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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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垃圾车驶过，清理完这条路上的唯一一处垃圾桶。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人包裹。
如果此刻他在身边，文树一定大哭特哭，其实在办公室看到人的时候就已经绷不住。
路上有几个陪读的家长刚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她们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天蓝的像水洗过的，他又想起那天翻墙偶然看到的白云。他不相信江筝做出如此决定是因为看到秦书，但免不了他充当了催化剂。
“哪班的？”门口的保安问话。
明明刚才看到了被拉着出去的自己。“高三一班。”文树不急不慢的开口。
“哦！”他像是才想起来：“赶紧进去吧！”
文树走进教学楼，走上楼梯。教室里现在是语文课。门是开着的，窗帘是拉着的，在白板上展示着什么。文树走到前门，喊了声报告。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进来吧！”老师说。
文树回到座位上，拿出书。老师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讲课。
沈司注意到旁边的人，看起来和平常好像没什么区别，听课听的很认真，但他越正常，沈司心里就更害怕。
“好了，记得把发下去的卷子给写了。”老师说完就拿着书离开了。
课间和平时的确没什么区别，该说话的说话，该写作业的写作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妈没说你什么吧？”沈司问。
文树拿过发下的卷子：“你觉得呢？”
“说了。”他小心地说。
“嗯。”文树继续笔下的题目。
“我靠，都怪那个多事的人，他要不说，谁会知道。”沈司想到就来气。
文树：“反正早晚都要知道。”
沈司看着他写着题：“你没事儿吧！”
“好的很。”
“行了，别写了，吃饭去吧！”沈司拿过他的笔。
文树看着空荡荡的手：“你先去吧！”
沈司摇摇头。
“赶紧去，我有事。”
沈司没动。
“放心吧！我不会打架。”
沈司勉强答应，去了食堂。
文树盯着试卷，拿过书压着，出了教室。秦书不在学校吃饭，一般都去外面。
他来到五班门口，心想人应该不在，结果和里面的秦书四目相对。
文树走进去：“去天台吗？”那儿自己从来没去过。
“去。”
天台只有四楼的一个天口可以进去，一般不会有人去。他们爬上楼梯。这儿能看到整个学校，很安静，风也真的很大。文树想，或许江筝在这儿坐了好久。
“我妈说不让我跟你在一起。”文树靠在墙上，盯着前面没有遮挡的空地说。
“那你会听吗？”秦书说。
“当然不了。”
秦书：“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你说江筝的死和我无关，她是不是死前跟你说了什么？”白云从另一边移到他们面前。
风有形状，遇到各种事物之后被赋予各种。它掀起文树额前的头发，吹进眼睛，他拿下自己的眼镜。
秦书捂住文树的眼睛，感受到睫毛的存在：“她说，多让你抬头看看，她希望自己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不过，她觉得自己从来就遇不到什么好事情，所以风可能是她，雨也可能是她，让你不要忘记她的存在。”说完，慢慢把手从他眼睛上拿开。
一切都是有色彩的，模糊着存在。
“所以，你没有阻止她？”语气里有质问有自欺欺人。文树没戴上眼镜，看不清秦书的脸。
秦书替他戴上，文树躲过：“你知道她那天会这么做是吗？”
秦书手悬在半空，手指动了动：“我们都不要骗自己了行吗？”他轻说。
“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为什么她会这么果断，勇敢是这么用的吗？”文树知道，但他宁愿骗自己，也不想去相信这样的原因。
“我们都无法感受每一个人，能做的只是靠近，理解他们的选择。”秦书依旧冷静说。
“尽管这个选择是错误的吗？”
“没有所谓对错，重要的是个人的感受。”
有片树叶落到文树身边，他拿过：“江筝的名字我从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就觉得很好听。”
秦书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她把江风和你当作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理由。”
文树眼里泪花打转，他抬头问秦书：“她…”
“其实她不喜欢你，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把你当成了这个世界，因为你的存在，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但你…并不是这个世界。”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她希望你在这个世界永远活的像自己，这样，她会高兴的。”
