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的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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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穿那件衣服……”
薛蓉看到叶敏竟然换上了陆白奇留在这里的衣服，有些着急，“阿鹿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然后便挂了电话。
“不是有很多衣服吗，为什么选这套啊？”
叶敏一脸的理所当然，“其他都太土了，只有这套可以穿。”
薛蓉的衣服都很平价，而陆白奇留下的衣服都是昂贵的名牌货，平时穿惯大牌的叶敏自然会选择陆白奇的衣服。
说起来，叶敏自我的一面倒是跟陆白奇有些相似。
既然已经穿上了，也不能让她脱下来，薛蓉想想就算了。
但薛蓉奇怪的是，叶敏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在外貌打扮上如此男性化呢？
的确有一些女生，由于各种原因想“成为男性”，日常会在外貌上展现出强烈的男性化偏好。
但叶敏却不属于这种类型。
从她在造型沙龙里急切地想要改头换面，拒绝更适合她的自然清新风格，选择略显“过分”的艳丽风格的举动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和她的男性化外貌是有分歧的。
如果不是本人真心想要“成为男性”，她努力保持男性外貌的原因是什么呢？
……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叶敏将擦过头发的毛巾丢到薛蓉身上，一脸不爽。
薛蓉把毛巾放到一边。她看了一眼叶敏肿起的脸，起身拿药箱过来，“擦点药吧。”
叶敏迟疑片刻，抬起了脸颊。
沾着药水的棉签一触碰到肿起的脸颊，叶敏立即痛得缩了一下。
“忍一下吧。”薛蓉语气淡淡，一刻不停地处理着伤口。
叶敏盯着薛蓉的脸看了一会儿，皱眉，“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薛蓉将剪成小方块的纱布敷在叶敏脸上，用两块胶布固定好。
“什么？”
“是因为我长得像男人，还挺好看，所以你喜欢我吗？”叶敏的语气有点奇怪。
薛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沉默。
“如果不是喜欢我的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薛蓉握紧了手里的纱布，“我……”
还没搞清楚叶敏的事，薛蓉不想说实话。
恰在此时，叶敏的手机响了。
薛蓉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叶敏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露出非常不爽，但却隐隐有些开心的表情。
薛蓉仔细看着，心中默默猜测：应该是喜欢的人吧。
叶敏看着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慢慢接起来，“喂？”
叶敏站起身，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进了卫生间，看来她不想被薛蓉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薛蓉还是听到了几句。
“我在同学家。别管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种语气，难道是家里人？
在纪南风车上的时候，薛蓉记得叶敏说她是没有家人的。不过也可能是跟家人吵架说赌气的话。
……
叶敏的电话结束得很快。她从卫生间里出来，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薛蓉试探性地问她，“家里人？”
“我家里人都死了，我是孤儿。”
薛蓉“哦”了一声，“那我们一样。”
“你也是？”叶敏盯着薛蓉的眼睛，“你父母家人也都死了？”
“嗯。”薛蓉的眼神很坦然。
叶敏顿了片刻，“那你跟我一样惨。”
两人沉默许久，叶敏突然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不在这里睡吗？”薛蓉其实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她。
“怎么，还想睡我？”叶敏凑过去亲了薛蓉一下，笑眯眯的样子活脱脱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少年。
“你多大了？”
“十七。”
薛蓉心尖微微颤抖。
十七岁正是文少陵生命定格的年龄。
“还在上学？”
“高三了。”
薛蓉垂下眸子，“真小啊。”
“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下次出来玩找你。”
薛蓉求之不得，跟叶敏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身衣服……我下次还给你可以吗？”叶敏问道。
薛蓉点头同意，“好。我送你吧。”
“不用了。”叶敏摆摆手，干脆利落地开门走了。
看着已经关上的门，许久，薛蓉突然想起陆白奇，赶紧回拨电话。
第一个，没接。
第二个，忙音。
第三个，等了十几秒后终于接通了。
薛蓉莫名松了口气，“阿鹿对不起，我刚才……”
“来接我。”
“欸？”薛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不过她还是马上起身准备出门，“你在哪里？”
“你家路口附近的711便利店。”
