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朝天营

“救命呀！救命！”

        一个鬼哭狼嚎的十分凄厉的声音从刑房门口的方向传来，打断了上官文彦的动作，众人回头一看，便看到几个官兵跟着声音跑了过去。

        上官文彦拿着烙铁转身，指着跑过去的官兵说道：“回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呼——

        洛心缓缓嘘出一口气。

        刑房里的其他官兵也替洛心捏了一把汗。一个人被镇西将军盯上，还真不会有什么好事，即便对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们挺同情洛心的，只不过在毫无知情的情况下伤了镇西将军的狼，却被镇西将军当成宿敌，真是撞到阎王爷了，不过，他们也只能为洛心节哀了。

        外面的官兵听了刑房里的声音，对前面的人说道：“你们去把人抓回来。”

        前面的人应声，继续往前追去，后尾的人则转过身，向刑房里跑来。

        “禀告镇西将军，小人正在处置一个犯人，不过一个手滑，让他从旁屋里跑了出来，属下失职，属下该死。”

        镇西将军？上官浩天的三儿子，一个念头从洛心脑海中闪过。

        “怎么连个犯人都抓不稳。”

        话语中有几分怪罪的意思，脸上却无半点儿责罚的意味儿，紧接着又说道：“去，抓到人，把他带到这里来。”

        “是！”

        上官文彦挥挥手，让官兵下去，把烙铁丢到火炉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眼中透露出些许玩弄的意味，官兵站直了身，都跟到了上官文彦身后，一脸同情地看着洛心。

        这是什么意思，洛心不解。

        没过多久，刚才那凄厉的声音又传了来，声音也越来越接近刑房，同时也听到了其他人的训斥声。

        刚才那官兵小跑着回来，俯身对上官文彦说道：“启禀将军，卑职已经把人抓来了，就在外面。”

        上官文彦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把人带进来。”

        官兵走到刑房门口，对外面的人大声说道：“把人带进来！”

        “救命啊！疼死我了，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

        随着呻吟声的接近，血腥味儿也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凄厉。洛心敛了敛眸子，看向门外。

        “闭嘴，不然让人把你的嘴缝上。”

        话音一落，那凄厉的声音霎时被吓得消失了，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

        脚步声接近，两个带刀官兵先出现，笔直地站立在刑房门口守着。

        “进去，跪下！”

        咚！

        一个血肉模糊全身没一块好皮的人跃然跪在众人眼前。

        全场静默，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无一个不紧紧盯着洛心的脸，等着洛心的反应，似乎都在等着好戏的开幕。

        呵呵，原来是唱这么一出戏。终于明白上官文彦玩味的笑和其他几人同情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看着众人的表现，洛心眼中闪过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精光，闭上眼，随即睁开，眼睛直视上官文彦，短短不过几秒，就像是过了几百年一般久。

        “将军手下人的剥皮之术不错。”

        什么，他们的耳朵没听错吧？！众官兵瞪大了眼，使劲掏了掏耳朵，都觉得洛心说的话不是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上官文彦又是一愣，完完全全被怔住了，不对不对，洛心的表现不对，这时洛心不应该是瞪大了眼，被吓得惊慌失措求着他饶了她吗？或者一见到眼前的人，直接被吓疯掉？再或者破口大骂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恶魔，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只求他快点杀了她别这么折磨她吗？他也想过很多种洛心的反应，但都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呀。千算万算，这反应都没在自己的算计中呀！

        好久之后，上官文彦才缓过神来，咳嗽了几声，掩盖住自己的失态。他一直在等，等洛心的失态反应，却没想到自己却先失态了。

        “洛心姑娘的胆量也不错。”

        他敢肯定，洛心一直都在硬撑。其他人也一致坚信，洛心一直在硬撑。

        看看地上跪着的那人，刚刚被人剥了皮，全身没一处是块好皮，就连长了头发的头皮，也被剥得一干二净，血肉模糊中能看到森白的头骨中，包着脑浆，恶心至极，剥了皮的人脸上身上都在仔仔细细地冒着血，一颗一颗，一滴一滴，不一会儿，地上都积满豆大的血珠，整一个刚从血河里捞出来的人，牙齿打颤，身子也不停的颤动着，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奈何眼前有一个身份地位强大高贵的人，绝不敢发出声响。

        上官文彦很满意眼前人的表现，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洛心的反应，却不大尽人意。不过，他有的是时间，为了给他的十二头狼报仇，他可以等，等到洛心实在憋不下去，承受不住眼前的景象，求他饶她。

