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湖神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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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深,路上依旧繁华。
单戎霞穿得比平时更随意,只在睡衣外面裹了件厚重外套,匆忙烘干的头发乱糟糟地团在脑后。穿过区治安队高穹顶的办公大厅时,她步伐匆匆,头发耸动,像是帽子上腾了一朵乌云。
她熟门熟路地在满厅密集的办公桌之间找到了朗万空的位置,他人不在,但电脑屏幕没关,桌上的茶还在冒热气。她坐在他有些塌陷的办公椅上,无意扫到了屏幕上的资料。重重叠叠的窗口之中,单富墨的照片赫然在目。
她下意识环视四周,近处的工位上都没人,远处的工位似乎也没人注意她。被某种违规的求知欲推动,她滑动屏幕,快速向下浏览。
“单富墨曾因意识病晚期症状被收容,现工作地点怀疑为敦华资本机器人研发部……”
她立刻想起了正躺在她家门廊那台和单富墨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假设,她只是假设,如果单富墨真的在敦华资本研究机器人,现在他人没了,却莫名给她寄了台跟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那会不会……他是想通过机器人向她传达某些信息?
那么,既然他在敦华资本工作的事情连她都没告诉,那就代表他这段时间的生活全属地下,机器人的事情,她暂时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当然也包括朗万空。她继续往下滑屏幕,后面是敦华资本机器人研发部的员工资料。
部长都甫,首席研究员员陈写银、李阑遇、谢至筠,以及许许多多的工程师,密密麻麻的资料和照片让她没有细看的精力。
她接着点开其他窗口,发现单富墨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都一目了然,甚至包括他们的家族图谱,她的照片也在列,渐渐的,她心底腾起一种隐约的不安——如果只是普通的意识自然死亡案件,朗万空似乎没有必要这样深入调查。
没有时间再多想,她把窗口的先后排列恢复原状,坐到旁边的访客座椅上。不多久,她远远听见聒噪的谈话声,在高耸的屋顶之下有隐约的回音。循声望过去,她看见两张熟脸。
她低头念了句:“得,今天算是聚齐了。”
兰祈恒端着贩卖机里的咖啡杯,任她看也是一脸怨念:“你这人真是绝了,我可是作为良好市民来配合调查的,你倒好,案子还没开始谈呢,先给我来了张罚单,以后再这样谁还敢来啊!”
朗万空不甘示弱:“哎哟你这种大人物,要不是有今天这机会,我哪儿见得着你啊!你要是良好市民,这世界上就没有犯罪分子了!”
“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现在是维护治安第一人,属于有威信的群众。”
朗万空深看他一眼:“往后你最好还是勒紧了脑袋活,别让我抓住把柄。”
兰祈恒面露不屑。
看见单戎霞,朗万空变了张脸,客客气气打招呼:“单老师来啦,辛苦辛苦。”
“您们辛苦,陈善光在哪儿?”她对二人点头招呼。
“关着呢,逃不了。”
“他凉透了?”
“这利用职务之便做非法买卖,人赃俱获,你说呢?”
“最严重什么结果?”
“十年。”
单戎霞叹气:“真够想不开的,怎么好好的……”话将将出口,她余光触及站在一边的兰祈恒,便没再往下说。
简单做完了笔录,单戎霞和兰祈恒一道向外走。夜色愈深,迎面而来的飒飒凉风吹得她一激灵。二人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兰祈恒突然说:“节哀。”
单戎霞反应过来,这是他犹豫了好一阵才说出口的。
“没关系,这下大家都解脱了,”她回忆起那段至暗时刻,只觉唏嘘,“只是枉费你当时辛苦奔波把他从收容所弄出来,说起来……这事还没好好谢你。”
“老交情了,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了,那时候我也就费费口舌,没帮上多大忙,不用挂在心上。”
呼出的热气消散在夜空下,来往人情义气尽在不言中。
(二)
小插曲转眼烟消云散,土著们对此见怪不怪,涅盾商厦一如既往的繁华。
兰祈恒趴在桌前百无聊赖地写报告,边写边念:“本商厦一号楼十七层于昨夜十一时许发生一起非法购销器官案件,现涉案嫌疑人虽已被采取强制措施,犯罪后果较轻微,但仍造成了严重不良社会影响,本管理员应当对此承担主要责任,往后本商厦必将进一步加强行政管理,避免此类案件再次发生,噗——拉倒吧,没了这些生意哪儿来的保护费……”
洋洋洒洒写了二千字,他心满意足地盖上商厦管理员的电子章,点击发送,舒舒服服把腿翘上桌面,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大口啤酒:“搞定!真无聊,算了,看看我亲爱的邻居们乖不乖吧……”
他转动旋钮,飞快浏览满墙的监控画面。
“哟,新朋友,”老练如他,很快就发现了地下通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位戴兜帽还将头埋得很低的生面孔,他将那处画面放大,仍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身上的衣服看着低调,实际却价值不菲,而他刚好识货,“还挺低调,看来是个上等人,不会是卧底吧,不……那太不专业了。”
他对着画面盎起趣味:“客官随意逛逛,不着急,想看点啥?”
