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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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江槿月独自坐在窗前,疲惫地按着眉心,她方才听到的话仿佛诅咒般不断地在脑海中回响。
刺耳至极,令人齿冷。
“嫁给太子也不过做个侧室罢了,还能断了方大哥对你的念头。啧啧,你这样的人,哪怕是给太子做个奴婢都是你的福分了,还不知足呢?”
她本不愿伤神,但又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想着那充满厌恶的言语。
人人都说江槿月生来不祥,就连她的父亲江乘清都深以为然,常把天命挂在嘴边,又说她的娘亲是在生她时难产而亡。这么多年了,父亲对她的态度又何止是严苛二字可以形容的呢?
不像父女,倒更像是仇敌。他只当她是夺了自己发妻性命的凶手,他只当她是给全家带来灾厄的祸水,若非为了在外人面前挣个好名声,他没准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江宛芸是王姨娘所生,二人虽同父异母,可江宛芸一向对她恭敬谦和。小时候,每当父亲罚江槿月跪祠堂、抄家规,江宛芸总会拦着他,也常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着姐姐。
她从未想过,表面温和善良的江宛芸心里竟恨她入骨。好好的人有两副面孔,真的不累吗?而这一切恨意的根源,似乎是“方大哥”?方恒景?
江槿月越琢磨越哭笑不得,她从小到大都只把方恒景当伙伴,不仅没看出来所谓“方大哥对你的心思”,也没注意到江宛芸的心思。且不论是他们太会演还是自己太迟钝,单是自家姐妹为了男人反目成仇,说出去都要贻笑大方。
“只不过,我究竟为何能听到宛芸的心声呢?该不会是在地府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吧?”江槿月将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又仔细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无法以常理解释,若说魂游地府不过是一场梦,那现在她又为何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呢?难不成是坠崖摔得太狠,幻听了?
静坐许久依然毫无头绪的她,最终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思路。她轻叹一声,朗声道:“进来吧。”
得了她的允许,紫荆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小声道:“大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堂一趟。”
“我知道了。”江槿月点点头,正打算起身出门,眼角余光却瞥见紫荆脸上的一块淤青,不由蹙眉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紫荆闻言微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又笑着搓了搓手答道:“不碍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话还没说完,江槿月就摇了摇头,打断了她:“你每次撒谎都会这样搓手。”
即便紫荆打定主意要瞒着自己,江槿月也多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今日她没去见太子,江宛芸定会把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诉江乘清,以他的性子,会拿丫鬟出气倒也不稀奇。
紫荆从小就跟在江槿月身边,二人如同姐妹。江乘清这么做无非是在警告她,无论是她的丫鬟还是她自己,他都有权随意处置,所以她最好老实点,别惹是生非。
江槿月抬手覆上紫荆的脸颊,微微阖目,低声道:“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说罢,江槿月便大步朝着前院走去。明明是在自己家,她却总有寄人篱下之感。一瞬间,江槿月又回想起判官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若与江乘清那张臭脸相比,阴司地府的鬼怪都显得可爱多了。
她才刚入正堂,正和王姨娘说话的江乘清便一脸不悦地看了过来,冷笑着嘲讽道:“你可真是愈发不像样了,如此离经叛道又不守礼数,怎配做我尚书府的大小姐?”
“我怎就不守礼数了?”江槿月跪坐在地上,答得满不在乎,心道如果能选,她可不愿意做什么大小姐,真是晦气。
“一个大家闺秀,青天白日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与人厮混,还不算不守礼数?”江乘清说到最后仿佛是气极了,将那檀木桌子拍得震天响。
说话就说话,桌子又没惹到你,何必呢?这事儿到底也不是谁桌子拍得响谁就有理的。
江槿月微微蹙眉,明知故问道:“这话说得难听,只是有何凭证呢?是谁在乱嚼舌根?侮辱女儿家的名节已是不妥,要是传扬了出去,又让别人怎么看您这位尚书大人呢?”
“家中还有谁没看到你回来时的模样?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你可别失了分寸!”江乘清抬手指着她的面门,那模样倒真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意味了。
王姨娘站在他身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伸出手给他顺着气,温声劝道:“老爷,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槿月一直是听话懂事的孩子,就算她做了有辱门风的事儿,您也得原谅她这一次不是?”
二人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后,便都看向了低着头偷翻白眼的江槿月。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合着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呢。
更何况,本来只是些空穴来风的事,被王姨娘说得就好像是真的一样。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造谣果然容易得很。
正好江槿月也跪累了,索性站了起来,一脸平静地说道:“去哪很重要吗?总之我不想和太子扯上关系。至于有辱门风这四个字,还请姨娘今后休要再提。”
她这话一出,江乘清又动了怒,瞪大眼睛气道:“父母之命,你岂敢违抗?倘若他日赐婚圣旨一下,你又岂能违抗?”
