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徐子寰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听说宫里的击鞠大赛的彩头中有诸葛先生的《马前课》和一副金玉头面，还有些外邦进贡来的好玩意儿，她早就想看看诸葛先生的智慧之作，开始没日没夜的骑马练球，学了半月有余，便打赢了皇子和京城的郎君们。

        她不想做太子妃，便想办法让伍明熙做太子妃，借伍家人之手摆脱婚事；为了帮赵明月公主重返皇宫硬是谋划了一年多……

        徐子妧庆幸阿姐对那个那个暴力冷血的三殿下并无非分之想，不然谁又能拦得住她呢？

        不过几日，大军凯旋，太社告祭、献捷、献俘一应事务完毕后，圣上大摆宴席，犒赏三军，加官进爵好不热闹。

        徐家出了两个大将军，这样清流世家的门槛儿都被贺喜的人踏破了，给徐府送来的拜贴足足有一尺厚。

        弟弟和妹妹们整日围着两个哥哥转，徐子嘉最是开心，这么多年他一直跟着两个妹妹，掺在女孩子堆里被呼来呵去的，现在好了，哥哥们回来了，他终于要回到男子汉们的身边了。

        徐家也简单设了个宴席。

        徐家两个大将军凯旋，徐家在长安地位又长了不少，不少人都羡红了眼，徐淮阳也趁着天恩让长安的达官贵人们认识认识徐家的儿郎，徐淮阳和哥哥徐淮忠都老了，以后可全指望他们了。

        原本徐子寰参加科举之事在在梁国挑起轩然大波，有支持的有反对的，许多官员都观望着，就连家里的几位娘子郎君到了议亲的年纪家里连个媒人都没有。

        如今徐家的壮年儿郎都凯旋而归，圣上对徐家的郎君娘子赞不绝口，雍州那三大家族也都向徐家递来了橄榄枝，各府也纷纷向徐家示好。

        这次宴席家家都带来了娘子郎君，特来相看。

        赵煜晢也来看看他给自己选的徐家娘子，听闻她如温室里的娇花，柔弱可人，倒是能好好做个摆设。

        自从凯旋归来后，赵煜晢便借口嫌皇宫里不自在，硬是叫圣上在宫外赐了一座府邸，三殿下未成家未封王便出宫另立府邸，总归名不正言不顺，这座府邸便记在了长公主的名下。

        据不可靠消息，赵煜晢回长安的当晚就宠幸了几个女人，之后几天也常常收美人进府。

        前些日子威武英雄的名声全都败在了这两日，如今，他在长安的风评人人耻笑，虽生了英武俊俏的脸庞，但各家娘子们也只能望而却步、为之叹息了。

        即便是这样，徐府上下也不忘赵煜晢英武有力、气场强大，众人也都想一睹赵煜晢的英勇身姿，争着抢着去前院伺候。

        ……

        徐家这宅子是圣上早在十年前就赐下的，足足有二百多亩，徐淮阳与大哥分府别居，整个大宅里单单这几口人是在凄凉。因姜莲是先帝亲封的扶风郡主，赐了这么大的宅子倒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宅子内院有个二十余亩草地和池塘与前院相连，草地有专人设计，移步换景，处处都是美妙的风光，其中还设立了许多供人休憩的风雅漂亮的亭子，就连冰雪寒凉的冬日，都有满树的银装和奇异百态的小玩意儿。

        长安城里平常官户人家的那见过这么大的院子，那些小娘子、小郎君们都在此玩闹的十分开心。

        徐子寰在后院的一处亭子向湖边观望，手里抱着手炉，摩挲着。

        长安城里贵人家的娘子们大都在此处的亭子里闲谈，只有她一人穿着连皇亲国戚都没有的狐白裘，把里面遮的严严实实的，却她还跟旁边的哥哥们抱怨。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外面零星的飘着小雪花，徐子凯穿的是貂裘也不算太冷，最可怜的还是徐子旋，穿的是更差一点的羊裘。

        徐子旋皮糙肉厚，打仗的时候冷惯了，现在没什么感觉，但也觉得阿爷阿娘不公平：“哥，为什么阿朝可以穿狐白裘，我却只能穿羊裘。”

        徐子凯实实在在的一脚踢在了徐子旋的屁股上：“怎么，你还矫情上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阿爷阿娘不公平。”

        “这狐白裘天下无双，是圣上亲自赐予阿朝的，再说了，阿爷阿娘早早地就给咱们做了貂裘，谁叫你非要与那几个郎君去林子里骑马射箭，迷了路，为了取暖竟然把貂裘给烧了，果然是真傻！”

        徐子寰在旁边听两个哥哥拌嘴不亦乐乎，也不顾仪态“咯咯”的笑个不停，还追问哥哥：“都说三哥出生的时候脑子被二哥哥挤到了，果真如此啊。”

