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敌是友

陶桃和梁山面面相觑，山转路转的，他们已经尽量避免怀疑高天，但是没想到在邢志强这里还是回到了怀疑的怪圈，高天，到底是敌是友？

        邢志强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讲述这个只属于他和高天之间的“秘密”。“那天发生了那个事情，你比高局他们先到了现场，我当时也是糊涂了，忘了让你回避，还跟你说了初步尸检的结果，后来就一直后悔这件事情，但是我对自己的职业能力很有自信，我说了是1点钟左右就是1点钟左右，要不是后面高局亲自来找我，我打死也不会改的，这也是我职业生涯的污点，但是高局当时给我的理由让我无法拒绝。”邢志强抬眼看着梁山，眼神里都是惋惜。

        “高局当时跟我说，如果尸检判断死者死亡时间是1点钟左右的话，你的嫌疑最大！”这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梁山和陶桃都很不解地看向邢志强，嫌疑最大？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梁山怎么可能杀了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呢！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当时跟你们的反应是一样的。但是高局后面的话慢慢说服了我。他说‘我知道，你也知道，大家都知道老梁是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的，但是我们刑警办案都是讲证据，甚至有些疑罪从有的意思，老梁在人性上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但从证据上来说还是有可能性的。’高局说你跟你老婆在警局里面有过争吵，然后她就一个人走了。后来你开完会之后说是出去办案，也没有跟高局汇报说你顺路会回家一趟，结果你老婆被害了，你又是最早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之一。按照我们正常”推断，你是要被列为嫌疑人的。”

        邢志强喝了一口茶，继续，“这种情况你们俩应该最清楚了。不怕你是凶手就怕你是嫌疑人，我们会有各种方式去搜集证据然后让你解释，直到所有的嫌弃都被排除才能最终确认你的清白。”陶桃自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应该是疑罪从无的原则，但是在实际办案过程中，能找到重要嫌疑人已经实属不易，一般都是警方一边拼命找证据一边拼命跟嫌疑人一起否定证据，最终给嫌疑人一个清白。

        “但是在那个时候，那个案子上，有一些特殊情况。高局说你们当时正在追捕一名特务，你是骨干人员，不能因为这种不可能的犯罪行为成为嫌疑人，被迫停止接受调查。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高局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可能已经接近崩溃了，如果再让你接受调查，去面对无休止地面对各种证据和盘问，他怕你会出事。”邢志强放下了茶杯，他的解释都是他刚才情急之下那句“为了你好”的注释，梁山当然能听出来当年邢志强的矛盾，一边是自己的职业生涯，这么一改时间自己就有了污点，但是另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梁山，可能随时会倒下。最终邢志强选择了后者，并且隐忍至今。

        梁山看着邢志强无言，拿着茶杯用力地碰了一下对方的茶杯，然后连带着苦涩的茶叶一饮而尽，邢志强也是如此，看的陶桃不明所以，这是老梁跟老邢之间的以茶代酒。

        “老邢，除了你、我还有高局，还有人知道我老婆的真实死亡时间吗？”听完邢志强对整件事情的描述，梁山眼神中多了一丝不解和仇恨。

        “没了，这件案子在队里和局里影响都很大，因为你当时还在队里所以这些案件的细节尽量让更少的人知道，就能尽量让你也不知道，所以我除了跟你说漏了嘴那次。尸检全部是由我一个人完成，报告没有留底，我只写了一份亲自交给高局。后来，你们都知道了，高局说服了我，我当着他的面重新誊写了报告里面关于死亡时间的那一页，还修改了时间。旧的那张高局在办公室直接烧掉了。后来他特意安排了不让其他人插手这个案子，这个事情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了。”

        梁山的拳头握的很紧很紧，如果凶手就在眼前的话，他想一口吞掉。陶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好像从恍惚中醒来一样，意识到自己有一些失态。“梁哥，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苦，但是我们还是要向前看，对吧？”邢志强以为梁山的愤怒还是因为当年没有抓到凶手正法，出言相劝。

        “嗯老邢，我有分寸的。我们来找你这件事情还请不要对任何人说起，特别是高天。”梁山对高局的称呼此时已经从“他”变成了“高天”。两人告别了邢志强，走在小区大院内，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老梁，你是不是跟我想的差不多？”陶桃双手插兜踢飞了一个石块，对于这样的怀疑她也很无奈，但是种种不合逻辑的表现说明，高天不正常，但是她不敢说他可能就是凶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比你还不愿意这么想，但是我们看到的证据、老邢说的话，都是可信的。如果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最不可能的，那这个不可能就是可能的。”老梁蹲在了花坛边，掏出了一包烟点燃，猛吸一口。“我想调查一下当年他的事情，但是怕打草惊蛇。而且我们可能没有权限调查领导的事情。”老梁抓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有些发愁。

        “我们能看到的档案里面肯定没什么东西，我们看不到的档案里面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了，不然老高不会爬到现在这么高。会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人变成魔鬼呢？名？利？还是其他什么？”陶桃看着天空沉思，她始终有一点不曾想明白，不管是父亲曾经遇到的特务，还是自己碰到的方捷和钱进，现在又多了一个高天，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背叛祖国，或者做出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那就从当年的老人开始调查，档案是死的，人还是活的，我相信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被人记住了的。”梁山把烟头扔在脚下，用力地踩了几下，熄灭。他们俩离开后不久，邢志强就拨通了一个不在通讯里里的号码，一个被他牢牢记住的陌生号码，“喂，是的。他今天来找我了。是的，问了改时间的事情。好，我会消失。等等，我儿子他们一家在香港还好吗？”似乎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邢志强舒了一口气，看着茶几上还冒着淡淡热气的三个茶杯，叹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高天把一个老式的手机放进了保险柜里面，锁好。也点燃了一支烟，从高楼俯瞰这座杭州城，回忆起自己刚来到这座城市时的落魄模样，部队转业直接当干部听起来好听，但是要融入一个新的地方谈何容易，自己也没有钱请吃请喝的，最后母亲在老家生病快要死了都没办法，是那次围捕行动，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而车亮和李立，当晚在临安找了个旅店休息一夜后，整装向山上进发，他们找到了一些线索，关于方捷最后出现在小镇后面不远山上的线索，而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座山包一样不起眼的坟墓，属于方捷的丈夫、车亮的父亲、1998年被陶爱军和高天围捕的那名特务，张匡。

        时间除了坟头那一堆石块，什么都没有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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