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汲魂

一清明白事理，也明白了师傅的执著，只是多年来，为何不教自己一点武功，面对今天的大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但事已至此，没有必要深究。听得出师傅言语慎重和多年的苦等，一清坚定地答应他一定会做到。

        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再次清点了蛹器和必需品，确认无误后师徒二人终于踏上了降服汲魂之路。

        很显然师傅多次外出并非游山玩水，从茅庐前往缚魂林的沿途可以看到多个卦阵，路途中的亡魂像识趣般纷纷绕开师徒。普通寻宝者要深入林中，光步行就需三天，还要抵御亡魂攻击，但是师傅熟知林路，丑时出发，还未晌午便快接近目的地。

        第一次来到缚魂林如此深处，小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来回地摇曳，发出咿咿呀呀哭泣声。一清摒住呼吸，低着头快步跟着行走着，总感觉有一只黑手从身后向一清的头顶伸来。

        缚魂林常年光照不入，阴气极甚，寒风呼啸刺骨，只有在午时才有些许阳光渗透。按师傅的说法此时也是汲魂法力最弱之时，可哪怕汲魂再弱一清也深知不可小觑。

        在距汲魂还有半里路程时师傅二人停下了脚步，不知是带了暗晶球的作用，还是师傅施的卦阵，如此近距离居然还未惊扰到汲魂察觉。

        师傅要一清原地坐下，并快速在他身边布置了几道护身卦阵，再次叮嘱了注意事项，务必让一清原地保护好自身安全，听到指示后不要顾忌任何外事把暗晶球带到汲魂面前即可。

        “切记！听我指示行动”还是重复的话。说完，师傅便头也不回地往汲魂处潜行了过去。

        林内森幽，一清踌躇，借着远望符的功效，刚好能看清汲魂周边景象。

        果然是暗晶石有屏蔽气息的作用，师傅刚离开一清不到十米，汲魂便察觉到有不速之客降临，扯着束缚他的黑气咆哮起来。师傅索性也不再继续影藏身形，抽出手杖，身上长出片片褐色鳞甲护体，冲向汲魂。

        整整忍气苟且了四十年，曾经的兽魔毕然又回来了！如果不是有净世咒束缚，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自己突破至天閗。

        也是因为净世咒，无奈在光明界不能使用自然之力，仅仅靠着夜族极低的学习力，毕然花了四十年的时间，依然达到了霸者级别。这是数千万昼族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因为他是“兽魔毕然”！

        一清从未见过霸者实力，此时师傅发力竟引起天地异相，一看就威力无比。而现在身死后的汲魂实力已不如生前十分之一，又被卦阵囚禁，难怪师傅敢前来挑战。

        想到这一清顿时眉头舒缓，以师父的实力即使收服不了汲魂，自保肯定没问题，悬着的心也稍微平静下来，摸了摸腰间的暗晶球，准备随时等待指令。

        汲魂咆哮着，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兴奋，低吼地看着师傅这个不速之客。

        而师傅向来做事谨慎，起手便是一个大招，周围的枯木像听见指挥般，全化为尖刺击向汲魂。

        汲魂手骨一抬，挡下此击，却仍被打得臂骨开裂。不等他有喘息机会，师傅左手变成一面骨盾，右手化成骨刀，眨眼间就在汲魂身上割开十几道裂缝，伤口裂开之处如火焰一样燃烧，灼得骨架青烟四起。

        汲魂许久未受此般侮辱，猛地狂喝一声，森林被他的吼声震撼，声波四处波及，空间大片开裂，狂风怒号，呼呼作响！

        不等汲魂发力，师傅再次出刀！骨刀之上，火焰雄浑。随之用力一挥，火焰滚荡，朝着汲魂横扫而去。

        浩浩荡荡的火焰，仿佛泄洪一般，再次扯开汲魂的皮骨，火舌怒舔，发出阵阵焦灼臭味，疼的汲魂惨叫连连，又在不停撕扯着禁锢锁链怒嚎。

        师傅此刻体内的刀气，仿佛是火山，堆积了数千年，一朝喷发，源源不断！

        汲魂强顶住刀气，终于有机会朝师傅发动了第一次回击，利爪划破空间尽数撕裂，足以将一名霸者挤压成碎片。

        师傅见状曲刀回挡，气焰回笼护身，硬将空间蹦碎之爪抵挡下来。

        回击无效，汲魂又口吐出数道黑气洪流，洪流犹如蜿蜒盘踞的黑龙，暴掠而出。

        砰砰！双方猛烈碰撞不断。

        一清只能看见战场道道黑色裂纹，林内尽是断枝碎骨，光是那些溢开的恐怖能量，足以使得周遭怨灵魂飞魄散。

        汲魂毕竟已是身死之物，了然没了人类智慧，相互对招讨不着好后气得嗷嗷怪叫。便祭起自己的看家本领，想吞噬师傅魂魄，仰头长啸，接连数道黑气飞向师傅，想把师傅魂魄给扯出体外。

