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儿

闹出人命，这事情瞒不了多久，连王氏都已经听到了些风声。不过很快，阮羽风就看到了官府贴出来的告示，知道这事情跟路澜没有关系，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这两日阿奶一直在外面跑着，想来也是想要多看看，然后帮点忙。王掌柜的这两日也没有去县里，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中只要女眷，害怕三人害怕，所以索性告了假。只是自己婆子是不是往外跑的勤快了些。

        自从自己前日回来，还没有好好跟她说上话，幸亏真凶很快就查出来了，他想着再过两日，这事情彻底平息下来再去县里当值。

        逗着走廊下的鹦鹉，没想到妻子今天很快就回来的了，脚步匆匆的，想来是又去了路家。他看向妻子，有些疑惑道：“你好像对这路家太上心了些，自从我回来，这两日你一直在外面跑着，连做饭都是我和风儿做的。你不是跑到路家，就是跟着官差跑。家里还有两个人呢，你也不怕她们知道了消息吓到。”那可是将棺材拉到别人家门口，他这个跑南跑北的男人见到都有些犯怯，更别说两个娇养大的小姐。

        刘氏这几日担心路家人没心思吃饭，这就上心了几分，今日官府的人贴出了告示，她可是很快就回来了，笑着道：“没事，我同风儿说了，没事先不要出去，这两天我可能会有些忙。”

        王掌柜的听她还不知道错，脸上带着些怒气：“你能分得清亲疏吗？现在风儿叫我们一声阿奶和阿爷，你看发生这档子事情，谁家孩子身边没个大人的，你还整天的往外跑。”

        刘氏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掌柜的，只是掌柜的说的确实是对的，自己这几日确实是做的有些不对。风儿很是聪慧，又是对路澜那个少年上了心的，难免会自己忍不住去看看，若是见了棺材那一遭，说不定真会做起来噩梦。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现在去洗漱一下，再换一身衣衫，一会儿给你们做好吃的。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大事，你听了肯定会很高兴。”

        王掌柜的让她赶紧去洗漱，忙的身上都是汗渍。正好阮羽风练好字出来，看见他在逗鸟，洗了手同他一起站在了走廊下：“其实阿爷不用说阿奶，阿奶之前就告诉我让我不必出门，缺什么她会带回来的，等事情结束后也会将事情一一说给我听的。”

        王掌柜的见阮羽风还帮着刘氏说话，心里暖的不得了，想到还没消息的女儿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伤感，只是他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

        “可是也不该留着你们二人在家，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办。”王掌柜的道，其实还有有一件事情没说，这两次事情都是因为他们家才发生的，之前他还想着他们来到乡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可有一点之前他没想到，就是乡下大多贫苦，钱财稍微外漏，可能都会招致祸事，这两次发生的事情，皆是因为贪心所起。

        这第一次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可是第二次有一位少年丧命。一会儿他让自己婆子私下再送去些银两，以示他们的心意。只是事情会出这一次两次，这以后说不定就有五次六次，他们不会一直这么幸运，没有一点损失。财物上倒是好说，他们来之前大多把银两存在了钱庄。可是人身安全就不好说，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伤人。

        想了想，这事情只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让外人知道他们家没有银子，也是穷苦人，再一个就是让贼人不敢上门。

        只是该怎么才能达到这两个目的，看来还是要找曲知县帮忙，他一时真的没什么好办法，曲知县为官多年，对这种事情应该会有法子。

        阮羽风一眼就知道王掌柜的在想什么，喂了一把吃的给糖宝儿，笑着道：“阿爷在想怎么才能让那些贼人再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王掌柜的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猜中，只是想到她历来的聪慧，一片释然：“是，只是两个杜绝的办法，我一时想不到怎么样才有效。”

        阮羽风道：“我们即使是让曲知县说我们并没有什么财物是不可能的，乡下到底比不上京中。京中即使是穷苦潦倒之家，吃穿用度也会比这里好些。所以即使知县开口，他们也不会相信，因为我们平常的花费，其实一眼就看出来比他们的好太多。而且，阿爷，我可过不了什么苦日子，我往日里开那么多的铺子可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不尽心的。”

        王掌柜的忍俊不禁，阮羽风说的确实是对的，她自从懂事起，就被自己教了算账，后来知道了怎么运作店铺后，更是将所有的银钱都用来开铺子挣钱。举一反三，将铺子各个开的很是红火，为了以防有人来捣乱，更是大胆的将各个大人的名号都用上了。还让想捣乱的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在学子聚集处开文房四宝和各种的玉石，在京中繁华处更是开了酒楼和首饰店铺。再加上各种铺子，阮羽风这两年来积攒的银钱恐怕比她的母亲更多。

        只是时间长了，未免会透了底，让人知道背后没有人支持，可那时候阮羽风已经为了离开侯府做准备，将那些显眼的铺子都给卖了，又大赚了一笔。

        其实那些都是生金的店铺，一开始被人知道背后势力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强以后，他还想着要不要找大公子帮忙，若是他们帮忙肯定没有人敢来捣乱。即便是五五分成，得到的钱财也会让阮羽风安逸的度过一生的。

