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返四所

段然怀着沉重的心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也没多少，两个打图公司装文本的塑料袋就装完了。坐下来品尝着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要等到差不多下班了再走，怎么样也要完成自己的基本职责，早退是不对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吗，这钟还是要撞的。这也是他最后一天在2所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拿出手机，给楼叔发了一个短信，“楼叔，我明天过去可以吗？”。实在是不想开口说话。
  没过多久，楼叔的短信就回复了过来“没问题”。
  QQ上娜娜的头像突然闪烁了起来，段然随意的点开了对话框“我和你一起走可以吗？”
  段然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现在的他什也没有心思去想，随意的回复到：“这个我说了不算啊，再说了，你在2所干这么久了，还有很多奖金吧，最好是不要。马上过年了，走了损失太大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下班，段然拎起两个塑料袋和大家说了一声：“再见了，以后常联系。”就离开了这个奋斗了几个月的地方，头也不回。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有个人，双手捂着脸，伏在了桌面上。
  时间不光是一把杀猪刀，还是最好的容器，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装的进去。时间还是最好稀释剂，再大的痛苦，都可以被它冲淡。只是，有的人需要的剂量大，有的人需要的剂量少。
  段然毕竟是一个男人，事情已经发生了，过了就过了，再怎么伤心，悔恨也是没有用处的，只能自己当作一个教训了。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舔舐着自己内心的伤口，第二天，他已经满血复活。
  第二天一早，段然还是拎着两个塑料袋去了4所报道，找楼叔去了。这次倒是方便，装进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都不用拿出来，直接拎着就可以了。
  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条件不允许啊。本来就不宽裕的收入，好不容易去2所了，信心满满，以为会有好的平台，好的收入，可以放心大展拳脚了，谁知道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呢？不单单是原来预计的较高的方案费没有拿到，就连给2所去参加评审会的费用也没有了。如果不去2所上班的话，至少还有1500元一次的稳定收入。现在是2所上班的这几个月，每个月就是基本工资了，唯一多发的就是八月十五的4000元奖金。怎么算都是亏的啊，这经济状况就更紧张了。所有的存款都投入到了卖电视的事情中了，身上真是没有什么积蓄可以让他去挥霍，去休息。哦，还免费的丢掉一个自己可以利用的资源，哈哈，这是血亏。所以不得不赶快上班，至少这样的话不会耽误工资的发放。
  上午，段然准时的到了4所楼叔的办公室。楼叔非常热情，早就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了。见到段然来了，楼叔笑脸相迎，招呼段然在办公室里坐了下来。
  楼叔说道：“怎么样？2所的事情都搞清楚了？”
  段然尴尬的笑笑道：“呵呵，就那样吧，资料我已经归好了，写了一个路径电子文件给他们。”
  楼叔：“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你的人品肯定没问题。我是说你在2所做了这么久，成绩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你的奖金给了没有？有没有克扣？”
  段然无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本来自我麻痹，想把这些事都封闭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想为这些事去伤感，不想让这些东西影响到自己正常的工作情绪和冷静的思考，好吗，现在楼叔又开始揭开了自己刚刚抚平的内心的伤疤。
  段然冷笑着说道：“哈哈，算什么？我压根儿就没有提，给不给随他的吧，难不成为这点钱我还过不下去了？现在国家发展这么好，行业这么热，我就不信了这点钱能够影响到我什么。他多拿了这点钱也未必就过的好吧。还有就是，我不想背方案费的锅，自己做了这个牺牲和吃亏最大的人。”
  楼叔听着段然在那里唠叨，好像比较得意，眼睛也不停的打量着段然的表情。末了说道：“小段啊，你就是太善良了，楼叔都为你不值。要是在楼叔这里干，肯定不会这样的。”
  段然一脸的惭愧说道：“谢谢楼叔关心，是我不对。我就不该离开4所。”
  楼叔很是大方地说道：“算了，不提了，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你可能要先在4所这里，我们外面的事情慢慢的开始做，等积累得差不多了，再去外面搞办公室，这个要先和你说清楚啊。”
  感觉上怎么又有点不对劲儿呢？段然暗自思忖，原来不是说要出去拉队伍吗？怎么又变了？
  疑惑地问道：“原来不是说要出去拉一支队伍，做分公司吗？”
  楼叔笑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前两天刚刚和他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他们的意思是就着现在的办公室和资源挂在别的公司先做两个项目，等收了钱再出去找办公室，招人。毕竟出去搞个办公室也是要不少投入的。”