        “洛心姑娘是没见过在朝天营中怎么审案吧，今天，本将军就让洛心姑娘开开眼界。”上官文彦冷笑道。

        听了上官文彦的话，洛心毫不犹豫地道：“多谢将军厚爱，洛心愿观其详。”

        一个小毛孩儿想让她洛心陪他玩儿是吧，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儿做，她就好好陪着他玩玩儿，顺便培养下感情，‘好整以暇’地等着寻个机会，寻找脱身的机会，免受刑法之苦，她确实不是个被人严刑逼供就能屈打成招的人，但同时她也不喜欢被人虐待。

        “洛心姑娘的胆量不错。”

        “将军过奖了，见到将军泰山压顶的气势，洛心就变得胆小如鼠了。”

        胆小如鼠都还能把话说得这般云淡风轻？这也就是洛心了。依众人看，她这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上官文彦的身后的几个官兵，不禁对洛心心生崇敬，这是他们见过最有胆识的女子。

        “来人，上酒席，看座。”

        观将军审案就要有观将军审案的样子，上官文彦命人把洛心手上的绳子解了，令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明面儿上让洛心观案，实则实在等着看洛心的笑话。把洛心放下来之后，就把犯人挂了上去。

        刑房里的人审犯人毫不手软，做其他事动作也挺快，唰唰唰地就把饭菜上了来，洛心往那桌上一看，全是荤菜。不错不错，她一整天就从粮仓逃出去的时候吃了点儿没油水的东西，现在这么丰盛的一大桌菜摆在眼前，洛心还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看上官文彦的眼神也顺了，眉眼也有些喜气，只不过，上官文彦还没有动手，她也不能自顾自地一个人吃起来。不过，她也明白为什么上官文彦这么好心地把她从刑架上放下来观看他审案了。

        明的不行，暗的还能不来？

        “这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犯了什么罪。”

        上官文彦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有板有眼地问起了话，身旁的官差忙上前回道：

        “回将军，这人本事清泠县的县衙大人，名叫任兴安，此人胆儿甚肥，之前与奸商勾结，贪赃枉法，谋财害命，私自贩卖食盐，数额巨大，赚了巨额银两，被人发现之后，报了上来，被害人的尸体也找到了，只是被人剥了皮，面目全非，好在有血书证实了他的身份，证据确凿，任兴安被抄家灭族，这才关到了朝天营。将军，这是罪证。”

        说完话，官兵把手中的账簿和被害人家属的陈词送了上来，还有杀人的刀子与被害人的血书。

        清泠县？洛心没记错的话，也应该就是慕国的边疆州县，与从华胥县逃难而来的宣艺儿母女所居地相连。

        上官文彦看了一眼，没有接过手审查的意思。

        “原来如此，任兴安，你可知罪？”

        犯人都还没有开口呢，就给人家定罪了，洛心在心里默默想到，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力。再想想自己的身份与地位，瞬间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将军，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只求将军放过我的妻儿老小，他们是无辜的。”

        呜呜呜……

        那任兴安毫不忌讳在场的人，不顾颜面地哭了起来，血肉模糊的脸上，现在更是一片狼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够狠！那双眼中，全是红通通的血泪。

        “去，把他的嘴巴堵上，太吵了。”

        他是来看洛心笑话的，他可不是来当好人帮做了坏事的人善后的，有本事作恶，就要有承受恶果的能力，他可没什么闲心，去收拾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烂摊子。

        官兵上前，拿了一块布就往任兴安的嘴里塞去，让犯人发不出声。

        上官文彦抬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随即说道：“你说你的家人是无辜的，那你可想过被你杀的人也是无辜的，而且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也有活着的权力，他们没犯什么错，就被你杀了，抢占了人家的财产。而你又勾结肩上私自贩盐，就这一条，本将军就可以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

        上官文彦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跟先前的小霸王样儿判若两人，看来，这小霸王也是公私分明的，该下手的，绝不会手软。洛心对眼前的犯人没多大的想法，这个时代的规则就是这样，没本事做个能贪能受贿的‘好官’，就规规矩矩做人。

        任兴安的眼中满是悔恨，最多的，还是惊恐。被上报了朝廷，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可从没想到自己会被关到了朝天营。只能说他时候太好，恰巧被皇上发现他小小一个县令的财产却有国库的十分之一多，国库的十分之一有多少钱，那可是扒着手指头都数不完的呀，从天上掉下来那都是可以砸死多少富人了，皇上怎么能容忍这么多的钱落在一个小小的县衙大人手上？这般贪赃枉法大逆不道有钱私吞的人，自然被皇上关到朝天营来。

