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喂养那只吸血鬼09

卫烬直到早晨醒来都有点尴尬，毕竟长这么大他就没干过这么令人窒息的事。

        睁眼闭眼全是自己把人家领口拉乱的场景，而且更过分的是，脑子竟然还有慢镜头处理的功能，十分细致的把那个画面给他翻来覆去的慢速播放，一些细节都要烙印在脑子里了。

        到最后，卫烬都绝望的自暴自弃起来，他想反正自己是要完成主角心愿的，目前看来这个心愿又和他相关，完成过程中怎么着都得做点牺牲。那他简简单单地闻对方一下又有什么问题呢？哪怕他真咬下去都不过分。

        卫烬理直气壮。

        做好了思想准备，那一点仅存的羞耻也烟消云散，卫烬心安理得地等主角过来服侍。

        今天的日头格外的好，不过清晨，便有澄澈的几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在地板上形成几道浅淡的颜色，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希尔就是在这晨光里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他来到便恭敬地道了句：“辰安，大人。”随后拿起旁边早早就搭配好的衣服，小心地触碰卫烬的身体伺候他换上。

        卫烬一边配合的抬胳膊，一边用余光悄悄觑着希尔。

        眼前人神态正常，是他很熟悉的那种波澜不惊，只是因为专注的缘故薄唇微微抿起，看起来有些内敛。再往上看一点，黑色的眼睛里像是聚着一团稠墨，垂眼时不可避免地拢着暗光，眉骨下压，又显得有些凌厉深邃。若是褪去那点青涩气息，再面无表情地看人，便会带出几分不好惹的凶气。

        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倒是觉得这张脸一等一的好看，完全踩在他的审美点上。卫烬又瞄了一眼，看对方完全没有不对之色，才逐渐放下心来，开始光明正大的欣赏。

        直到穿好衣服，他的目光都没能从希尔脸上转移，倒是把希尔看得稍微有些无措。

        以防再看下去出什么事，卫烬就没再继续，摆摆手让他先在门外等着，待会儿一起下楼。

        房间里终于只剩他一个人，卫烬起身在屋子里悠哉悠哉逛了逛，欣赏了一会儿窗旁开的灿烂的白蔷薇，又对着晨光活动了下身体，才慢悠悠走到了一张黑木方桌旁。

        桌上放着熟悉的笔记本，不怪他放的肆无忌惮，实在是卫烬证实过，这笔记本上的那几列文字只有他能看得见，其他人看到的都是空白，所以他也没小心地藏起来，只是嘱咐仆从不要移动就好。

        卫烬原本是想把它拿下去，待会儿出发离开庄园前暂时交给管家保管，然而拿起来的那一瞬他没忍住翻开看了看。

        这一看可不要紧，卫烬惊讶地发现，最下面那一行进度为0的小字，不知何时改变了，如今的清晰印在上面的是：

        完成进度：25

        “大人，一定要尽快回来啊，米娅会想您的！”拥有翡绿色眼睛的女仆站在庄园的大门旁，看着那辆精致气派的马车和马车旁装束板正的卫烬，搅着手指间的绢帕道。她瞅了眼忙碌的管家，没忍住又来了一句：

        “查尔斯也是，要侍弄好大人啊。”

        管家查尔斯正忙碌的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最后一起放入车厢的暗格里。自家伯爵不喜欢衣物有褶皱，所以他就没收拾将现成的衣服带走，而是打算等到小镇再为伯爵置办。实际上自从昨晚卫烬说要外出，他就基本上没闲着，不是在安排未来一周庄园事务，就是在制定到小镇后的计划，忙的不可开交，因而现在听了女仆的话都没什么闲心去应答。

        反倒是卫烬，在场人没一个舍得让他插手，于是颇有些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干看着，后来就和女仆聊起了天，此刻听见这句话后笑着无奈回了句：“好啦，又不是不回来，也就一个星期左右。”

        “那在米娅看来也很长了嘛”女仆嘟哝着，忽地瞥见马车上放好东西跳下来的希尔，更加幽怨了。“大人，希尔他照顾不好您的，不如让米娅陪着您去吧！”

        希尔正巧听见这一句，看着女仆的黑眸在阳光下泛着冰冷，闪着幽微的光芒，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瞥向卫烬，想知道他的答案。

