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部落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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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刚到岗,椅子还没坐热乎,陈写银就收到了潘希焰的二次评估邀请邮件,时间卡得很严,要求她上午十一点前必须到渊穆实验室报到。下楼前,她匆忙躲进洗手间吃了两颗药,祈祷自己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
这地下二十层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一走出电梯,她就感觉到浑身热量快速消散。她猜想,身体越冷意识越涣散,心理戒备也就越低,这或许是此类意识入侵技术的理想条件。
在实验室助手的引导下,陈写银换好衣服,又走进了上回那间实验室。进门时,潘希焰正坐在工作台前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桌上的茶只剩下半盏,见到陈写银也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潘教授,抱歉久等,我需要排开原本的工作日程。”陈写银冲她颔首,把眼镜脱在旁边的桌上,自觉走进了冰冷的实验舱。
潘希焰摆手:“没关系,是我通知得太突然了,只是下周一需要提交评估报告,我今天下午又有事,所以……”
“我理解,麻烦您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透明舱门便在陈写银眼前闭合,空中的绿色全息数字如上次开始计时,舱内释放出休眠气体,她很快散失了意识。
“咚咚咚!”突兀的动静猛扯了她耳膜一把,眼前外壁坑坑洼洼的小锅正悬在火堆上烧得锈黑,锅里白汤翻涌冒着滚滚热气。
“咚咚咚!”门外的人似乎毫无耐心,鲁莽的拍门声持续不断,震动连带着整间脆弱的木屋吱呀作响,灰尘从梁上倾泻而下,锅子在火焰上摇晃,混着尘土的汤险些晃荡溢出。
“来了!”陈写银吼道,她撑着膝盖起身,掌心有轻微异物感,摊开手,满掌老茧。
刚拉开门拴,门板便被狂风吹开,刺骨凉风和纷飞雪羽涌入屋内。门外戴着貂帽的白须翁举着生锈的镰刀,焦急道:“有没有见着一个外来人,个子很高,细皮嫩肉的?”
陈写银摇头。
“当真?”白须翁狐疑道,目光在越过她朝屋里扫了一圈。
“领主,什么外来人?我打记事起就没见过咱们部落以外的人了,那人长啥样?男的女的?”
“算了,没空跟你掰扯!”白须翁把面罩拉好,转头便跃上马背,飞驰入暴雪中。
陈写银目送他远去,待那人与马跑没了影,抵着狂风关上了门。炉上米糊沸腾,她从破破烂烂的篓子里拿出一只缺口的碗,盛上两勺米糊,走到屋角的稻草堆边蹲下,伸手把草堆撇开了一道缝隙。里头是一张男人的脸,脸颊通红,神智不清,抖个不停。
陈写银毫不客气地拍了拍男人的脸,发出清脆的“啪啪”二声,叫唤道:“喂,醒醒,把这个吃了。”
男人深陷的眼窝动了动,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到她,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用他那被凉风冻哑的沙嗓吃力回应道:“不用,谢谢……”
她漠然简短道:“不吃,你会死。”
闻言,男人使劲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米糊,又看她一眼,别扭地垂下头。陈写银看见他在草堆下的手抽了抽,没能抬起来,整个人也因此脱了力,抖得更厉害。
她半跪在地上,膝盖有了着力点,她擒住他的胳膊将其拖起,让他靠到自己肩上,将碗端到他嘴边,不耐烦道:“这样可以了吧?”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脖子憋成了酱色,滚烫的额头恰好蹭着她的脸颊,触感粗糙。等他喘过气等了好一会儿,她渐渐失去耐心,低头捏住男人的嘴,抬起碗便把米糊往他嘴里倒。男人被迫吞了好几大口,碗眨眼见底,他也被呛得咳嗽不止。
陈写银也不察看他病情,撑着他的胳膊,在他背后拾掇了一通,便起身径直走回了炉火旁。待男人弓着背咳消停了,脱力向后颓倒时,稳稳落在了另垒起的半人高草堆上。
暖呼呼的米糊下肚,男人渐渐有了些精神,他倚着草堆对那沉默烤火的背影问道:“为什么救我?”
陈写银拨弄着柴火嘲笑道:“你活腻了吧?没有向导也敢往这儿闯?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想去看岩壁里的那个洞么?”
“那你……”
“不用啰嗦,你需要向导,我可以带你去,但我有条件。”
“你不怕外人?”
陈写银转过头来,略带轻蔑地上下扫视他一轮:“你?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钱。”
“你不是这部落的人?咳咳咳……”男人又咳嗽了好一阵。
“是,也不是。”
“这里的人不都很忌讳外乡人靠近那里吗?”
“你是想来找宝藏还是想来害人,我都管不着,但你不要想赖账,否则……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会追去宰了你。”
“你不怕我做的事对部落不利?”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哪怕被屠个精光,他们也是活该,我巴不得呢。”
男人怔了怔,像是被她眼里转瞬即逝的暴烈乖戾唬住了。
“这就是你家?”安静了一会儿,他又问。
陈写银扭过头不看他了,也没回话,看样子并不想陪他闲聊。
男人接着问:“怎么看着比其他房子还破?你是部落里最穷的?所以急着要钱?还是你懒得打理?”
像是被男人问烦了,陈写银随口答:“……总归要离开的地方,有什么可打理的?”
“你想离开这里?为什么?”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
男人对她这评价哑然失笑,苦涩摇头:“你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等你真的出去了,说不定会逃回来。”
陈写银这才转头看他:“为什么?”
