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往事

2001年，顾唯远从地方调任至慕黎市，任慕黎市市委常委、市长。

        顾喂远作风正派，油盐不进，很是清贫。可他的清廉作风在有心之人眼中，却是挡住财路的最大绊脚石。当时还是副市长的徐永志便是其中一个。

        徐永志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农村家庭，或许是小时候穷怕了，自进入社会以来一直保持着发愤图强，努力上进的状态。他为人机灵聪明，年轻时便在村镇里当上了个书记，收受点小恩小惠，帮助乡亲们办点事情，总觉得也没什么不妥。

        习惯成自然。他在官场里游刃有余，一步步地提携到了副市长的位子，仕途一路也习惯性地接收了有意无意地各种奉承。

        徐永志心怀大志，野心也欲望都不小。仕途的顺畅也让他早早地就盯上了市长的位子。可是顾唯远任职期间，对贪污腐败打击的十分严厉。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顾唯远也和他一样是出生普通家庭，可对待名利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看着顾唯远那套一身正气的办事风格，徐永志总是很膈应。大家没有背景的从小地方混上来，不就为了有好的生活么，不就为了金钱名利吗？说什么廉洁公正，这社会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

        本以为当上副市长日子会过得更加舒服，可谁知在顾唯远的领导下，反而是得处处小心、处处畏首畏尾，连过年过节收受点年货都好像在交易毒品似的，偷偷摸摸，胆战心惊。

        这样下去哪成啊！他的人生可还没达到巅峰呢！

        有一次在单位里，他无意间听到了顾唯远在训斥胡浩。那时胡浩也只是财务局的一个科长，因为工作的不严谨在大太阳底下被顾唯远骂得有些凶了。

        顾唯远走后，徐永志看到胡浩怒气地踢翻了花园里的盆栽，嘴里也不时地骂着顾唯远，说他惺惺作态假清高。

        看来，是同道中人！徐永志便从那时起跟胡浩“友好”地“结交”了起来。

        那时景城已经到斯坦福进修近一年，景仲梁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打定主意成为医生了，没办法接手自己的公司，便大力地提拔他的弟弟景仲齐，把很多中心业务渐渐转移给景仲齐管理，自己慢慢退居二线。

        正值慕黎市在大力发展开发建设，有很多的工程项目在竞标，其中也包括在市郊开拓新办公楼盘地标等项目。而盛景集团也刚好看中了其中一块非常具有商业价值的地皮，并且想更多地参与到市政工程项目当中。

        景仲齐刚刚接手管理盛景集团，想要在公司里大展手脚，给哥哥看看成绩，也给那些还不服管的高层们看看厉害。他知道景仲梁和顾唯远是邻居关系不错，两家孩子也在谈着朋友，看样子，他们和顾市长未来是亲家无疑了。

        景仲齐直叹连老天都帮他，只要跟市长打好关系了，这项目不就源源不断了么！

        他那时时常去景仲梁家里蹭饭，其实是想跟顾市长混个脸熟，走走关系。不过顾唯远工作繁忙很忙很少见到。景城在国外，顾凌希也住在学校里，更是很少回家里来，景仲齐基本就没见到面。

        不过他也没灰心，三天两头地往景家跑，打着跟景仲梁商谈公司事的旗号留到很晚，专门等顾唯远下班，掐准时间到门口远远地打声招呼问候。一来二去倒还真熟络了不少。

        景仲梁其实是看出弟弟的目的的，也有告诉过他顾唯远是公事公办的做派风格，让他别把心思花在讨好顾唯远上面。可是景仲齐却不死心，他也不是第一天跟政府的人打交道了，里面的水多深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一次周末，景仲齐照常来哥哥家蹭饭吃，终于等到顾唯远来景家喝茶聊天的时候了！闲聊之时他有意无意地跟顾唯远提起自己现在接管盛景的大部分业务了，也带领团队参与了市政工程的竞标，还想请顾市长看着两家关系多多指导指导。

        景仲齐说得很是隐晦小心，态度也非常谦逊，宛如一个请老师指导学业的好学学生。可是这好学生的姿态在顾唯远看来，却目的明确，且动机不良。混迹官场这些年，别的没见过，这些姿态嘴脸见得可还真是不少。