        “任县令，官府不许贩卖食盐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吗？来人，割一只耳朵。”

        官差提刀上前，一只耳朵“啪”一声就落在地上。“唔！……”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刑房。

        上官文彦也不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凉拌猪耳朵放进自己的嘴里嚼得嘎吱作响。众官差静静地看着上官文彦一张一合的嘴巴，脸色煞白煞白的。

        “任县令，你不是喜草菅人命吗，是不是没了手，你就规矩了？来人，把右手剁了。”

        “噌”一下，刀起手落，血水瞬间就飙了出来一地。“啊！……”凄厉的惨叫声直接传到了刑房外的走道上。

        上官文彦在碗上敲了敲筷子，敲掉黏在筷子上的菜叶佐料，把筷子伸向一只熊掌，挑起一块肉，仔仔细细地品了起来，大大吸了口气，很是满意。众官差看着上官文彦吸了口气，也偷偷跟着嘘了口气，脸色铁青铁青的。

        “任县令，食盐的味道你也尝过，加入食盐的菜味道更加鲜美，在你死之前，本将军就再让你尝一次。来人，给任县令上食盐。”

        官差三步并作两步走，一阵风出去又回来，拿了木勺，舀了满满一勺盐，就往任兴安的身上洒去，撒完后，官差直接上前，把任兴安的断臂按在盐袋中。呀啊……”！！！凄厉的惨叫声从刑房冲了出去，越过走道，越进临近空空的牢房。

        上官文彦掏掏耳朵，似乎还不大满意这个效果，把筷子放下，表情有些恼怒地自己倒了杯酒，咕咚一声就喝了下去。众官差望着上官文彦的动作，也跟着咕咚咽了口唾沫。

        “任县令，想必你是吃别人的肉喝别人的血不计其数，才会像现在这般血流不尽，怎么样，是不是别人的血汗钱太容易赚了，才会忘记自己应守的本分？本将军今天就要看看，你的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别人的血汗。来人，上钢刷。”

        官差从刑具台上拿起钢刷，就见到钢刷上一排排整齐细密的细针闪闪发着寒光，现在的任兴安早已经去了半条命，听到上官文彦要上钢刷，整张血肉模糊的脸早已经看不清楚表情，只见得到原本血丝满布的眼中，瞳孔放大，眼珠微凸，若不是上官文彦没有下令挖眼睛，早就已经掉出来了。官差手法熟练，即刻就把钢刷架在任兴安的身上，刚一接触，钢针就刺进任兴安的身体上，大颗大颗的血珠就冒了出来。

        “刷。”上官文彦冷冷地说道。

        “唰！”官差用力一拉。

        “吧嗒！”一大片人肉掉在刑架下。

        “唔……呀……啊……！”

        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了整个朝天营中所有人的耳膜，朝天营中的犯人打了一个激灵，身子冰冷透骨，似乎那正在受刑的人，是他们一般。

        这便是皇上秘密修建的朝天营中审治犯人全过程的一个典范……

        任兴安死了，不是被处死的，是被上官文彦对他上刑的气势吓死的。

        刑房中，上官文彦打了一碗脑花汤，吹了口冒腾腾的热气，一口气全部喝下。

        所有人都识趣地低着头，心里却一直在发寒，想着绝不能在上官文彦面前做错一件事，一个女子逃命时只是伤了他养的狼，都能做出这样的恐吓间接告诉她惹怒了他的下场，要是他们出了什么差错，更不会放过他们这样的男人。

        众官兵双眼飘忽，时不时瞄几眼洛心，只见洛心依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淡然自若，泰然处之，眼睛明亮，气吐幽兰，娉婷而坐，优雅大方。

        这哪里是一个女子的表现？！

        众官差表示见到洛心的现在的样子十分惶恐，他们现在看洛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尊神！

        上官文彦从一开始命人把任兴安带来的时候就一直观察着洛心的脸色，之前是以为洛心一直都是在强撑着，本来他没兴趣对任兴安用这么多刑的，可越到后面发现越不对劲儿，这洛心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就想着把刑房的刑具都一一给任兴安上一遍，却没想到这任兴安这么不禁折腾就被吓死了。其实上官文彦没把洛心吓着，却早已经把自己气得跳脚，寻常女子见到这般景象早已经不知道被吓死多少次了，却不料这洛心像是什么事情都没看到一般淡定。看到这么一个血流成海的人，就像是看到一盆花一样平常，你说，这洛心是不是妖女？