看着那人走近街边的等待应召的男男女女,他不由咋舌:“看来还是咱这儿自由,上等人也好这口,喜欢哪款呢?”
那人停在了其中看着很有些年纪的一位女郎面前,二人窃窃私语,像是在询价。令他稍有些惊讶的是,那位女郎几乎是奶奶辈的了,平时很少有生意——看这人这么直奔她而去,看来就是喜欢资深的。
可二人聊了好一会儿,那人又走开了,他疑惑:“不是吧……没谈拢?”那这人也太抠门了,听说这位女郎收费相当良心。
正琢磨着,那人转头走进了侧门,看来不是为这事儿。
兰祈恒把画面换到走廊,一切过去就看见那人像个无头苍蝇般乱转,挨家挨户地看招牌,像是毫无方向地找着什么。合着,刚才是逮了一个看起来年长和蔼的人问路……想法是不错,可这地方的地形分布哪儿是三两句讲得明白的?看来确实是第一次来,大生意可不能怠慢。
眼看那人往电梯的方向去,他寻思着漫漫长夜终于有了事做,穿上外套便进了电梯。随着轿厢轰鸣着下降,他脑子里构思好了要对这位客人说的开场白。
电梯落到一层,门缓缓拉开,他抬头,外面却是空空如也。再走出轿厢,往走廊两头都看了一通,确实没人。莫非找到了目的地?还是临阵脱逃了?
他掏出老款触屏手机想进一步确认那人的动向,馄饨老板却突然从店里探出了头:“管理员晚上好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兰祈恒收起手机:“刚才有个人在这儿逛,我担心有问题,所以下来看看。”
“哦,那人应该是得病了,我见过那样的人,来这儿无非就是求药。”
“往哪儿走了?”
馄饨老板指了指楼梯间,用手挡了挡嘴,压低声音道:“管理员,最近风声紧,那样的人还是别收了,别又出事儿……”
“我有数,您忙吧,我来处理。”
“哎,好嘞,您保重。”说罢,他哧溜一声缩回了店里,顺手关上了门,还灭了灯。
兰祈恒在这灭灯后的暗角收了脚步声走到楼梯间外,缓缓推开了门。
楼梯间的味道令人作呕,污浊腥臭的空气浸泡着陈年累积的灰尘虫网、动物陈尸,以及寄居于此的流浪者的排泄物。
兰祈恒屏住了呼吸,从口袋里拿出夜视眼镜戴上,潜水一般地朝里走了几步,确认地上有一排新鲜脚印,似乎是朝楼上去了。他跟着那脚印向上爬了半层,突然又觉得不对,折返回来。
真是个狡猾的富人——脚印在楼梯转角消失了,再往上几层都是“鱼老大”的地盘,这外人要是敢涉足,必然会引燃狼烟。鱼老大和他的十来个小弟占了这几层楼的楼梯间当做据点,领地意识很强,还经常想尽办法赖管理费,兰祈恒自己都懒得和他们打交道。要是这人真上去了,还不得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不会这样宁静。
他沿着那脚步又折返回来,弯腰仔细察看,那排脚步的确有些微重叠,看来这人是察觉到上有拦路虎,外有巡逻客,所以原路返回一层,被困在楼梯底下的三角隔间了。
真是多虑了。他信步走到那隔间外,抬手敲了敲门。
里头没反应。
他不想惊动鱼老大,只贴着门轻声说:“朋友,您想买什么?躲在这儿不是办法,我没恶意。”
那人还是不回话。
“我开门了啊?放心,我没武器,”他缓缓拉开门,紧盯着那即将露出真容的黑影,“您没事儿吧?”
门拉到三分之一,他看见里面的景象,身后的手不觉握住了腰间的枪——夜视眼镜里清清楚楚看到,里头浑圆的枪管正对着他的脑门。
他立即笑脸相迎:“别啊,两幢楼的生意我门儿清,您把我给毙了,就没人给您带路了!诚心诚意做生意的,您别走极端!”
