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外车祸

看样子，把车亮送到孤儿院的人，没有说谎，自己只是尝试着把这件事情联系起来，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

        “你们也认识方静一家？”方师傅反问了一句，车亮和林立都诚实地摇头，“那我跟你们说不着，你们两个外人就不用知道了。”说完，方师傅就要赶人走了，他本来就是被林立架在火上也刚好逞了口舌之快，跟他们说了那么多关于方捷的事情，这会他也有点怀疑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毕竟方捷和方静两家当年先后出事，在镇上也是引起轩然的，政府领导还出面让大家不要瞎传新闻，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今天这两家再次被同时提起，方师傅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你们走吧，刚才跟你们说的你们不要瞎传，烂在肚子里就行了，我也是听人嗑瓜子瞎说的，你们别当真。”

        车亮和林立被方师傅半推半搡地送出了小铺，准备谢客。车亮见没有办法，从兜里掏出了警官证，“方师傅，其实我们是杭州市公安局重案组的，今天是来查案的，请你配合我们工作。”林立灵机一动，迅速有模有样地编了个狐假虎威的瞎话。但是瞎话得有人来圆才行，他用胳膊肘暗暗地捅了车亮，使了个眼神，车亮秒懂，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在方师傅面前晃了几下，“是的方师傅，您知道的这两件事情对我们查案非常有帮助，还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这下轮到方师傅傻眼了，这感觉像是撞在了枪口上啊，他粗壮的大手像犯错的小孩一样揉搓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两位警官，咱能不能商量一下，就当我刚才没说什么，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要是政府领导知道我把这些事情都说出去了，我在镇上都不好待了。”

        林立一手把方师傅往店里面推，一手把车亮也拉了进来，“就我们三个人，你放心吧方师傅，我们俩嘴很严的！”方师傅看了一眼冷酷话少的车亮，点了点头，再看了一眼林立，又摇了摇头。

        “哎不是，方师傅你摇头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行啊，那我先去跟你们镇长问问方捷他们家的事情，就说是卖炒货的方师傅跟我们说的情况我来核实。”林立颇有些无赖的样子，搞的方师傅脸青一阵红一阵，“哎呀两个警官，我们去后面说吧。”说着方师傅把他们俩领到了后院。这里的房子都是前楼后院的结构，后院每家都应该能墙隔开然后封了顶当仓库用，倒是不担心被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是这样的。刚才这位警官说的车祸的事情，我记得好像是发生在方捷他们家离开这里之后，大概半个月的样子吧。说来也巧，方静跟方捷是表姐妹，那天估计是因为下大雨，以前盘山的路不像现在是沥青浇的，当年都是一截水泥路一截黄泥路，要么就是黄泥上铺一些石头防止车子打滑。”方师傅说起故事来滔滔不绝，被林立打断了。“我说方师傅，我们赶时间，你快进到重点的地方行吗？修路的事情不是我们关心的啊。”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我就说到重点了！那天不是下大雨嘛，方静一家开小轿车从外面回来，半山腰有个急转弯的地方，估计是车子刹车不及时，整个车翻了。等人发现的时候，方静和她老公已经没气了，他们的孩子不见了，大家伙叫了救护车又报了警。有几个人担心孩子是不是掉到山下去了，还发动一起搜山。最后什么也没有找到。好好的一家人，就这样都没了，哎。”方师傅说完，点燃了一根烟。

        车亮的记忆好像又被打开了一点点，“方师傅，你说他们有个孩子？多大年龄？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有他们的车子长什么样？”一连串的问题抛给了方师傅。

        “车子我记得的，当年他们家也算是我们镇上最早做生意发财的，是一辆白色的富康小轿车，长什么样你们自己查查，就是个小方盒子一样的车子。他们家是儿子，叫什么小亮，亮亮，以前他们经常带着在这街上跑来跑去的。”

        林立看着脸色异常的车亮，联想到刚才他展示给自己的伤疤和那块裂开的地砖，大概知道了这个孩子是谁。但是，按照车亮的说话，方捷才是他的“母亲”，这会怎么冒出来一个方静？

        林立有些好奇，追问道，“方师傅，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没什么啊，孩子们不都一个样，男孩子嘛就是调皮一点。但是方静她也算半老得子，三十五六岁才有了这个孩子，特别地疼他。他儿子从小就是从街头吃到街尾，然后方静过来给大家钱，还帮她儿子的无赖行为道歉。说来也奇怪，他们俩夫妻出去做生意一年，忽然回来就多了个孩子。”方师傅最后一句小声的自言自语被车亮听到了，一些片段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那段痛苦的记忆终于还是被打开了。

        那应该是1998年的夏天，小车亮跟着自己的“爸妈”从城里回来，到了山腰拐弯的地方，“妈妈”方静也叮嘱丈夫千万要踩着刹车，这里有点危险。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刹车好像忽然失灵了一样，整个车都被惯性甩了出去，车子就这样翻了。方静和丈夫从车里爬了出来，发现对方并没有受重伤还在庆幸，准备把吓坏了的车亮从翻倒的车里拉出来。忽然出现了几个穿着军绿色雨披的男子，对方二话不说直接用手里的木棍拼命地捶打方静他们俩，直到他们没有任何反应，然后把他们又塞回了车子里面，他们发现了后座已经吓傻了的车亮。其中一个人说话了，“这个小孩怎么处理乌鸦？”

        那个叫乌鸦的人整张脸躲在雨披里面，往车里看了几眼，“留着，送孤儿院去，找人盯着他，以后有用。”另外一人不解，问道，“这是张匡的孩子，万一被发现了我们会很被动。”

        乌鸦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先带回去看看情况，留着我要放长线。去把刹车线换掉。”这是命令，不容质疑。而后，车亮因为先后经历了车祸和父母被杀刺激过大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地下室里面，戴着面具的男人揪着他的脖子问他，“小子你终于醒了。认识我吗？”

        车亮当然认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但是这个声音就是出现在车祸现场的要杀他灭口的那个声音。他傻傻地摇了摇头，“叔叔，我叫什么名字，我在哪里？”有个念头告诉他，只有装傻装失忆，才能活下去。

        “乌鸦，他是不是烧了三天脑子烧坏了哈？”

        乌鸦转过身，看着车亮，那眼神让车亮很惊慌，对方像是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一般，“嗯，没关系。我会送到孤儿院去。其他的你不用管了。方捷爸妈你让人从美国接去台湾看着，告诉师座，其他相干人员都已经消灭。”

        人，一旦装久了，就很难再自己醒过来。

        车亮在成长的过程中做过无数次关于车祸的噩梦，但是一到关键的时候就会惊醒，看不清受伤的人是谁，更看不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也曾经在部队找过专业的心理医生，用催眠的方式想解开这个噩梦，但是失败了，心理医生说他的心理防御太强了，就算是生理上被催眠了，但是依然抵抗打开这段记忆。

        而现在，因为方师傅的一些话，以及揭开自己身世的动力，让他终于冲破了那一层阻拦。

        乌鸦，原来这个名字，自己早就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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