        妖女！

        上官文彦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更加坚信洛心不简单了，怪不得皇上要把她关到朝天营来，还真说不定她是哪个国家经过严格训练的细作，随后极力强迫自己放开手，摆出一张极不自然的笑脸，说道：

        “呵呵，这么就死了。去，把仵作请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这贪赃枉法陷害好人的任兴安，他的的心究竟有多大，是不是黑的。”

        他就不信，洛心还能坐得住！

        一个官兵跑了出去。

        洛心从头至尾都没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上官文彦‘审问’犯人，而现在也是依旧不做声。

        “洛心姑娘，你怎么不吃，是不是本将军准备的饭食不好？”

        “洛心惶恐了，洛心一介草民，怎么能与将军同桌而食。”

        “不必客气，我让你吃，你就吃，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呵呵，我怎么能不让你吃呢，我还等着你吃了全部吐出来！这是上官文彦的心里话呢。

        洛心笑，随后恭恭敬敬回道：“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洛心就不勉强了，多谢将军。”

        呼——终于等到吃饭的时间了，她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上官文彦发话的。洛心拿起筷子，端起饭碗，便开始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虽然是在阴森晦暗的刑房，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儿，吃饭的环境也十分不好，可现在她洛心肚子饿了，吃饭要紧。打着填饱肚子的想法，洛心也毫不忌讳众人呆愣的眼光，往嘴里扒着饭，夹着菜。

        殊不知众人现在的想法是：这尊神到底要怎么样才会破功？都已经到面对着这么血腥的一幅场面了，还能如此淡定地吃饭加菜？

        看着洛心一口一口地吃着，上官文彦十分满意，他就不信，这洛心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嘴上噙着笑，眼神看向刑房门口，他多么希望，仵作现在就出现在刑房门口，他正迫不及待地等着看洛心的笑话呢。

        仵作也适时地出现在刑房门口，顺了上官文彦的意。

        “小人参见镇西将军。”

        仵作对上官文彦行礼，上官文彦很是受用。

        “起来，做事。”

        “是。”

        洛心看了眼仵作，没有吩咐就知道该怎么做，定是请仵作的官差早就把事情给仵作说了。

        上官文彦本想着吓一吓洛心，再给她吃一顿饕餮大餐的，什么清炖脑花呀，卤香大肠呀，猪心丸子呀，香辣牛鞭豆稀呀，特意让厨子准备了一大桌呢。上官文彦十分肯定，只要把任兴安的心挖出来摆在洛心面前，她就一定能吐个稀里哗啦，也不枉他特意准备的这顿丰盛晚餐了。上官文彦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心中越想越高兴，把一个大美人弄地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一想到洛心看到人心后的那张苦瓜脸，上官文彦就兴奋得身上每个细胞都在颤动，没有什么能比征服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更有成就感了。

        上官文彦在想，之前洛心没有被吓哭，是因为洛心一直都没有看任兴安受刑，只是听到了任兴安的惨叫，不看就不会害怕嘛。而她没有吐，就是没有吃东西嘛，现在他让她吃了饭之后，把最恶心的东西东西呈现在她面前，他就不相信这张明媚的脸还不扭曲，嘿嘿嘿，上官文彦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洛心虽没抬头，就已经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小样儿！

        只见仵作上前，从刑具台上拿了把锋利的小刀，官兵把任兴安的尸体放了下来，摆在仵作眼前。

        仵作上前，在尸体身上比划了几下，就要下刀。

        “慢着！”

        正当刀要在任兴安的身体上划开时，却被洛心喝住了。

        这肯定是怕了！呵呵！

        上官文彦掩饰住内心的兴奋，强作镇静问道：“洛心姑娘，有何不可？”

        洛心放下筷子，对上官文彦说道：“将军，洛心熟读医书，对人体的结构颇为了解，不妨让洛心来试试，定不负众望。”

        “哦？你能把这人的心肝脾脏都分辨出来。”

        “可以。”洛心淡淡答道。

        “你要是分不出来呢？”

        “任凭将军处置。”

        听了洛心的话，上官文彦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笑得开怀，笑得明朗，笑得和颜悦色，宫中的太医都不能把尸体完好无损地分解开来，她一个不经人事的落魄小姐能分解人的器官？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仵作，让洛心姑娘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洛心姑娘分解出来的人心，是什么样子的。”

