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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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如果你再没有业绩就给我滚出地狱。”
阴暗狭窄的房间里充斥着潮湿与诡异的气息，这里没有光也没有门，墙上爬满了恶心的，成块的霉菌。
被称作希尔的那个人正乖乖低着头挨训，他的眼眸是张扬的红，像是鲜血一般，额发乖顺柔软，头上顶着两个尖尖的小角。
他面前的女人触手自头上长出来，细看会发现那是一条条闭上眼睛的小蛇，无数条蛇代替发丝蜿蜒着，她的瞳孔呈死气的灰白，神色不耐，因为怒火周身都蕴着一层黑气。
“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下级，没有之一。”美杜莎继续道，因为愤怒，她头上的蛇飞舞着，扭曲着，都吐着蛇芯，“要是我的眼睛没瞎，我第一个盯着的恶魔就是你，我会让你永远成为一块石头。”
“这不能赖我，”希尔耸肩抬头，美杜莎甚至觉得他刚才只是发呆或者睡着了，毕竟对恶魔来说这个房间是个绝对舒适的地方。
他神情恶劣，甚至还笑了笑，露出一个尖尖的虎牙，继续道：“你教我的那些办法根本行不通，你该反思一下自己。”
推卸责任是地狱代代相传的良好美德。
早在远古时代，地狱就曾因为相互推脱责任而差点崩盘，差点被天堂那群该死的家伙一网打尽。
虽然没有恶魔愿意承认，但他们确实是因为团结这一恐怖的品德而从天使手下逃脱的。
因为他恶劣的态度，美杜莎的情绪转好了一些，认为他还算是个可塑之才，半响，悠悠道：“我让你夺去幸福家庭里父亲的生命，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去做？”
希尔又耸耸肩，满眸嫌弃，“您是认真的吗？才破坏一个家庭，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第一笔业绩，一定要干票大的。”
美杜莎没法下口训他，因为好高骛远也是地狱的传统美德。
“我再教你一招，”美杜莎忍无可忍道，“过两天卡城的西海岸会有一艘轮船。上面坐满了西西尔的慈善家，到时候你把鸟怪引到哪里就好。”
鸟怪原本是地狱最常见的怪物之一，她们是鸟身女怪，喜欢污染干净澄澈的东西。
只是经过天使们的大量扑杀，鸟怪已经见不着几只了。
希尔一顿，微眯着眼道：“上哪去找大量的鸟怪？”
美杜莎笑了，头上密密麻麻的青蛇扭动着，吐着蛇芯，她的牙齿像锯齿般密而尖，笑起来带着尖利感和恐怖感，“我想办法孕育了一批鸟怪，就藏在那些慈善家家人的肚子里。你把她们抓到轮船上，再剥开她们的肚子就好了。”
希尔眼眸微红，散发着如红宝石般的光，舔了一下唇，跃跃欲试道：“这听起来非常的不错。”
第一个业绩有了着落，希尔的心情变得非常不错，他去人类非法建造的地下城吸收了一些恶意与痛苦，美滋滋地飞向了西西尔的上空，打算提前摸清楚鸟怪在哪。
只不过还没有高兴多久，他的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般，直接从天上掉到了地下，碎得稀巴烂，他遇到了他最最讨厌的人——天使阿斯莫代。
他们展翅飞在西西尔的上空，下面是密集的城堡，一个接一个的街道，不断流窜着的人群与星星点点的灯火。
黑夜里周身的白云如薄雾般一触即散，星星与月亮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洒在阿斯莫代纯洁无瑕的翅膀上。
希尔懒洋洋瞥了一眼那发着光的翅膀，心道真是碍眼极了。
“好久不见。”阿斯莫代望着他，露出一个温和又充满善意的笑，“希尔。”
希尔闻言露出一个虚伪的笑，把明晃晃的恶劣摆在了脸上，“好久不见，阿斯莫代，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真是遗憾再见到你。”
阿斯莫代原谅了他的冒犯，没有一丝诸如生气、难过等不好的情绪，“这一次的任务有些艰巨，我花费了较长时间。”
希尔觉得阿斯莫代这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整整离开了一年，而且是不告而别。
见鬼，谁想听这人说这些话。
他才不稀罕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他瞥了一眼天使，哼一声道：“我对了解这些可没兴趣。阿斯莫代，实话告诉你，这一年是我千百年来过得最自在一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斯莫代似乎已经猜到他的回答，却仍旧温和有礼道：“为什么？”
他的眸色是像星光一样的淡金色，看着人的时候总是专注又认真，眼眸澄澈干净，没有一丝杂念。
希尔最看不惯他这副模样。
人类有各种恶念，怨、恨、恼、怒、烦，还有各种杂念，□□、贪念、金钱，即便是天使也不可避免拥有一点这些东西。
但是阿斯莫代是个意外，他是二代天使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近乎拥有完美的神性。
希尔曾为了打破他这副怜悯众生、看淡一切的模样，把人类骨子里所有杂念都试了一遍，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似乎没有什么能打破他的神性。
“还能有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希尔道，他哼笑一声，“因为没有你在身边转悠。”