        顾唯远当即变了脸色，自己的原则景仲梁应该是知道的，可现在景仲齐又想要来走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毕竟两家以后真的是亲家，也不好闹得太僵。

        他想了想，还是稍缓了语气，“到家来就不谈公事。公私在我这，仲梁是知道的，我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两项分得明白。”

        景仲齐哈哈地笑了笑，“这世间哪有什么能分得明白的，只是愿不愿意罢了。我们两家以后也是亲家了，分得太明白也说不过去啊。”

        “要我说，这世间黑白是非就都该分明白，再说我们这亲家八字没一撇呢。我对凌希没啥大希望，但只有一点我会坚持，就是要她明辨是非，分清可为和不可为，不管是做人做事，还是在选夫婿上，都是一样的。”顾唯远面上微笑着，语气却不容置喙。

        景仲梁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讪笑道，“难得周末有空休息大家聊聊天，搞得这么严肃做什么！”他转了话题，“最近没怎么看到小希啊，她周末不回来家里陪陪爸爸吗？”

        提到顾凌希，顾唯远脸上才缓和了神色，“可不是，景城不在，这丫头就不回来了。女大不中留啊！”

        “男大更不中留！景城丢下我和他妈妈跑国外去这么久，也没几个电话回来。这臭小子都把小希带坏了。下回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这次交谈下来，景仲齐才算真正领教和认识了顾唯远，看来，顾唯远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他很是沮丧，毕竟这是最直接最快捷的一条路啊。

        现在他还被顾唯远知道自己动了这些歪心思，会不会索性就把盛景给排除在竞标名额里了，或是拉上黑名单？

        景仲齐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竞标地皮这块他有十分的信心，其他竞标单位论财力论能力都无法跟盛景相比，可是市政工程建设这块，盛景这两年也才刚刚开始接触，他自己着实没什么信心。

        一次去市政厅提交申请材料的时候，碰上了胡浩。他跟胡浩因着工作近来倒是来往频繁，胡浩看他满脸的愁容，了解了他苦恼的情况后，给他引荐了徐永志。

        徐永志时任副市长，虽然官阶不及顾唯远，可也是很有分量和话语权的。景仲齐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劲地讨好徐永志。

        徐永志可比顾唯远好对付多了，不那么顽固认死理讲什么大原则，反倒处处跟他说起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说做人就要学会灵活变通。话语里处处是暗示景仲齐，想要有长远的利益，现在必须得花点心思各处打点。

        景仲齐不是没有顾忌的，徐永志开口就是近百万，他有些迟疑。一方面顾唯远的态度很明确的告诉他，如若操作违规则后果不堪设想将负法律责任，可另一方面，又有来自集团高层的压力。

        他迟迟没有给徐永志这大额礼金。

        离竞标结果公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坐立不安的除了景仲齐，还有徐永志。看来他得再下一剂强心针才行。

        徐永志率领几个政府领导班子与景仲齐进行了洽谈，洽谈会上也指出了盛景和其他竞争对手的一些情况，还表示说希望盛景能竞标成功，也透露后续还有其他市政项目竞标等信息。

        洽谈会后徐永志没单独跟景仲齐约见面，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和其他几个同行考察的人一道回去了。第二天却让人给景仲齐带去了些“侧面消息”，徐永志去的其他几个竞标集团里，有两个很是让考察团满意的。

        景仲齐还是败了阵，败给了徐永志的循循善诱，也败给了自己心里的贪婪野兽。

        盛景集团在这第一批的建设项目中中标了3个工程，共接到了10亿元左右的项目。景仲齐在公司的地位算是稳固了下来，再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顾唯远看过各个竞标单位的考察评估报告，盛景赢下的3个工程项目的报告书上，各项评估指标都符合标准，且优于其他竞标单位。他有过一瞬的质疑，可转头又想，盛景这些年的发展确实又快又好，再者他已再三明里暗里地警告过景仲齐，也让景仲梁多引导，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可之后没过多久，他偶然有一次看见景仲齐和胡浩以及徐永志在一起吸烟聊着天，本来这也没什么，可他总觉得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神情有些怪异，仿佛是电视剧中常常上演的窃贼们作案后分赃的那种笑容。

        他突然就觉得工程中标有些蹊跷了，他留了个心眼，开始着手暗地里调查盛景这3个工程竞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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