  段然想想，好像楼叔说的也很有道理啊。其实现在段然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刚被贾总晃了这一下，现在还是晕的呢。想了想说道：“好吧，都听楼叔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楼叔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楼叔年纪大了，将来这些东西不都是你们的？
  哦，你在2所的工资是2400一个月吧，我说了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个工资保持不变。”
  段然一听到楼叔这么说，内心五味杂陈，感激的说道：“谢谢楼叔。”
  楼叔：“不客气啊，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肯定要关照一下。”
  说完楼书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段然的表情思考了一下，说道：“小段啊，那你的工作方向将来就是这样的，首先是我们外面挂靠的项目为主，这些事都是你负责，不是光方案啊，还有施工图后期服务这些。第二就是4所的方案，反正你现在也是在4所的办公室里面坐着嘛，有搞不定的事情，你就得帮忙了，可不能旁观啊。还有就是，考虑你主要将来是要出去的，在4所也是临时的，4所里面你就不安排职位了。行不行？”
  段然想了一下说道：“好的，这个没问题。”反正嘛4所有那么多熟悉的同事，有事情该做的就做吗，难不成楼叔也给自己来个不认账？估计应该不会吧。反而是有事情不帮忙，作壁上观得话倒是会落人口实，也显得自己好像小肚鸡肠，格局太小了。职位不职位的，那也没什么，毕竟自己在外面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一摊子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说了，将来到底是那边小还不一定呢。段然是这么想的。
  不过，施工图和后期服务这些可是真的没怎么接触过啊，说白了，根本就不懂，没有完整的做过，没经验。但是那也不能往后缩啊，不会就学嘛，反正也不是说明天就要实打实的来。现在项目都还没着落呢，前期方案自己肯定没问题。一个项目的方案再快估计也得几个月吧，只要有心，有什么学不会的？在学习这块，段然还是有自信的。
  段然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没有考上高中。实际上就是完败，中招的时候考的成绩连总分的一半都不到。
  段然的父亲因为家里穷，为了一家的生计，小学二年级就辍学去当劳力了。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凭（其实档案上填的就是文盲）的父亲，在部队提干就是提不上去，悔恨了一辈子，所以不管怎么辛苦，都想让孩子上学。他的母亲，小时候学习成绩也是非常优异，也是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因为三块钱的学费，被迫辍学。虽然一直在村里做个小干部，但是，想往上走是没有机会了，所以母亲也是一门心思地想让他好好上学，有点出息。
  在段然经过了这次中招，终于想明白了以后，决定复读。父亲因为此事去找校长谈，想给断然争取一个复读的机会。但是，校长给的原话就是“老段啊，你那孩子没希望，一半分都没考到。就算浪费一个名额给他，复读一年，估计也还是啥也考不上，算了，省点钱吧。”。父亲一听这个话，恼羞成怒，差点和校长干一架。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后来还是父亲找了他的战友，在县城最南面的一个学校弄了一个名额，让段然去复读。
  下了决心的段然，这次说什么也要好好学，就不信自己学不会。每天可以说是早起晚睡，不怕苦不怕累，每个月回家都要踩30公里地自行车。学校是没有宿舍地，他和一个同村地同学在学校旁边地村民家里租了一间房，每天晚上夜自习完了，回到住处，还要拉开那盏不怎么明亮地黄色白炽灯继续学习。就这样，从刚刚到校时摸底考试地全班倒数第三，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到年前期末考试的时候，一跃成为了全年级的第一名。可以说基本上初中的知识，在这几个月学完了。
  这个学校虽然成绩非常好，省重点高中升学率非常高，但是，教学条件真的不怎么滴。教室都还是以前的瓦房，窗子很小，玻璃很多都碎了，用报纸糊的。由于光线不好，用眼过度，段然的眼睛就近视了。年后的半年基本上就没怎么学习，不是不想，是不行，因为眼睛的问题，看医生给的眼药一滴，瞳孔放大，看书都是刺眼的。
  即便是这样，中招考试的时候，段然还是考上了省重点高中。那年他们全乡的初中，就只有他一个人考上这所高中。
  有了这样的经历，所以，段然在学习这块，有足够的自信。只要自己真的想学，相信就一定能够学得会。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啊。
  楼叔：“嗯，不错，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还有一个事要告诉你，现在4所的正所长是岑总，我是副所长。”
  段然有点懵，岑总一直是楼叔的下手啊，怎么突然倒过来了？于是问道：“楼叔，这是怎么回事？”
  楼叔笑着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啊，不正常吗？岑总是一注，又年轻，为什么不给个机会呢？将来你干的好，我也会把你顶上去的。我毕竟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年就该退休了，要多给年轻人机会啊。还有，我们不是准备在外面做吗，我在做这个正职的话也不是很方便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影响太大，时间上也不自由。”

