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风起临安（五）

之前一次讨论书院的时候，万航曾经简单地给赵构讲过这些。

        当时的赵构听的有些似解非解。

        虽然大致明白万航想要做什么，但是今天听了万航所说的，赵构心中又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科举至今已经几百年了，确实涌现出了不少经天纬地的人才。

        但是随着一首《神童诗》中的两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将读书人的身份拔高到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读书人似乎就成了压在所有人，包括皇帝头顶的一座参天神殿。

        对于读书本身来说，这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读什么书却被这帮读书人控制着，不是你想读什么书就读什么书。

        不过你读的如何耕种，如何女织布，在那些读书人的眼里，依旧读的是下品。

        赵构不懂一个叫做垄断的词。

        如果他懂这个词的话，应该就明白，这天下的读书，对这些读圣贤书的人垄断了。

        但是读圣贤书不能让庄稼里长出粮，不能让水上搭起桥。

        他更多的是人精神上的信仰，对于人来说当然非常的重要，但并不是全部。

        人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圣贤之言。

        万航说完之后，静静的等着赵构开口。

        赵构似乎陷入了沉思，万航也不敢去打扰他。

        过了许久，似乎想明白了一切的赵构抬起头看着万航。

        已经等得昏昏欲睡的万航顿时一个激灵精神抖擞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赵构问道。

        “回禀陛下，既然这些读书人一直标榜清高，那臣不妨把他们的外衣扒下来，让世人看一看，他们究竟读书读了个什么玩意儿。”万航微笑着说。

        虽是临安之地，秋风不甚寒冷，但是此时的大殿中，似乎有冷风吹过。

        赵构缩了一下脖子，觉察到这天真的已经冷下来了。

        这一年的冬天应该挺冷的吧，赵构心想。

        “你且退下吧。”赵构摆了摆手。

        大概是听的心有点累，赵构暂时不想再听下去了。

        至于怎么折腾，就任由万航去折腾吧。

        可是他这个动作却认万航有点懵了。

        他来可是有目的的，也不能就这么就走了。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与陛下。”万航慌忙说道。

        “嗯？还有何事？”赵构意外的问道。

        “回禀陛下，火器的事。”

        “兵部火器爆炸案已经查清楚了？”

        “还没……”

        万航的声音变小了。

        “没有，那是火器的什么事？”赵构问道。

        “陛下，原本火器臣着人进行了改良，威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想请陛下给工部降旨，着令工部配合制作出一批火器。”万航说明了来意。

        赵构此时死死的盯着万航，似乎想看清楚他的心。

        虽然万航很年轻，赵构在心里也把他当做后辈，但是赵构从来不会小看万航。

        万航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同龄人太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选择万航当做赵伯琮的先生的原因。

        但是万航后来又收了赵伯玖，现在又在自己面前提前提到了火器。

        这就让赵构恨警惕。

        要知道之前关于火器的事，就是赵伯玖在做的。

        赵构在乎的不是火器怎样，他在意的事，万航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到底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

        看着面色阴沉不定的赵构，万航知道他在想什么。

        至于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万航也早都想清楚了。

        “陛下！”万航接着补充道：“臣提及火器并非为了某位皇子殿下，对两位皇子，臣所做的一视同仁，不会有任何选择的想法，这是陛下的家事，与臣无关，臣只是觉得火器一事，事关重大，这才向陛下讨旨来了。”

        说完，万航静静的站着，等着赵构消化一下。

        想让赵构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万航心知根本不可能。

        但是心中有疑并不代表一定是坏事。

        从一些方面来说，也让皇帝对自己有一些客观上的认知，而自己只要在这样的认知里表现出符合自己所说的这些事，即使皇帝再有疑虑，自己也是安全的。

        “你所说的事关重大从何说起？”等了许久，赵构终于开口了。

        “陛下可愿意一试？”万航说道。

        “试什么？”赵构愣了一下。

        “改良后的新式火器！我将它带来了，请陛下亲自试一试，就知道我说的事关重大是什么意思了。”万航说着从怀里抱出一个狭长的匣子。

        “大胆，你竟然敢带兵器进宫！”看到万航从怀中掏出的匣子，赵构顿时急眼了。

        “陛下息怒。”万航赶忙说道。

        “殿前司的人都叛变了吗？没有阻止你吗？”赵构这下是真的怒了。

        “回禀陛下，这事还真不乖殿前司。”万航说道。

        “怎么回事？”稍微平静下来的赵构问道。

        “殿前司对臣检查的很严密，但是臣把装着火器的匣子拿出来，也打开给他们看了，还是让我带进来了。”万航说道。

        “这是死罪！”赵构听到万航这么说，立刻情绪又暴躁了起来。

        “臣以为，这并不怪殿前司，因为火器这种东西，他们并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其有何用，我只说是拿来先给陛下的，殿前司盘查之后并未发现异常，就让我带进来了。”万航一边说一边把匣子打开。

        那个精美的火器出现在赵构面前。

        平心而论，就算赵构之前已经见过了火器，也不会认为现在的躺在匣子火绳枪和火器有什么关系。

        没见过的人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只当是个好看工艺品而已。

        赵构明白为什么万航说这事不怪殿前司的原因了。

        因为就算是他，也无法枕边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就是个装一个铁管子的木头罢了。

        没人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陛下，您想一下，这么一个危险的东西，如果护卫您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有不臣之心的人如果把这个东西带到您的面前行刺，岂不危险至极。“万航添油加醋的说。

        “所言甚是。”赵构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是对于万航说的不臣之心的人。

        当下带着火器来到他面前的人不就是万航吗。

        但是面对坦坦荡荡把这话说出来的万航，赵构必然不会相信这不臣之心的人就是万航。

        “臣请陛下亲自试一下新式的火器。”我那会昂再次提议道。

        “可以！”赵构说道。

        “还请陛下移步御花园。”万航虽然来过皇宫，但是还没有去过御花园。

        也并不知道御花园的规模到底有多大。

        但是只要稍微宽敞一些，就足以演示火绳枪的威力。

        在一众随从和太监的带领下，赵构和万航来到了后花园。

        “就在这里吧。”赵构来到一座假山前。

        “臣遵旨。”

        万航当着赵构的面把火绳枪装填好弹药，点燃了火折子，对准假山，点燃了引线。

        随着一声巨响，赵构看到了对面的假山被打的沙石飞溅。

        不等赵构说话，万航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飞快的清理枪膛，再次装填了弹药，再次点燃引线，时隔十秒之后，第二枪发射了出去。

        短短的一分钟，万航足足发射出去五枪。

        那个被他用来测试的假山上的一块沙石，已经被彻底打的粉碎。

        五枪打完之后，万航放下有些发烫的火绳枪，静静的站在了赵构的身边。

        此时的赵构，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态度。

        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万航五枪打出来的效果。

        这是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太多。

        他之前之所以对火器不是太感兴趣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火器的威力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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