        徐子凯、徐子旋是双胞胎，出生时哥哥五斤三两，弟弟三斤七两，当时都觉得弟弟活不久，没想到无病无灾，身体长得也快，没几年个子体重都超过了哥哥，脑力却跟不上，五六岁时说话还不利落，好在长大了发现幸好不是傻子，只是单纯的智力不如常人。

        徐子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阿朝无礼！”

        徐子凯见状又是一顿臭骂：“你推阿朝作甚，没轻没重的，她能禁得住你这么推吗？”

        “哈哈哈，哥哥，别打了，三哥哥天生蛮力无头脑，大家都知道。”

        “好，阿朝伶牙俐齿，为兄是说不过。”徐子旋撒娇似的扭过头，等着徐子寰去安慰。

        徐子寰轻轻摇摆着他的手臂：“好哥哥，阿朝错了，不过，我有事情想问三哥，三哥别气了。”

        徐子旋琢磨了一下，他跟阿朝发脾气，到最后挨打的还是他，还不如顺着阿朝给的机会就过去了。

        “好吧，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赵煜晢是什么样的人？”

        徐子凯远眺，听到妹妹的问题后简直不敢相信，难道像妹妹这样的读书人都喜欢赵煜晢那样的浪荡子？

        他们与赵煜晢虽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回长安后却前所未有的放肆，但兄弟之情犹在，仍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赵煜晢胸怀大志，不知为何回了长安便如此不堪大任，两兄弟也常去长公主府看望他，尽管他现在声名狼藉，却还是原来那副器宇轩昂、目空一切的样子，实为众人羡慕、向往的模样。

        徐子凯觉得天下之人皆是平庸，世间万物皆为粗鄙，无一能配得上阿朝，他赵煜晢要不像如今的这般放浪形骸他倒是还可以接受。

        徐子旋蠢人一个，总是不知何为轻重缓急，他不在乎妹妹喜欢谁，倒是对自己做的最差的礼仪方面感兴趣，他悄悄地提醒着：“阿朝，你直呼三殿下名讳，不仅没礼貌而且还大逆不道啊。”

        “他又听不见。”

        徐子旋只跟着母亲学了几天礼仪，倒是每天装摸做样的摆了起来，徐子寰见他们胡说一通便知道他们不想让她打听赵煜晢，索性就离开了亭子。

        来的宾客里有学者大儒，有将军谋士，可能今日都是为了给自家孩子相看郎君、娘子的，说话的语气都充斥着争抢的味道。

        赵煜晢坐主位，徐淮阳次之，徐淮忠又次之，而后诸位官员依次排座。

        原本来了个皇子，大家都要使劲的上前巴结的，但都害怕赵煜晢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样子，没有一个敢打扰的，唯恐避之不及，所有人都快离了他八丈远了。

        那些人各论各的，夹枪带棒的谈论半天，都是冲着徐家的六娘子徐子妧来的，毕竟五娘子徐子寰跟男子一样出入各种场合，性格洒脱、八面玲珑，是讨人喜欢，就是不太适合做内帷的夫人。

        徐子妧很少参加雅集、宴席，长安的郎君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都等着今日一睹她的芳容呢。

        赵煜晢早就计划选个徐家的娘子做皇子妃，两位娘子相比，谁不想选个老实娇小的，反倒是选个主意多的做娘子。

        赵煜晢鄙夷的眼神瞧着诸位，怎么看都瞧不上这些贪图富贵的胆小之辈，就像那地上的猴子妄想上天宫一样。

        前几日都还对徐家避之不及，现在倒是为了与徐家结姻亲脸面都不要了，赵煜晢面色冷漠，看着他们哗众取宠的样子只觉得那些人实在是不自量力，只要他一句话，想要什么圣上都得给，还有这些人什么事！

        突然外面吵闹一番，随后姜莲也来了前院，后院有徐淮忠的夫人照料，她便来前院打个照面。

        众人见女主人前来，纷纷起身向她做礼，因身份尊贵，就连赵煜晢都起身迎接。

        她身后还跟了徐子妧、徐子凯和徐子旋。

        徐子妧一露面，众人的目光便都被吸引了去，可谓是仙女降世，风流蕴藉，叫人目不转睛，只一眼，便一生难忘啊！

        虽是下了雪，但屋子里挤满了人，还打了暖炉，总归不是太冷，徐子妧却穿着比平常人都要厚很多的丝绵袄，唇色淡粉，眼神恍惚，身材较弱。

        赵煜晢不像旁人，瞧不出她的美貌，他猜徐子妧定然是个病秧子，隔了三四尺都能闻见她身上用浓浓的檀香都掩盖不掉的药草味儿。

        这女子娶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放在家里供着。

        徐子妧一一见礼后便想离开了，却一直被母亲拉着走不得。

        半晌，徐淮阳书房后面的小书房传来一声巨响，众人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都以为长安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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