        “是。洛心姑娘，请。”

        仵作把手中的小刀递给洛心，眼中满是精光，他可从来都没有看到天下有一个人能把人的器官分解得清清楚楚，而现在慕城的女神医说她能分解，他怎么能错过这个看好戏的机会？众人眼里迸发出炽热的光芒，都在等着洛心，他们可不想错过，看痴人说梦的笑话。

        “将军可要看好了。”

        “本将军自然会看好，来人，点火把。”他不仅要看好，而且要看得清清楚楚，要把洛心的每一个动作都看仔细，这样他才能抓住洛心的把柄，看她的笑话，不一会儿，整个刑房通透明亮。可就在点这火把之后，众人都后悔自己的想法了，尤其是上官文彦，连肠子都悔青了。

        只见洛心把碍手的裙角往腰上一系，蹲下身就把任兴安身上的破布条用刀唰唰划开扯了下来，众人看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做出这样的动作，都觉得太伤大雅，可不弄掉破布条，就不好施展开膛之术了。本着既矛盾又纠结的想法，还是继续看下去。

        “哗——！”

        从胸口延伸到肚皮，一条平整的大口子在任兴安的尸体上瞬间拉开，一下子肚子里的肠子都蹦了出来，森柏森白的夹带青色，不见一丁点儿血，奇了！

        呕……

        怎么会这样，上官文彦想死的人都有了，这个女的还是人么？！这个女人实在太恶心了！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洛心余辉中看到上官文彦的脸色，心中霎时开出了一朵花。

        憋住，憋住，绝对不可以败给这个女人，她只不过是个女人！本将军怎么能输给一个女人？上官文彦看着那一团肠子，极力忍住自己想呕吐的冲动。其他人这是这般，整张脸看到这幅景象都憋得铁青，唯独洛心自己却像是个局外人一般，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众人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开膛破肚了却不见一滴血？和自己想象的太不一样了，虽然极其恶心，可众人眼睛都不愿眨一下，生怕自己错过什么，洛心拿着手中的小刀子，在尸体上划来划去，就是不沾一滴血，面色沉着冷静，不像是在开膛破肚的人，倒像是在专心地画一幅画，或是下一盘棋。

        仵作离尸体最近，看洛心的动作也最清楚，洛心起刀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动作连续不断，挥刀时行云流水，刀起刀落之间，已经把人体的器官分出来了，可见开膛人的技术有多精湛！

        “将军，洛心已经开好膛了，请将军命人拿个火把来。”

        等了会儿也不见人送火把上前，洛心只好从离自己最近早已石化的人手上拿了一个火把过来，自自然然地把火把凑近，指着尸体上的器官对上官文彦说道：“将军请看，这个是肺，这个是脾，这个是胃，这一对是肾，这段比较小的肠子是小肠，这段大的是大肠……”

        洛心指着尸体上的器官，不耐其烦地呈现在上官文彦面前，时不时还把器官拿在手中，给上官文彦解说。且看镇西将军的脸，现在早已变得青得不能再青了，现在他只要大大吸一口气，铁定就能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众人听着洛心的解说，即便是忍耐力极好的，早也已经到刑房的门外吐成一片了，就连仵作也不例外，他们都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却从没见过把人的器官这么完完整整白花花地呈现在眼前。众人当即想法一致，这慕城的女神医，太能倒腾人了，以后见到这人，一定要绕着道走……

        洛心无视众人的表现，更直接无视早已气绿了脸的上官文彦，拿起刚才上官文彦喝过汤的碗，又回到尸体的旁边，把任兴安尸体上的心脏割了下来，放到碗里，袅袅娜娜地迈着轻柔的步子而来，那身形轻飘忽得，像是踩在云朵上走一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皓腕一伸，玉指把碗呈到上官文彦面前：“镇西将军，您看，任县令的心，果然是黑的”

        听到这话，上官文彦的功已破，再也憋不住，捂着嘴跑到刑房外面，狂吐了起来……

        当众人在刑房外吐成一片就连胆汁儿都已吐干净的时候，而洛大小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手帕把自己即使没有沾到一丝血迹的手擦得干干净净，端起自己的饭碗，又接着吃了起来。

        上官文彦想捉弄她洛心？笑话，当年她在解剖室里边学解剖边吃三分熟牛排的时候，估计上官文彦还还在喝奶妈的奶呢，要是上官文彦生活在现代，他一定喝过三鹿奶粉，洛心如是想到。然后一本正经，十分淑女地夹着菜送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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