“便利店？不会被人发现吗？”以防万一，薛蓉将自己的鸭舌帽、口罩、围巾一起塞进包里出门了。
……
便利店里。
值夜班的中年店员昏昏欲睡。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听到“欢迎观临”的机器声，店员才抬起眼懒洋洋地看了一眼。
是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
穿着黑色上衣，兜帽拉得很低，戴着黑色口罩，只能看到脸上的一点点皮肤。
雪白雪白的，在711的光线下似乎在发光。
“这些。”
年轻人买了啤酒，速食面和香烟。将东西递过来的手十分修长，手指的指节上有明显的血痕，好像刚刚撞到哪里或者打了架。
年轻人啊，就是气盛。
“需要创可贴吗？云南白药？”店员扫完了东西，好心问了一句。
“不用了。”年轻人付了钱，拎着东西便出去了。
……
薛蓉一路小跑，很快来到家附近的便利店。
陆白奇整个人都隐匿在便利店旁边的黑暗中，只借助门口的一点点光影，露出一半若隐若现的身形。
仿佛存在，又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黑暗里。
薛蓉赶紧走过去，低声叫他，“阿鹿。”
“啧，冷死了。”
陆白奇把手里的塑料袋塞给薛蓉。
薛蓉拿着塑料袋跟在陆白奇身后。
两人终于从黑暗中走出，看清楚了彼此。
陆白奇顿住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薛蓉，“你头发怎么这样？”
齐刘海和公主切其实非常适合薛蓉。
薛蓉的脸有点圆，而且很小巧，这种发型会放大她的五官，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灵动起来。
薛蓉摸了一下刘海，“那个，想换个发型。”
“换个发型需要化成这样？”
这么浓的妆，竟然还戴了耳环？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扎了耳洞？
在薛蓉看来，陆白奇眼里对自己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
肯定很难看吧。薛蓉难过地咬了咬下唇。
“刚才……”陆白奇转过身，声音冷漠的像一阵风，没有任何情绪，“你家里的男人是谁？”
“男人？”薛蓉赶紧摇头，解释道，“是女生！是……我的一个朋友。”
“女生？朋友？”陆白奇的眉头微微一动，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薛蓉知道陆白奇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但还是不想他误会，“是真的！”
“我才不在乎。我只是不喜欢别的男人碰我的东西。”
薛蓉心虚地垂下眸子，睫毛颤抖了一下。
如果陆白奇知道叶敏穿走了他的衣服，会不会很生气啊？
应该会吧。
不过也没办法。
如果他生气的话，就好好道歉好了。
“阿鹿，围巾。”
陆白奇刚才说“冷死了”，薛蓉正好戴了围巾出来，便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陆白奇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中是一贯的自我，“手冷，不想动。”
“那你低一下头。”薛蓉将围巾握在手里，示意陆白奇靠近一点。
陆白奇微微低头，但薛蓉还是不够高，只能踮起脚把围巾围上去，系好。
薛蓉下意识在围巾垂下的位置，也就是陆白奇的胸口轻轻拍了拍。
“好了。”
陆白奇居高临下地望着薛蓉，定定地看着。
薛蓉从未见过比陆白奇更美丽的眼睛。不用画眼线就很深邃，睫毛浓密又纤长，深棕色的瞳孔里仿佛盛放着世界上最美好的月光。
此刻，此地，陆白奇的眸子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薛蓉。
这样的认知让薛蓉感到一种可怕的期待。
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胸口。
薛蓉完全无法挪开她的目光。
她只能看着他。
陆白奇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让任何人臣服。
在巨大的如海啸般的悸动中，一点刺痛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陆白奇的眼睛里有我，却看不到我。
他游刃有余，我狼狈不堪。
薛蓉根本无力抵抗。
神，没有慈悲。
“阿鹿。”
薛蓉呢喃低语。
陆白奇微微笑着，仿佛在赐福。
无法抑制的心情如巨浪般倾卷而来，轻而易举地将她多年的努力和坚守冲得七零八落。
薛蓉的期待，贪欲，还有爱……
一瞬间涌出来，她踮起脚。
轻轻地吻在陆白奇的唇上。
啊。
是释放心情后的轻松。
是愿意正视自己内心欲望的无奈。
是无法控制对神的爱的自责。
是渴望获得不属于她的情感的贪婪。
……
幸福，甜蜜，却有着深深的绝望。
脑海中的陆白奇时钟发出“当”的一声沉沉重响。
她和他的时间，开始了倒计时。
“为什么发抖？”
陆白奇问道。
“你在害怕？”
陆白奇的眼中是迷茫不解。
薛蓉摇头，笑着流泪。
又是这种幸福和绝望混杂在一起的情感，陆白奇看不懂。
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又要笑？
不过这些问题只在陆白奇的心头闪过一瞬。
他满意地看到了薛蓉完完整整，全部的爱。
他空洞的心被这独一无二的感情填补的满满的。
他满意极了。
“别怕。”他的语气温柔得近乎慈悲。
“你不会离开我。”
他说。
薛蓉被陆白奇轻轻吻住。
他说的是——
你不会离开我。
是啊，不会离开。
因为已经没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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