        卫烬没注意到当事人已经下来，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听见女仆的话坚定婉拒：“你不用担心，他照顾的很好，我非常喜欢。”开玩笑，他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主角，主角要是去不了岂不是白搭了！

        说完，卫烬还体贴地补充了一句：“让你留下来我也是有用意的，查尔斯会跟着我一起走，偌大的庄园无人打理，而你留下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

        果不其然，女仆一听顿觉自己责任重大，感动的恨不得上来给卫烬一个拥抱。“我知道了大人，我会等着你们回来的！”

        卫烬笑笑没有言语，正巧管家准备完毕过来：“大人，可以上车了。”他应了一声，回头却发现主角正站在他后面神色莫名。卫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主角已经利落地上了车厢，在里面向他伸出一只手。

        这一幕多少有点熟悉，卫烬恍然想起了那天蔷薇小径里的场景，他出神了一瞬，回过神来发现希尔还是保持着那样一个姿势，沉默又坚定，好像永远都不会变。卫烬看了两眼，忽地粲然一笑，没怎么矫情地就踩着马车脚蹬搭着希尔的手上去了。

        气派的马车缓缓行驶，漂亮的庄园逐渐被落在了后面。

        这一行就他们三个人，管家在前面兢兢业业驾着车，车厢里余下卫烬和希尔。当然，希尔坐进来是为了方便侍候他。

        车厢里面井井有条，脚底下铺了厚重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座位上也是，放了柔软的软垫，再加上小桌子上热腾腾的红茶和一些点心，车窗外明澈的日光，不免令人懒洋洋的。

        卫烬半阖着眼眸撑着下巴转头看着外面的景色，脑袋里头却是在思索早晨在笔记本上看到的那一幕。

        进度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这关系到他能否脱离，卫烬当然不会不重视，他只是在疑惑究竟是哪一个环节致使进度推进，还一下子推进了四分之一。

        前天他刚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下，没变化，今天早上时间短也没做什么，那就只能是昨天了。卫烬被一束阳光刺了下眼，不由阖上了蔚蓝色的眼睛，继续思量。昨天很幸运查到了古堡的秘密，还和艾琳娜夫人见了面套出了一点东西，甚至大胆推断出了主角的身份和部分目的

        应该就是这个了。

        路旁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卫烬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上的光斑神色冷静。

        看来他的推断没错，只要没错，笔记本上的进度就会给予反应保证大方向错变，他继续这么走下去完成任务应该很快了。

        马车平稳的行驶，特有的步调使得车厢一晃一晃的，让人昏昏欲睡。不过任务进度过四分之一带来的高兴没能维持太久，卫烬很快感受到了不适。

        马车实在太颠了！

        即便铺了厚重毯子和软垫，也改变不了它就是个马车的事实，偶尔路上不太平整，车厢一阵晃动，让卫烬整个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散架了。然而到小镇的路途不算太近，粗略估计还要好久，从屁股和腰上传来的酸麻让卫烬神色恹恹的，漂亮的蔚蓝色眼眸都黯淡了几分。

        他看了眼一旁面容平静的主角，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忍住把人喊到了跟前。

        “大人，怎么了？”

        希尔仔细端详了一眼伯爵带着倦意的眉眼，不禁蹙了蹙眉，心情有点沉重。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伯爵一把按到身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随即肩头上传来坠感。

        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伯爵好听的声音：

        “坐着别动，让我靠着会儿。”

        卫烬此时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浑身不得劲。车厢里虽然宽敞但也容纳不了一个成年人躺下来，他就只好给自己抓个壮丁过来靠着。

        不过主角看着精瘦，肩膀倒是挺宽阔，靠上去不仅正合适，而且还挺舒服。卫烬感慨着，闭着眼下意识蹭了两下，感觉到靠着的身体微微有点僵硬。不过他现在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细思了，放松下来倦意上涌，卫烬很快睡了过去。

        带着暖意的微风轻柔地抚过脸颊，很舒适，就是阳光稍微有些刺眼。睡梦中的卫烬无知无觉地蹙了蹙眉，下一秒，车窗两侧的帘子被无声拉上，过滤掉了过分明烈的日光，只留下朦朦胧胧的光线。