        师傅早料此举，长袍一掀，身穿竟是极阳铠，乃当年大战汲魂时昼族大长老所穿。此铠阳气十足，可避任何阴邪之物近身，黑气在接触师傅身体瞬间，便被护身阳气烧成青烟。

        汲魂生前乃是天閗级人物，强者性子哪里受得了此般接连受挫，将黑气又重新唤回体内。

        师傅想阻止汲魂用招，率先将骨刀砍向对方。可刀身还未触及到汲魂，汲魂居然突然气化，一团由黑气组成的巨大魂体出现在半空中。黑气越聚越多，浓到极致时，顷刻涌入到周围的死物体内。顿时密密麻麻的死物，全部晃晃悠悠站立起来。虽然没有一具骨架完整，但攻击速度却都奇快，疯狂对着师傅发起猛攻。

        起初极阳铠还能灼烧冲在最前面的亡魂，无奈蚂蚁蚕食象，在量的冲击下，铠甲护身阳气也即将被耗尽。师傅在给极阳铠加持了一些阳气后，发觉在做无用功，干脆纵身一越，攀上附近的一根枝头。

        用骨盾护在身前，骨刀变回手形，从背囊中掏出了一对音铃。此铃名唤摄魂铃，是平时在茅庐拿来控制怨灵当看家护卫所用。用在此地效果很是显著，周围数不清的怨灵正好被利用。摄魂铃摇响后，距离师傅最近的怨灵瞬间成为我方帮手。

        一时之间，战场变成了双方亡魂乱斗。魂可以伤魂，数不尽的怨灵在相互撕咬，竟难分伯仲。

        师傅趁着汲魂注意力集中在召唤更多怨灵之际，带上了一张面具，竟立刻就分身成八人。每人各持一道符箓，闪现到了禁锢汲魂卦阵的八个角落。八人动作一致，齐齐将符箓定在了卦阵角落上。

        就在符箓触及地刹那，卦阵金光大盛。一把就将气化的汲魂扯回阵中心，重新变成骷骨被锁链拷牢，唤出的亡魂也全都消散。而师傅这边的亡魂没了敌手，便纷纷攻向汲魂，将骷骨瞬间啃得坑坑洼洼。

        一清远处看得暗自得意，堂堂汲魂也不过如此罢了。但可曾想，要真好被对付，也不至于百年来也无人降服了。

        汲魂终于被真正激怒，幽鸣一声后，师傅控制的亡魂也顷刻消散，偌大的缚魂林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师傅见此般情景，颗颗豆大的汗珠掺出额头。急忙掏出数件蛹器，接连结了数道卦阵围绕在自己周身，身上鳞甲也由褐色变为青黑，跳落地面，不停警觉周围异动。

        静！压抑得无法形容的静。直到一丝阴风开始吹过，地上的碎石像遇见地震般开始颤栗，越震越快，越抖越高。终于在碎石颠簸到半米高时，悬着不动了，完全不动，包括被阴风吹得晃动的树叶，所有的一切停止不动。就连相距半里外的一清也不能挪动半分，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心跳，似乎都在越跳越慢。

        师傅在数道卦阵包围中被影响相对较小，但最外围的阵壁却开始碎裂。碎了一道师傅补上一道，然而碎裂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超过了师傅补阵的速率，直到师傅也变得一动不动，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动起来的是师傅身上的汗滴，豆大颗往下滴。

        正在一清为师傅紧张得不行时，终于看到他将手插进了袖袋中，莫非师傅已摆脱束缚？悬起的心脏稍微舒缓，但是下一刻看的景象，却让一清缓慢跳动的心脏差点爆裂开来。

        只见师傅插进袖袋里的手掏出一把匕首，手一抬一落居然扎进了自己手臂，接着又用匕首扎进腹部、腿部，直至全身血肉模糊。

        一清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角急得湿润起来。

        最后正当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看见师傅吐出了一口鲜血，丢开扎了自己无数刀的匕首，终于摆脱了禁咒。唯一还完好的右手迅速封了自己数个穴道，接着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竖笛，放在嘴边艰难地吹响一曲音律。

        笛声悠扬，如泣如诉，天地寂静无声，只有笛声悠悠。

        笛声后，砂石又重新掉落在地，一清也能动了起来，时间仿佛又开始流动。再看汲魂，空洞的眼洞中仿佛生出瞳孔，望着吹笛的师傅，流露出的温情，好似不曾身为伏尸千万的魔头。

        师傅见汲魂异像，突然使出全身力气，把竖笛丢向汲魂，汲魂生怕竖笛掉落在地，尽管被锁链束缚，仍旧全力冲出接住竖笛，立马将竖笛搂在怀里。

        师傅又艰难的取出手杖，将口中脓血吐在上面，手杖顿时光芒大盛，高举着大喊：

        “就是现在！”师傅大喊后一道金光破开顶林，缚魂林顶端的光照射到了汲魂身上。

        一清明白此刻的重要意义，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汲魂，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早已准备好的暗晶石压向了汲魂面门。

        瞬间，汲魂的眼洞又暗淡下来，直至完全变黑，一动不动地抱着竖笛。一清生怕汲魂又故技重施，压在他面门上的手不敢松动半分，一边关切的看着晕倒在地的师傅，一边观察着眼前一动不动的汲魂。

        直到汲魂又是一声巨吼，黑气波动生生将一清震开数十米。

        一清瞬间晕死过去，失去意识前，好像进入到了梦境来

        梦境中有人在被围攻，虽然不认识，但是却知道他的名字叫作“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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