“等你带我去了那峭壁上,我就告诉你。”
陈写银冷眼:“别耍花招,我最恨耍小聪明的人。”
画面中,男人又竭力咳嗽了好一阵。
那冰封世界之外,潘希焰挽起胳膊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看着,她始终没有做记录,脸上现出对故事结局了然的笑意。
(二)
夜里,陈写银走到公寓健身房的游泳机边,朝着那幽蓝的池水一跃而入。
机器感应到她的历史游程,自动设置目标距离为三公里。她在蓝色立方体中闭上眼,水波与气泡涌动,温流在她的四肢间穿梭。植入式耳机照例播放起游泳电台音乐,海洋白噪音与贝斯、鼓点共鸣,奏点恰好和她摆臂的频率相吻合,就像夕阳时分躺在远洋邮轮的甲板上,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鸥鸣鲸啸。
于她而言,这是一天中难得放松的时刻。
无人之境中正游得酣畅,纯净的蓝色世界里突然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侧头换臂时,被透明舱外的一张陌生面孔吓了个激灵。那五官透过流动的液体被放大扭曲,她体验了一把水族馆中被参观的海洋生物视角,如此恐怖。
陈写银正想暂停机器,心脏却在这时猛然一滞。水中可爱的小气泡瞬间被满目密集的白点所替代,涌动的白色密流扑面而来,满池满身皆是,就像水中嗜血久旱的微生物,疯狂啃噬着她皮肤,涌入她的鼻腔和肺部,群起而上裹住她的内脏,将她的血肉一点点吞噬。
窒息剧痛的挣扎中,那白色在幽蓝光中渐渐闪耀成了银色,陈写银听见池水在“砰”、“砰”、“砰”的重击中震荡,一声又一声,一次重过一次。意识渐渐涣散,四肢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浸泡在银海之中,五官被裹满微粒,模糊的视野边缘,她看见那是一张女人的脸,那人正在立方体外焦急呼救着,她举着一张椅子,浑身用力将其反复砸向池壁,殊不知这强化材料根本不是区区一把椅子可以破坏的。
她失力漂浮在立方体中,世界被银白色凝固,周遭陷入一片死寂,她想象从外面看起来,自己应该就像被冻在凝胶里的一方标本。生命就将如此在虚无中消亡,成为旁人眼中转瞬即逝的悲剧。
直到游泳机感应到异常开始放水,救生臂伸入游泳机将她一拎而起。
淋浴隔间空放着热水,陈写银坐在蒸腾的雾气和飞溅的水幕中,疲倦地靠着墙壁。游泳这项活动似乎有必要从她生活中剥离了,她还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样离开她生命的东西。终有一天,病情将会恶化到……她的灵魂也离开这具身体。
她并不质疑这病的存在,凡存在必有因,可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世上有那么多比她更邪恶、懒惰、贪婪、愚蠢、卑劣、脆弱、自私、不堪的灵魂,为什么这样的事偏偏降临到她身上?从小到大她从不敢松懈进步,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从不做有悖道德法纪的事,哪怕只是可能引人议论的小事;她如此努力自律,照着普遍价值观走到今天,拼命跻身中层,如今却还是无望,那她这些年吃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自以为坚固垒砌的高楼,在发布会那天本能剪彩,却在第一颗白点出现的瞬间,轰然倒塌,一片狼藉。她一手自平地搭建而起,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世界崩塌,却束手无策,只能靠那不知名的药物可怜兮兮地拖延苟活。
她把脑袋垂在湍急水流中,一时间又哭又笑,颤抖不止。喧杂的水流声之中,她又听到“砰”、“砰”、“砰”的声响。不知为何,这声音平复了她深陷忧郁的心情,将她拉回了客观世界。本以为是幻听,她关了水,隔间安静下来,那“砰”、“砰”、“砰”的声响还在继续。
她裹上浴巾,循着那声音走向更衣室。就在她的储物箱附近,一个同样裹着浴巾的女人正“砰砰”拍着柜门,用力到胳膊上的肌肉若隐若现,看着十分烦躁的模样。
“怎么了?”她走到那人身后,忍不住问。
那女人回过头,将一脸烦躁收敛到尴尬之下,陈写银认出来,这就是刚才在她游泳机外想砸缸救她的那个人。
“这柜子死活打不开……”女人揉了揉还在滴水的头发,看得出来想努力抑制自己的愤怒。
陈写银点了点柜门上暗红的光标,小心牵着那人的手肘,将她拉到正对柜门的位置。柜子识别面部成功,“嘀嗒”一声弹开了门。
那人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恍然大悟:“唉我真是……今天不太顺,急了点儿,没动脑子,还以为这个跟我办公楼的自动贩卖机一样……谢谢你。”
“没关系,我才应该谢谢你刚才救我。”
那人似乎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就是刚才溺水的人:“哦哦哦,是你啊,没关系没关系,你现在没事儿了吧?”
“没事了,”陈写银冲她笑笑,走到旁边自己的柜子前换衣服,“你是刚搬来吗?”
“还没有,我之前来这儿看房子,送了两张体验券,趁还没过期来试试。”
陈写银点头,解开浴巾正想拿衣服,忽然发现那人还在看她,便问:“怎么了?”
“知道吗?刚才你在那缸里漂着的时候,特别像标本。”
陈写银一愣,不禁笑道:“我漂在里面的时候也这么想。”
“是吗?”那人眼里现出默契惊喜。
“我叫陈写银,你呢?”
“我叫单戎霞,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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