文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释怀，眼泪掉在纸币上，他的手不住地抖动，看到上面的字：很高兴认识你。他忍不住了，握着那两百块钱，止不住的放声大哭。
秦书将人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我知道你不会忘记她，谁都没有错，我们只是无法感同身受。”
我们永远无法做到独自一人。
秦书替他擦干眼泪，两个人就这样靠坐着：“监控我没告诉你，也是怕你伤心，不过总有要面对的时候。监控拍到，她一个人转身来到了这里，在楼梯旁边，蹲着看了好久的手机。”
“是暑假里拍的视频吗？”
秦书点点头。
文树露出笑，那个可以透进日光的天口，留下了江筝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纪念。
江筝事件过后，学校越发重视心理健康问题，每个星期都让学生们写下这一周的感受。
自从王秀文知道了他们这段关系，知道嘴上打压没有任何用，于是每次晚自习下课后都亲自来接。
学校虽然许多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大多都只是站在外面说一两句，没有太多关注。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要距离远一些，和以前的相处模式一样。除了晚自习结束。
“文树。”王秀文喊他。
文树和旁边的秦书照旧说了明天见。
王秀文看了眼走到马路上的秦书，没说什么。
“今天考试怎么样？”王秀文问。
“还行。”文树说。
头上的月亮不圆，耳旁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带来蝉鸣。
“手机少玩，马上高考，睡眠很重要。”
“知道了。”
一模考试结束，文树成绩是进步了的，秦书依旧在榜上的第一名。
“你们这个成绩，看的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沈司说。
“你也不错。”文树说。
沈司缓缓转过头，看着文树。
“怎么了，不经夸吗？”文树说。
“没。”
中午食堂，沈司端着盘子过来。
“我说秦书，你为了和文树多待一会儿都来吃食堂了？”他坐在文树旁边。
“没试过，往外跑也真的很麻烦。”秦书说。
文树：“你要羡慕可以也找一个，不过我相信，你没我这个运气。”
沈司被嘴里的饭呛住。秦书低笑了声。
“算了吧！我可是非常直的，你休想带弯我。”他锤着胸口。
文树：“我为什么要带弯你啊！我是让你找个女的。”
“哦！”沈司又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你妈还天天来接你吗？”
“最近几天没有。”文树开口。
沈司兴奋起来：“那是不是说明，你妈可能同意了？”
秦书看了眼文树，他放下筷子：“同意应该没那么快，现在应该是没那么反感。”说完端着盘子离开。
沈司朝秦书使了个眼色。
“眼睛进东西了？”
沈司不信这人不知道他的意思：“我要说是你帮我吹吗？”
秦书一脸冷漠甚至有一丝嫌弃：“不会。”
“那你就别这么关心我，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文树有些变了吗？”
秦书看着那放完盘子走过来的人说道：“看出来了。”
“你俩慢慢吃，我就先回教室了。”文树说完就离开了。
等人完全走后，沈司又开口：“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不管什么样子，他始终都是他。”说完撂下筷子：“不走吗？”
沈司也站起来。
白天的气温渐渐升高，校园里的落日又慢慢有了夏天的感觉。
王秀文不再来接文树，但也没说什么同意。可能是由于工作原因，很累。
清明学校放了两天假。
他们想办法知道了江筝的墓地。
“你一个人去扫的墓吗？”文树坐在秦书后座说。
“只是祭奠了一下奶奶。”
“一个人？”
秦书：“是啊！只有我记得她。”
“下次记得叫上我。”
“总要带你去的。”
田里的油菜开的到处都是。
他们来到花店，这是花茶开在市里的。不知不觉，文树发现，自己认识了一些人。
不知道什么花与江筝相配，文树选了一束紫色的玫瑰。
“给，拿好。”花茶包装好。
“小茶姐，我来…”沈司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两人声音小下来：“你们在这啊！”
“嗯，来买花。”
沈司看着那束玫瑰：“我们也要去，一起吧！”
“好啊！”文树说。
草长的很高，死亡不代表离开。河边的芦苇飘荡，寄来远方。
江筝的墓前摆满了花和水果。
“这个天很适合放风筝，应该找个机会和你放一次的。”花茶蹲在墓前轻说。
“我们给你烧了很多纸钱，希望你在那不愁吃穿。”沈司说。
文树：“我就不后悔认识你，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来的。”
秦书：“谢谢。”
人生走的每一步路，我们都会记得，那些在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将刻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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