  段然点点头，感觉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楼叔又和段然聊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把小沈叫过来。”
  “好的”
  楼叔出去走到门口招呼了一声：“小沈，你过来一下。”
  不大会儿，就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门口。不是沈星还能是谁？
  沈星到门口，习惯性的问道：“楼叔，咩事？”随后不经意间，看见段然居然坐在沙发上，惊讶的说道：“耶？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段然笑笑说道：“啊，来了一会了。以后还要常来啊。”
  楼叔说道：“小沈啊，叫你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呢。小段终于又回到我们4所了，大家又可以在一起合作了。不过他有他的任务，4所里面还是你管，不矛盾的。希望你们两个要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啊。”
  沈星是一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马上说道：“某门忒，楼叔这个请放心，都这么熟了，肯定能够配合好的。”要说一点都不担心楼叔找个人来和自己搞平衡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聪明人就不会表现出来。当然，如果楼叔一定要这样做，自己也没办法不是？既然不能够反对，那就不如躺平，放好心态享受来得更加直接，最起码这样不会让领导不开心啊。
  不过这次楼叔还真的是准备去外面做一个分公司或者是设计所的，这点楼叔并没有像贾总一样说谎，所以他给段然交代的任务也是真的，以外面为主。4所内部的情况楼叔也就没有过多的介绍。不过四所现在也有几个棘手的事情，这是楼书急着让段然过来的原因。领导嘛，总是能够从大局出发，把手上的资源充分的利用好，发挥到120%的效用的。
  岑总今天有事不在，三个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楼叔说道：“小段，先给你安排好位置，然后和文员那里报个备，先安顿下来再说具体的工作吧。”楼叔这点永远做的很贴心。
  段然：“好的，听楼叔的安排就行了。”
  沈星听到楼叔这么说，马上说道：“楼叔，成林边上还空着一个位置呢。段然和他又是一起从分院过来的，也比较熟悉，现在他们俩又住在一起，要不就坐那里算了。”
  楼叔听沈星这么说，笑笑没有作声。而是继续说道：“走吧，我们过去。”
  沈星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走到隔壁大办公室的门口，楼叔带头走了进去。楼叔走到原来秦总坐的大卡位旁边，用手摸着卡座的玻璃隔断，笑着说道：“你就坐这里吧。”
  段然连忙笑着说道：“好的。”
  段然的心里还是有点小窃喜的。
  四所的大办公室现在总共有四排卡座。第一排就是两个1米八左右的大卡座，就布置在楼叔办公室墙壁的隔壁，靠墙摆放的，周边都有玻璃隔断，靠墙的位置还有和玻璃隔断同高的资料柜，都是和卡座一体的，位置比较大，也比较宽松。这两个卡座原来都是总工坐的，靠门的一个是岑总的位置，后面一个是秦总的位置。现在岑总已经荣升为所长了，自然是搬到了领导办公室，和楼叔在一起公用一个办公室。秦总坐的卡座上面除了电脑以外，已经空空如也。
  另外的三排卡座都是一米二宽的类似电脑桌一样没有拐角的，面对面坐着，中间有一排的隔断，两个人之间也有小玻璃隔断。这样一排就是8个位置，三排卡座就有24个位置，现在结构和建筑两个专业都是混坐在一个办公室的，位置倒是够用。结构专业在靠近大办公室另外一面墙的位置，靠近段然这边的两排卡坐都是建筑专业的。沈星作为建筑组的组长，坐在最靠近段然这边的一排卡座的靠近门口的端头。按照他自嘲的说法，这样方便随时和领导汇报工作，也方便领导随时监督，随叫随到。
  段然突然想到这不是原来秦总的位置吗？就问道：“秦总呢？”其实这也是明知故问。
  楼叔叹了口气说道：“两个月前，秦总已经离开四所了。听说是去了金院那里吧，担任公司总建筑师兼副总经理，主管技术。”
  段然心说，秦总还是走了。
  段然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这是楼叔刻意的照顾自己，也表明了一个态度，就是对自己的重视。虽然在4所没有给自己职位，但是，这个举动给自己打上了楼叔心腹，属于楼叔直接领导的标签，足以让别人不敢轻视自己了，也给自己将来的工作提供了一定的基础。聪明的人自然就不会也不敢阳奉阴违的搞小动作了。
  楼叔出去之后段然就开始整理电脑、桌面和收拾自己的资料，桌面上都积灰了，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使用了。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自己前面，原来岑总坐的位置上明显是有人的啊，东西那么多，资料归类十分整齐有序。那这个位置是谁坐的？按理说坐这个位置的人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啊，至少也要是四所的重要技术骨干了，不是应该沈星嘛？现在沈星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啊，段然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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