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她埋怨他骗她

西园寺红了眼眶，他几乎无法理解佐久早说这个故事的意义，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佐久早，嗓音止不住发抖：“你，说什么？”

        “我没有骗你。”佐久早更加苦痛。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佐久早没有骗他。

        只是此事太过于荒谬，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但是，他只要一联想到如果晨曦真的死了，他或许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他会发疯，“所以，大货车撞人的时候你们也在？”

        “嗯。”佐久早看向他，“那辆车，就是朝她冲过去的，我跟你说的每一个人都跟小曦的死有关。”

        “她死了……我疯了，你也过得凄凉，那现在是什么？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我不知道。”

        西园寺失语。

        “我和……”佐久早顿了一下，“我本来已经决定过着没有她的余生，悲伤也好，失落也好，我都会活下去。可是那一天，在所有事情真相大白的那天，我又回来了。我站在她出事前的十字路边，在货车撞过来之前救下了她。所以现在，我才能跟你说这些。”

        佐久早抬眼看他，眼里的悲痛刺激着他的眼，“很荒谬，是不是？”

        西园寺沉默不语，他脑子里很乱，过了好半晌才问：“背后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她对吗？”

        “对。”

        “我会帮忙，但是不是帮你。”西园寺低声道，“我只是想着，如果她真的死了，你说的那些就是我的现实。”

        “好。”佐久早站起来，“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推门进去对里面的女生说自己有事需要离开，晨曦有点紧张地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佐久早怜爱地抱了抱她，“乖，你在这里陪阿侑，我把事情做完就回来找你。”

        她还是很舍不得，“要快一点。”

        佐久早安慰她：“我会的。”

        —

        只是她没想到佐久早的这个“回来”竟然隔了三个月。

        宫侑养好了伤，也在暑假结束的时候回了兵库。

        走之前的前一天晚上他睡在地上，侧着身子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裹在被子里，宫侑心痛得要命，他站起来单膝搁在床上俯身去摸她的发，轻声唤她：“小曦。”

        她沉闷地“嗯”了一声，少年的嗓音低哑，“我明天就要走啦，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带着微微的哭腔，“我没有。”

        宫侑心里难过，但只得故作轻松地笑她：“你骗人。”

        她拉了拉被子把脸挡住，缩得更紧了。

        宫侑把被子拉开了一点，眼神迷恋地看着她的侧颜：“让我看看你。”

        “不要。”她几乎要哭出来，“小臣骗我，你也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他说。

        “那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她泣不成声，“他走了，你也要走，是不是也要和他一样不联系我了？为什么他不接我的电话？”

        “我不知……”

        “你骗人！”晨曦打断他，眼泪顺着眼角没入了太阳穴，打湿了那一片的发，她看着他的眼睛，眼里的难过与委屈让他整个心都被攥紧了。

        宫侑拥住她，“宝宝，宝宝……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痛得很。”

        她委屈，哽咽着说话断断续续：“你，也要走了……然后也和小臣一样，我再也找不到你们……”

        “不会的，我保证。”宫侑捧起她的脸，手掌感受着她滚烫的泪，“小臣很快就会回来，他不是答应过你吗？他什么时候骗过你？”

        晨曦垂下眼睫，抽噎着：“他……没有骗过我……”

        宫侑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她哭泣，“可是你会骗我……我会找不到你……”

        “不会，不会……”他亲了亲她的脸，“我不骗你，我喜欢你，你知道我喜欢你……”

        “呜嗯……”她已经决定好好对待宫侑的喜欢了，于是她很认真地考虑了很久，“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宫侑忍不住诱哄她：“那让我亲亲好不好？”

        晨曦心里难过，但还是很心疼他，便乖乖把脸蛋凑了过去，“那你亲亲脸……”

        宫侑喜欢极了她这副模样，他怜惜她，也心疼她，这么好的人他怎么可能放手，怎么可能做那些让她伤心的事。

        现在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揪紧了一般，他侧过脸轻轻吻上了少女的唇，伸出舌尖温柔地舔过对方柔软的唇瓣，“我以前因为嫉妒和不安，做过好多错事，可是你都会原谅我。而我却不懂你这份温柔的心，只想更加惹你生气，想看看你能忍受我到什么程度。”

        “可是你转学了。我气得要命，恨不得跑到东京来质问你。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害怕，佐久早比我优秀，我明白的。所以我只想离你近一点，我可以努力，我可以拼命。”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死在我们面前，我的心都要碎了。”

        “三年……我和佐久早，过着没有你的三年，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没有你的余生。”

        “回来的那天，我以为我疯了，见鬼……”

        “这是什么玄幻场景……”

        “可是看着那辆货车，我就知道不是在做梦，可就算是做梦我也不会再让你死在我面前……”

