戏？又是在为难谁？

        封齐是个急性字，说着就怒气冲头上前一步，被封霖手挡胸阔给拦下，他摇摇头，闭了闭眼，暗示：交给我。

        “看腻了，想换一家，不行？我朝哪条律法严明，未婚夫婿开绣庄不可找旁家？”高仪郡主挽着霍源的手，在旁人看不见处，狠狠的捏了把霍源。

        从进来时，霍源就百般不适，一双眼在人群里张望了许久都没见着苏云岚，想通风报信都没机会，眼下被逼上了梁山，只得硬着头皮说：“请苏掌柜为仪儿和我绣一双喜袍，喜袍不如屏风那般易破，若是破了，苏掌柜的绣艺怕是不精，对吗？”

        说完，霍源不敢看苏云岚的眼睛。

        瞧状元郎没出息的样子，苏云岚翻个白眼。她明白了，前面高仪王要宣纸刺绣那只是个开场，高仪郡主要她绣喜袍才是重头戏，高仪王是给女儿来撑场面了。

        高仪郡主吃准了苏云岚不敢拒绝，特地来恶心她。

        确实，苏云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有钱不挣那是傻子，这场恶心只会失败告终。

        “好，高仪郡主和状元郎稍后，民女这就为二人拿尺。”

        封霖：“？”

        封齐：“？”

        众人都为苏云岚说不出的委屈而愤愤不平时，没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了，还那么的爽快？

        始料未及的结果就是大家伙都没反应过来。

        高仪郡主和霍源后知后觉的面面相觑，见苏云岚拿好尺，美目盈盈浅笑走来，高仪郡主反而不悦了。

        “你笑做甚？”

        原本想看笑话的心思落了空，苏云岚又一脸春光明媚，对方自然气的不轻，她佯装莫名其妙。

        “高仪郡主大婚，来民女的绣庄预定喜袍，给民女银子挣，还请民女吃酒？这莫大的好事，民女不笑？难不成要哭？”

        就差明晃晃的告知，自己不会哭，高仪怎会听不出，紧抿唇，胸/脯起起伏伏，挽着霍源的手臂又狠狠的捏了捏。

        “噗嗤——”刚刚还怒意上头的封齐，笑得肩膀都颤抖。

        原本想用一件事转移的，看来不必了，封霖颔首勾唇。

        围观人也是掩唇而笑，都知高仪郡主的奚落没达成，想看后戏。

        “我们的喜袍要排到首位来做，还请苏掌柜成全。”霍源一脸生无可恋，高仪郡主气的脸都白了。

        苏云岚点点头，爽快笑笑：“没问题，按规矩插队要支付三倍工钱，状元郎家开绣庄的，想必一定的知，对吧？”

        “……你眼里只有银子？”高仪郡主脱口而出怒问。

        苏云岚耸耸肩，点头：“不然呢？”

        高仪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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