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卢家家主

已证清白的严良，走出垂拱殿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廖汇荣奉赵构之命将他送到殿外，发面馒头似的脸上，表情甚是古怪，严良与他告辞他都没有回应。

        “我说，廖大人呐，你这是？”

        严良突然顿住脚步，廖汇荣一头就顶在他了他的后背上，乌纱帽都歪了，这让严良对这位顶级宦官皱起了眉头。

        “嗨，瞧我，只顾着想万大人了……”

        廖汇荣尴尬地正了正官帽，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叹气道，“我瞧这那万大人啊，恐怕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严良回过身来，以审视的目光在廖汇荣身上打量，他很纳闷，这到底是赵构授意的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朝堂局势在秦桧死后，已经大变样，宦官虽不参政，但是“耳边风”吹起来，恐怕比后宫那些莺莺燕燕还要得力。

        赵构视廖汇荣为心腹，拐着弯地让自己点拨万航，也不是不可能。

        “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他，廖大人的心意，我一定传达。”

        廖汇荣点头应着，还以为严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立场，心中略有些忐忑，回到大殿后，没有离去，而是站在门后望着严良背影的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他远远瞧着有人拦住了严良，那人同他说了些话之后，似乎递给他一件什么，就迅速离开了。

        严良拿着神秘请帖，扫了一眼，放在了袖管中。

        他端着衣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转过身来往回走，垂拱殿内的廖汇荣看到之后，有些慌了。

        往后殿走去已然来不及了，他只好重新整理了下衣衫，原地小跑了几步，趁严良刚走到门口，就急忙冲了出去。

        两人恰好因此撞了个满怀，而严良袖中的请帖滑脱在地。

        廖汇荣整理好官帽，一脸歉意地弯下腰去捡起请帖，把请帖重新递回严良手中，“严大人，真巧，官家吩咐我去御膳房瞧瞧！”

        细微之处见真章，严良故意将请帖暴露出来，用意再明显不过，眼前这位白面公公，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所以才故意提到了官家。

        “那就不打扰大人了！烦请公公快些去，别误了向官家汇报的时辰！”

        严良离开时，廖汇荣也真的去了御膳房。

        请帖中的地点虽然不偏僻，但与自己回家的方向恰好相反。

        上了马车之后，他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让车夫往北面驶去。

        恰逢中午，路上行人稀少，穿过朝天门之后，他注意到一向人潮涌动的御街上也安静了许多。

        马车一路北去，快到余杭门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在这里候着吧！我需要些时间！”

        严良吩咐完车夫，便循着路线，走街串巷往指定的地点走去。

        宅院矮墙灰瓦，大门左右有园圃，从门口的整洁程度可以看出，这里时常有人打扫。

        从外面街道通往门口的青砖路来看，与左邻右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严良拿出请帖，仔细核对着门牌，确定是这里没错之后，走上前打量着两扇普通的木门。

        大门关的严丝合缝，他握紧门上铜兽口中的衔环，犹豫之后，还是下定决定敲了几下。

        然后静静立在门外，候着。

        不一会儿门内有了回应，声音浑浊又低沉，“谁呀，来了来了！”

        严良没有回答，直到大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白发老者探出头来，平静地望过来，“是先生啊，快请进吧！”

        老者说完，打开门，闪到一边把严良让了进去。

        关上门后，老者在他身后道:“请进去吧，老爷在里面等您呢！”

        严良很是诧异，自己从未来过，这老头子怎么跟自己一副非常熟捻的样子，难道，那人对自己很熟？

        庭院四方，看起来空落落的，严良拿着请帖穿过院子，来到正堂门前。

        屋门推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人缓缓转过身来，用他如鹰隼般的眸子看过来，见严良满脸狐疑，便微笑起来。

        “严大人，久仰尊名！在下姓卢，卢生量……”

        就在他停顿的间隙，严良突然想起来，位列五大世家的卢家，是最善于经商的一家。

        据严良的初步打探，卢家的生意不限于大宋境内，连大理，西夏等也都有他们的影子。

        经营的范围之广，更是令人咂舌，杂货为主，石料，火药，工艺品等利润丰厚的产品近十年间涉猎的，最近听闻，他们又倒腾起了稀罕物。

        越是稀罕，就越是收到贵族阶层乃至皇室成员的追捧。

        其利润之丰自然不在话下，赚的盆满钵满的卢家，在大宋的根基到底有多深，恐怕还要追溯到两晋时期，朝代更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灾难，而对于世族大家而言，只有无穷无尽的商机。

        那本失窃的“账簿”上，自己没少记录卢家。

        难道，这姓卢的是找自己算账来了？

        严良不动声色地往身后望去，目光所及都是墙壁，不像是有人埋伏的样子。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抱拳还礼，沉声道:“不知卢老先生叫在下来，所为何事？”

        “严大人掌管整个工部，真是国之栋梁。听说你本人你对火药武器还颇有研究，尤其是对于新式武器，更是别有一番巧妙设计，在下实在佩服！”

        卢生量背过双手，直望进严良充满疑问的眼中，“能在御史台的弹劾中全身而退的人，在我朝从未听闻。

        就连身负盛名的苏轼苏大人，一入台狱，也差点殒命。

        可见，严大人的能量绝非一般呐！”

        这七拐八绕的一番说辞之后，严良总算是听明白了。

        一来，这卢家已经特意摸过了自己的底细。

        不对，卢家要查个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恐怕有人早就连自己的官牒履历都全部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所说的事，不过是捡了最紧要的，好借此勾起自己的兴趣罢了。

        二来，他之所以会关注到自己，完全是因为这次“虎口脱险”。

        看来，他并不知道账本问题，是万航还有赵构瞒天过海的把戏，他误认为严良的根基足够深，深到能够让御史台束手无策。

        严良在心中感叹，潜伏这么久，终于有鱼要咬钩了！

        卢生量年长自己许多，言谈举止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虽然口中对自己赞赏有加，口吻却尽显强势。

        严良打着哈哈，“哪里哪里，卢老先生过奖了！若是早知先生有约，本官……哦不，在下一定会在楼外楼定下酒筵，咱边吃边聊。”

        短短几句话，听在卢生量的耳中却是非常满意。

        严良没有拒绝，便是愿意与自己结交，不仅如此，还提到主动设宴，这大有要掌控关系的意味。

        “还是严大人敞亮！”卢生量卸下伪装，“如果严大人肯与我卢家携手，那在不久后的未来，大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哦？此话怎讲？”严良装傻充愣。

        “大人久在朝堂，尽听些文臣说东道西，可能还不晓得天下局势！秦相一倒，我大宋立刻厉兵秣马，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位官家有意动武了！”

        严良皱眉不解，“如何，我这就能凭借这有前途？”

        “严大人真是谦逊呐！工部的火药作，一直都研发新式武器，未来的军队可未必是刀枪剑戟的时代了！假如在您的英明领导下，火器配备在军队后，大获全胜，那第一功臣非您莫属！”

        卢生量倒也利索，既然拉拢人，索性把大饼画的色香味俱全，不愁严良不上钩。

        严良故作恍然大悟，倒吸一口冷气，拍手叫好，“听了卢老先生这番指点，真如醍醐灌顶！”

        两人“相见恨晚”，当即就坐下来，做起了彼此间的深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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