        宫侑看着她的眼，琥珀色的瞳像璀璨的星，在夜晚与清晨的交接时分，星河悬挂，然已破晓，迎来新一天的晨曦。

        “可现在你在我怀里，又暖和又真实。”他低下头用冰凉的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嘴唇贴上她的唇，“而且还香香的。”

        她亲了亲宫侑的脸颊，轻软的嗓音带着哭后的喑哑，“小臣，真的会回来？”

        “会。”

        她喃喃问：“你也不会不理我？”

        “不会，我永远不会不理你。”他抱着她许下承诺，“我会永远喜欢你。”

        —

        经过这次死亡，她的系统彻底没有了回音，系统……夏落秋，竟然是夏落秋，是夏晨曦的母亲。

        她舍不得自己孩儿便以另外一种形式陪伴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夏落秋用自己最后的努力让她活了下去，然后消失。

        可此时此刻她彻底感受不到系统的存在，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哭泣，都没有那道温柔的女声安慰她。

        那道陪伴了她一辈子的声音。

        而其中让她更加崩溃的是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夏琳琅吃到了参加节目所带来的红利，她像疯了一样在电视上编排晨曦和夏落秋。

        她恶毒又残忍，夏落秋在她口中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抛弃亲妹的无情之人，而她的女儿则是一个和她一样，与亲爸在外过着神仙日子的寡恩薄义之徒。

        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言也像毒蚂蚁一般啃噬着她的血肉与骨髓。

        好在她相信宫侑的话，她相信佐久早会回来，也相信他会陪着自己。

        她把他们当作最后的稻草紧紧地攥在手心，一边害怕失去一边遭受着他们不在身边的痛苦。

        所有人都在疑惑他们去哪儿了，可她也不知道，整个人迷茫又无助。

        她去佐久早家想要问伯母，却被拒之门外，古村阿姨说他们一家去了中国旅游，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

        她一边哭一边跟宫侑打电话，她埋怨他骗她，小臣根本就没有回来。

        宫侑心疼不已，每天晚上都给她打电话，用温柔的嗓音说着安慰的话，她也习惯了每天被他哄着入睡。

        可直到后面的两个月，她连宫侑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她受不了再次失去他们的苦痛，可他们却跟人间蒸发一样，仍她怎么拼命都无法改变现状。

        她强撑着给学校请三个月的假，说是自己要参加比赛，就不去上学了。老师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反倒很高兴地给她加油。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刷题，把自己陷入了自我麻痹，除了按时上网课，她不再去触碰任何电子产品，也不再去看那些让人糟心的言论。

        时间的流逝似乎也慢了下来，在她的印象里除了每日的日升月落，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开始不再去想念那些喜欢的人，也不去回忆身边出现过的任何事物，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在那漆黑时间的魂灵，唯一不同的是她还能感受到自己。

        渐渐地，她变得脆弱又敏感，神经衰弱到常常半夜惊醒，浑身被汗水浸湿，仿佛被雨水浇了一夜般。

        不常按时吃饭的胃也常常疼痛折磨她，痛得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浑身软弱无力。

        直到某天她紧紧盯着那削笔的美工刀，无意识地握在手里轻轻地在手腕处划了一道，殷红的血像刺目的红玉珠般滴滴答答地滴在木地板上，而那和胃痛完全不一样的刺痛感让她心里感到一阵畅快，心底憋了很久很久的一股气随着那一点痛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没法发泄的苦痛与痛楚压抑着她的神经，迫使她沉浸在美工刀带给自己的快/感中，她似乎找到了发泄口，一下又一下地在手腕处割下。

        这样的解压方式日复一日，直到两只手腕都没有一处地能下刀的地方后，她拿着刀有点不知所措，白皙细嫩的脚心踩踏着木板上已经变得粘稠的血浆，带着一个个触目的赤红脚印。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神经也越来越慌张，握着刀的手也在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无意识地来来回回地走，从客厅这头走到客厅那头，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她受不了了蹲坐在地上，把刀片贴在大腿处用力一划。

        疼痛带给她的发泄口让她憋着的气终于又松快了，那一瞬间竟让她高兴地笑出声，许久没有说话的嗓音带着沙哑，她开心地“呵呵”笑，鲜红炽热的血液顺着白玉般的大腿处缓缓流淌，她沉迷地盯着那处细长的伤口带给自己的愉悦感。

        她握着刀控制不住地一下又一下地划破自己的肌肤，脚边的血液越来越多，慢慢地浸湿了她本就染血的衣裙，血液温热的触感刺激着她的肌肤，她感到一阵舒爽，轻轻呼了一口气缓缓地躺在血泊中。

        黑色发被血液浸湿粘哒哒地贴在脸上，拉出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她有点困，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困倦，心脏的跳动也渐渐缓慢下降，她闭上眼有点享受地感受此刻的平静。

        直到睡着之前听到一声细小的“咔咔”声，她感觉到手心的稻草，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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