天使没有被他的话刺到，千百年来，他对阿斯莫代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如此，夹枪带棒，含着浓浓火药味。
阿斯莫代给他的回应永远是温和有礼的。
面前的人洁白的翅膀扇动着，微垂下眼睫，从怀里拿出一块绿色的石头，“我很高兴我不在的这一年你没有做什么坏事，希尔。”
“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希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因为窘迫他头上两个小尖角也由纯黑变得红彤彤，对于恶魔来说，没干什么坏事简直是一种耻辱。
他炸毛道：“谁稀罕你的礼物，你要是想羞辱我就直接说，没必要拐弯抹角，虚伪的天使！”
阿斯莫代轻笑了一声，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微弯，有了情绪后，围绕在身上不可侵犯的神性淡了一些，像是从雪山之上走入了人间，“我是在真心实意地夸赞你，我想这礼物你会喜欢的。”
希尔把目光落在他手上那平平无奇的绿色石头上，轻哼了一声，不客气道：“人类的宝石可吸引不了我。”
话音刚落那绿色石头中间的那条缝隙就睁了开来，变成了一只绿眼睛。
绿眼睛落在天使的手心，瑟瑟发抖，身上的黑气都微弱了些，以至于希尔刚才随便一瞥，竟然没发现他是一只高阶寄居兽。
它一动不敢动，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求助似的望向了希尔。
希尔鼻尖动了动，他闻到了很重地恶念的味道，馋得口水直流，目光看向那只绿眼睛的时候，就像饿极了的人类看到了香喷喷的烤鸭。
他盯着绿眼睛，舔了一下唇角，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绿眼睛被他那发光的眼睛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好在它眼睛大，不至于真的把眼泪流下来弄脏这可怖天使的手。
它并不想死得像百眼巨人那么惨。
希尔的手都快搭拉上阿斯莫代的手指时，忽然清醒过来，他讪讪地收回了手，看向对方，“这么强的寄居兽，你从哪里弄来的？”
阿斯莫代温和着道：“戈斯身上取下来的小东西，觉得你会喜欢，就带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眼眸看上去仍旧纯白无瑕，像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希尔瞳孔缩了缩，“你杀了百眼巨人？”
他好像明白阿斯莫代消失一整年是干什么去了。
魔族对同类的感情十分稀薄，他们并不像人类之间亦或是天使之间那样相互记挂，不相互仇视就不错了。
希尔并不可惜百眼巨人戈斯的命，他只是震惊阿斯莫代的实力。
阿斯莫代的眸子很平静，他望向希尔，轻声道：“不是我一人杀的。”
言下之意是几个天使一起围剿了戈斯的老巢，希尔听了瞬间觉得心里平衡很多。
要是阿斯莫代真有那么厉害，就他对他做的那些破事，他早就把他杀了不知多少次了。
躺在天使手心的绿眼睛如躺针毡，听着两人的对话更是瞪大了眼睛，它欲言又止地看向了希尔，最终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希尔哦了一声，目光又重新落在他手心的寄生兽上，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尖尖的虎牙，“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毕竟他是恶魔，恶魔才不会管那么多，白得的好东西怎么能不要。
希尔扑哧着黑色翅膀飞近他，修长的手指微弯，落在天使骨节分明的手上，拿起了寄生兽，动作中手指轻抓了一下对方的手心。
阿斯莫代微垂下眸子，掩去情绪。
希尔打量了一下手中瑟瑟发抖的寄生兽，心道这东西吃了会不会影响胆量。
寄生兽出名的胆大妄为，而这个绿眼睛寄生兽作为高级魔兽，居然怂成这样。
思量片刻后，他把这胆小的魔兽揣进了口袋里。
他与阿斯莫代离得还是很近。
他甚至闻到了天使身上的香味，很淡，就像开在血海里的白花。
希尔对他的讨厌度下降了一点。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很讨厌。
他趁机凝聚了黑魔法，朝着阿斯莫代扔去，近距离的攻击可没那么容易躲过。
阿斯莫代抬手挡下他的连环攻击，轻叹了一口气，很温柔地叫他：“希尔。”
希尔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这是我给你的回礼。”
继而挥动翅膀丢下天使在原地。
他还要找到鸟怪完成业绩，可不能让这讨厌的天使给缠上，所幸阿斯莫代没有跟上来。
希尔落脚在城堡的顶端，红色瓦片之上是尖锐的铁制长针，他踩在尖端上，把口袋里的寄生兽拿了出来。
寄生兽眨着眼，传来低而淡的声音：“我先去天堂汇报任务结果，稍后再来找你。”
希尔听着阿斯莫代的声音，气得差点将寄生兽捏碎，他愤愤地用魔气驱走了寄生兽体内的圣光。
寄生兽被神魔两道力量冲击得昏了过去。
希尔把它重新放回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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