枪管仍悬在那儿,只是握得不大稳,盯着看就能发现在轻微颤抖。兰祈恒暗忖,若这人是个菜鸟,那必不可能在他开门这一会儿摸黑对准他眉心。唯一的可能是,对方隔着门听着声就把他脑袋位置给摸清了,一早就举起了枪,而这抖动……基本上如馄饨老板所说,是银海症候群发作的迹象。
既然这人如此胆怯,那要不是怕暴露身份,要不就是怕暴露病情,这时候他要是提起这病,不就半截身子入土了?不能提。
“噢,我懂了,您逛街不爱店员跟着是吧?我走,我立刻走,您慢逛,是我轻率了。我就住顶楼,有事随时招呼。哦对了,建议您坐电梯,楼梯间上面几层都有人占了,过路估计有些麻烦,就这样,撤了。”
说话的工夫,他细看了扳机旁的手指,心里明确了,这是个女人,只是她把脸隐在兜帽底下,看不清面貌。说罢,他缓慢松开了门,往旁边谨慎地挪开。
刚挪了半步,那人却开口:“药店在哪儿?”
“哪种药?”
“……止痛药。”
止痛药?止痛药也不治这病啊?他暗自疑惑,但还是答:“十六层,出电梯左手第三间,门上挂着江湖神药,老字号,质量有保障。”
“谢谢,您可以走了。”她依旧举着枪,语气温和,措辞礼貌,太极和太极端真就一字之差。
“好嘞。”他紧按着衣服里的枪退出楼道,一直到他彻底躲开,那支枪都没放下。
意兴阑珊,兰祈恒回到顶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自己熏得打了个喷嚏。他照旧坐到屏幕前,转动旋钮锁定那不好惹的新客——她倒是把他的建议听进去了,确实上了电梯,升到了十六层,去了左手边第三家江湖神药店。
他耐心等着,终于看见她从隐蔽的门头里出来,手插着口袋,步伐流畅,看来是买到了她需要的东西,或许未必是止痛药。但可以肯定的是,等她回去试了就知道,这药、这店、以及热心引导的楼梯间陌生人(他本人),是多么童叟无欺,涅盾商厦这饱受外人诟病的地方又是多么有人情味。
只是她十分谨慎,始终紧低着头,摄像头角度换来换去也没能拍到她的脸。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解决,他无聊又好奇,就黑进了市政的监控系统。
“看看您的豪宅?”他给自己续了杯黑啤,看得津津有味。
她低头穿过熙攘混乱的废弃街道,飞身爬上隔离两边街区的铁丝网,一开始动作很敏捷,叫他惊讶。可还没来得及夸,一晃眼,她却在落地时滑铁卢,像突然被抽走了力气一样,重重摔在了地上,动作可怜的同时又多少有些滑稽。
他噗嗤一声喷出了啤酒,正忙着擦桌子,再抬眼时,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
她贴着潮湿的地面狼狈地朝角落爬,一贴上墙面便着了魔一般用力扯脱外套,指甲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划过平滑的胳膊,就像……溺水的人拼死扯开缠住身体的水草。
他拉近镜头,顺手屏蔽了市政那边的信号。在她挣扎的动作间,他看清了她的脸——细眉细眼,幽黑的瞳孔和头发,发际被汗水糊得狼狈,眼妆晕得眼下也成了灰色,眼中带着强烈的戒备和攻击意图,看得出来,她在噬人的痛苦中极力维持着清醒,提防着周遭随时可能逼近的危险。
要不是被这病折磨到崩溃,却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她又怎么会在发病的高峰期冒险独自来这里买药?看来她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也明白她为什么努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中后期银海症候群的归宿只有一个,收容所,这意味着她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可叹,历史已经证明,无论她再怎么挣扎,那也是她必然的归宿。
兰祈恒动了点恻隐之心,但他不想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眼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失焦,绷直的身体也一点点失了力气,和他见过的数不尽的意识濒死者一样,他就想转动旋钮,以免这个夜晚蒙上更暗的阴霾。
这时,出乎他意料,那人突然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捡起一旁的外套,走进了发电房后面的监控盲区。
兰祈恒挑眉,咕嘟咕嘟喝着杯子里的酒,接着又被惊了一把。
等她再出来时,竟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的套装,理了黑色顺直长发,擦了眼下的青灰,还戴了副黑框眼镜,挺拔上身,微昂着下巴接着向前走上了大道。她步伐如此稳定,神态如此清醒,和刚才狼狈发狂的模样判若两人。若不是他目睹了之前的那几幕,仅凭她现在模样,恐怕还真看不出来她有毛病。
他一路钻着监控信号跟她走过几条街,浮浮沉沉,像跟着渡轮浅游在海面下的鲸,直到她进了敦华资本的员工宿舍大楼。
这夜晚难得的精彩跌宕,恐怕这上流资本的精致傀儡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端有个人已经识破了她在那个世界苦心隐瞒的秘密。
如此美滋滋想着,他习惯性握着杯子仰头,没喝到料想的酒浆,这才反应过来杯中酒已经不知不觉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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