        被当作壮丁抓来的希尔坐的笔直，肩膀上的温热和细细的吐息让他心尖一颤，身体不受控地微僵，硬梆梆的触感让睡着的卫烬不舒服的哼唧了两声，他又赶紧调节放松下来，给对方提供最舒适的熟睡环境。

        没过多久，肩膀那头的呼吸逐渐均匀，在安静的车厢内十分明显，希尔这才有空吐出一口紧张的浊气，偏过头去打量熟睡的伯爵。阳光落入车里，伴着不时的微风，显得气氛格外温馨宁静，而他的伯爵，此时与他亲密无间。

        这算是希尔离对方最近、时间最久是一次了。

        希尔黑眸微垂，凌厉的轮廓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他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面容，视线从对方的银发，到卷翘的睫毛，再到高挺的鼻梁，每一寸皮肤都细细摹画，看不够似的。

        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像是车轮碾到了碎石子，靠在他肩头的人也由于这阵摇晃头往下掉，希尔伸出手，及时托住了对方的脸颊，掌心一阵温凉柔软，像是托住了一捧细雪，手感好的出奇。希尔呼吸顿了顿，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随后又立马克制住了，用了点力轻轻把对方的头推回原位。做完这一切，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收回，而是犹豫着揽了揽伯爵的身体，让他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动作里包含的小心翼翼与犹豫不定，像是在内心进行一场极为艰难复杂的拉扯。

        马车一路安静行驶着，像是被施展了空间魔法，外头的吵嚷分毫渗透不进车厢，只余下一片温馨。

        这场路途持续了大半天，期间卫烬醒来好几次，但精神头都不太好，连午饭都没怎么吃。

        刚开始发现自己靠在主角怀里时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久经颠簸的酸麻感重新漫上来，让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丝精神气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又恹恹的，混混沌沌。所以后来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睡到主角怀里去的卫烬，脸皮也跟着厚了起来，矜持和舒服他当然选择后者，没人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于是到后头，卫烬甚至会主动扒拉到希尔身上，有时半梦半醒间发现自己有要掉下去的趋势还会下意识地伸臂勾上对方的脖子。

        马车终于驶入了莱诺小镇，穿过吵闹的人流稳稳停进了一座格外僻静的小会馆前。

        前面驾着马车的管家下来，打开了后头的车厢门，一句“大人，到了”刚开了个头就卡在了嗓子里，查尔斯望着里面自家伯爵沉静的睡颜，和与矜贵气度不怎么相配的勾着血仆的豪放动作，神情复杂。他几次张唇，但都没说出什么话。

        希尔倒还算冷静，见状虽然不舍，但还是规矩地轻轻推了推卫烬，轻声唤醒不知何时又睡过去的人。

        卫烬慢慢睁开眼睛，一路的疲惫让他忽略了管家复杂又奇怪的目光，揉了揉眉心便领着希尔上楼，连房子究竟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他迫切的需要补个觉养养精神。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温度渐渐降下来，日光也逐渐绵软松散，不再如午间那样瓷实，像是橘子果酱蛋糕。橘红的晚霞瑰丽壮美，浓墨重彩地犹如一副油画，散乱的光影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在室内，也落入那双刚刚睁开有些懵然的蔚蓝色眼睛里。

        卫烬从床上坐起身子，恍惚了一会儿，神思才逐步清醒过来。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时间跨度有点长，不过他快要散架的身体倒是跟着休息了过来，不再那么酸麻。

        身体舒适了，整个人的精神头也上来了，卫烬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十分清爽。

        他站到窗前，看见陌生小镇风景的同时，也见着几个衣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人勾肩搭背地从远处路过，看样子像是干了一天工作的普通工人，此刻难得放松，说笑时豪爽的声音随着风一同传过来：

        “嘿，今天我工作出色，老爷高兴额外赏给我一个银币！咱们去酒馆喝酒怎么样，兄弟我请你们！”

        “真为你感到开心，那下酒小菜我们俩来，咱们不醉不归！”

        “走呀，酒馆就在不远处！听说新出的‘蔷薇誓约’很受欢迎呢，我上次还看见你们家老爷派人去买了好多”

        声音渐渐远去，卫烬看着他们慢慢消失的背影，和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唇边被感染似的勾起一抹松快的笑容。

        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看了看天色，不由轻笑出声。

        确实，是个喝酒的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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