        没想到阮羽风让他把铺子卖了，他还心疼了好久，这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眼馋的铺子。知道了阮羽风想的以后，他只得卖了，不过也是高价卖出去了，算是狠狠挣了一笔。

        阮羽风有了银两确实也从来不曾委屈过自己，吃穿用度虽然都不算很显眼，但都算得上是最好的。

        只是阮羽风也不算太挑剔，不是非什么不可，倒有几分随遇而安。可也不代表会委屈了自己，比如上次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的纸墨笔砚。

        那只有第二个办法了，就是让那些人不敢上门，只是哪里会这么简单，上次他已经让众人知道他和知县相识，可这次还不是有人上门来偷窃。

        与曲知县相识毕竟不是和曲知县是亲戚，不足以威慑，毕竟还是会有人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会轻易被人抓到。

        “不如我们买几个家丁和几个婆子回来。”

        阮羽风摇头否定：“倒是可以买个小丫头回来帮忙做家事，家丁和婆子就算了。您也看到了，我们家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若是真有这些人，跟村里人也不好相处。仇富者也有，少不得还多了几个仇家。”

        她细细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之前从一个师傅那里学到了一个造纸的法子，不去试试跟乡亲们一起做？。”与不信任的人在一起，唯有利益才可。

        若是自己做个什么事情，能将他们家与乡亲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对外人可能也有所威慑。而不是每一个人心怀不轨之人，都觉得他们家是新来的，都可以来偷上一把。

        王掌柜的觉得这不得不说算是个好法子，只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纸张制作跟平常生意不同，它需要大量的物资和人力，而且稍有不慎，银两很可能会打水漂。

        阮羽风知道王掌柜的所思所想，只是这她也想到了：“阿爷，难道您不觉得，若是这次生意做失败，更容易让人知道我们赔光了家产吗？”

        王掌柜的眼睛一亮，觉得这是顶好的，这样一来，也有更多的人知道他们过得不易。甚至还有人觉得他们可怜，为了一个生意赔掉了家产。这种事情以往流传最快，那些打他家主意的人可能会更少。

        阮羽风知道阿爷同意她说的了，两个人一拍即合，王掌柜的去找知县大人办理相关的文书，阮羽风在家整理看需要哪些东西。等着村里冬子去了这事平息后，就去县里采办。

        他们二人在这边说着，刘氏已经洗完澡了。也不顾得擦干头发，过来笑着对他们二人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阮羽风摇摇头，表示随意聊聊，然后问他：“阿奶，到底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了？”说着去拿了汗巾给刘氏轻轻擦拭了头发。

        让刘氏坐下，外面天气好，头发很快就干了，倒是不用害怕着凉。

        刘氏也没有避讳阮羽风：“风儿，你记不记得阿奶跟你说过，阿奶早前是有个女儿的。”

        这件事情阮羽风知道，只是那个姨娘早先好像是被人贩子给偷跑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找到，阿爷和阿奶也再没有孩子。

        王掌柜的没想到妻子会当着孩子的面说起这件事，眼中升起来些不同意：“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件事。”

        刘氏好好思量了一下，忍着激动道：“老头子，我们女儿可能要找到了。”

        王掌柜的以为妻子又被骗，以前不是没有人骗过她女儿找到了，可是往往就是被人骗一笔钱财。

        看王掌柜的不相信，刘氏站起来笑着道：“我说的是真的，年龄，伤疤都对得上。而且我越看，长得越有几分像我们两个人。”

        王掌柜的意识到这次可能是真的，脸上也不由得有些激动，可又害怕万一是假的，两种情绪交融，嗓子感觉要被堵住：“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见到人了？是我们村的？是哪个孩子？”

        刘氏也不给他打谜语了，笑着道：“是卢氏，就是那个狗剩的娘亲。我听说石头娘说，狗剩娘小时候是被路老太太从人贩子那些买来的，然后送给了自己娘家兄弟养着，这长大了，又让她嫁给了自己的大儿子，然后二人有了狗剩。就是我们刚一来到这送给我们柴禾的那个。狗剩那孩子还给我们送过鱼。还带着风儿上山采过蘑菇。”

        阮羽风一听，竟然是滦村的人，而且还是路澜的母亲，也是惊讶无比，这算不算天大的缘分。

        王掌柜的也是惊讶的不行，仔细想想，那卢氏还真的和妻子有几分相似，想想那对母子心里满满的高兴：“是好孩子，是好孩子。”说着竟然落下泪来。

        他想过无数可能，人贩子偷走的人大多是没有好命运，或为奴为婢，或是沦落青楼，亦或是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在不经意间，女儿已嫁给了好人家，有好父母，好公婆，现在还有了一个好儿子。

        刘氏眼泪也是不受控制的往外流，阮羽风为阿奶高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两人，便高兴的去看看小库房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好送给阿奶女儿。

        王氏也听到了声响，问自己的女儿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阮羽风点头：“这极有可能。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阿奶的女儿要找回来了。”

        王氏也赶紧跟着女儿一起去看小库房，合计合计看送什么好，只是王氏脸上并没有如同阮羽风那么高兴。

        奶娘的孩子当年那么小被偷走，记忆想来也没有多少，养着她的那户人家恐怕也没有告诉她的身世。突然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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