“赐婚?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会嫁给不爱的人,而且我最讨厌满口谎言的骗子。”江槿月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始终冷漠地与他对视着。
她都看了十几年的虚情假意了,这要再来个假装情深似海的伪君子,真是想想都叫人反胃。
“胡言乱语!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叫爱吗?大言不惭!”江乘清说着便重重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她身前,面色不虞。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丫头今日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王姨娘一见这剑拔弩张之势,连忙走到江槿月身侧,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槿月啊,你就别惹你爹生气了,快给你爹道个歉吧。无论你做了什么,咱们江家始终会护着你啊。”
江槿月正要甩开她的手,却听到眼前之人又继续说道:“哟,想不到这妮子真的不想嫁给太子啊?那不如以死明志吧,早些死了倒也省事了。”
又来了又来了,方才还好好的,此刻她好像又能听到王姨娘的心里话了。
江槿月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一声不吭地抽回了手,心说这母女俩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么爱演,怎么不去搭个戏台子唱戏?
可是为何她现下只能听到王姨娘的心里话呢?江槿月心中生出了个有些荒诞的想法,她只当看不见江乘清那张臭脸,低头佯装沉思。
直到一阵凌厉的风朝她袭来,她才舍得抬头,伸手握住江乘清的手腕,望着自己一脸懊恼的父亲,笑道:“打了我的丫鬟还不够,还想打我?娘亲若是还在,看到您这般模样,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一听这话,江乘清脸上的怒意更甚,气极反笑道:“你还有脸提?你娘如果还活着,看到你这副不成器的样子,都能再被你气死一次!”
对此,江槿月不置一词,只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目光似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江乘清本能地感到一阵不适,正要发怒,却见王姨娘暗暗给他递了个眼色。
不过眨眼间,他就变了脸,皱起眉头唉声叹气道:“槿月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爹都是为了你好啊!我和你娘伉俪情深,只可惜她去得早……唯有你嫁得好,你娘才能瞑目啊!”
他话音刚落,又有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念叨着另一派说辞:“险些忘了她是吃软不吃硬的。还是芷兰最合我心意,唉!若非为了我的声望,我早就能将她抬为平妻了!”
江槿月被他这通话恶心到浑身不舒服,脸上却神色如常,只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吃软不吃硬?还是王姨娘最合心意?
可惜王芷兰再怎么合心意,还是比不上你的权势和面子啊。一个个都是会演的,不如你们一家三口一起找个戏班子混吧。
见江乘清一副还要继续往下说的模样,江槿月忍无可忍地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道:“这些话就别说了。我来只为说一声,我的丫鬟不需要别人管教。还有,高人既说我与您命里犯冲,您就别跟我过不去,否则我一定天天咒您倒大霉。”
说罢,她也不管这两个人是什么表情,颇为敷衍地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走出老远,她才听到背后传来砰的一声,不知道又是哪个花瓶遭了殃。
待她回到房中,已是夜色深沉。她坐在妆奁前,静静地望着镜中满眼忧愁的自己。
“江宛芸恨我,王姨娘盼着我死,江乘清素来视我为灾星,偏偏个个都说是为我好?”江槿月苦笑了一声,低头叹道,“或许世间本就没有表里如一的人,可我却能窥探他人的心意。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她还没来得及为不幸的人生感慨几句,耳畔就冷不丁地响起了尖锐的哭声,吓得她一激灵,赶忙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书信,却见原本泛黄的信笺上缓缓渗出了鲜血。
不多时,好好的信就变得血迹斑斑。江槿月无奈地叹息一声,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一个看不见的鬼魂讲道理:“这位姐姐,明日我一定把信送给德元。只是这信鲜血淋漓的怕是不好看,不如我替您重写一份?”
哭声顿了顿,复又于铜镜中响起,江槿月抬眼一瞧,那镜中再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个满脸泪痕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得了鬼姑娘的允许,江槿月放心大胆地拆开了信,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阴间的来信,不觉讶然。
那姑娘在信中说,自己与德元虽有青梅竹马之谊,可惜她家道中落,母亲病重急需银两,她只得委身于年过半百的富贾陈越。她自知对不起德元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便写下这封诀别信,只盼他能忘却前尘,好好活着。落款是陶绫,想来这便是她的名字了。
“唉,这……”江槿月微微蹙眉,望着那镜中泪流满面的女子,只觉此事并非信中所言那般简单。倘若她做了富商家中的小妾,又为何会沦为孤魂野鬼呢?她全然不提自己身死之事,是不想让德元为她难过吗?
陶绫姑娘看着也就与自己一般大,年纪轻轻就枉死了,也是个可怜人。江槿月想了想,劝道:“姑娘,这是你们的诀别信,你不若将真相与他说清楚,好好道个别吧。”
“不、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怎么与陈老爷相争?我不能害了他,我不能……”陶绫越说越着急,眼中竟流下了两行混合着鲜血的泪水。
“那我就不能帮你了,我不愿做违心之事,难不成你就希望他永远被蒙在鼓里吗?”江槿月摇了摇头,将信收好,正要再劝几句,面前却骤然刮起一阵阴风。
她抬眸望去,只见陶绫的五官紧紧地贴在了镜面上,竟似要从里头钻出来一般,脸上表情也变得格外扭曲瘆人,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吼着:“你敢不帮我?那我就每天都来缠着你!”
“你这样强人所难,判官大人知道吗?”江槿月自知与冤魂讲不通道理,只好点头应承下来,模仿着陶绫的字迹将信抄了一份,又再三保证次日一定将信送到,陶绫这才心满意足地消失在了镜中。
江槿月左右瞧了瞧,松了口气,望着那封信嘀咕道:“骗人也太缺德了吧……要不然还是让王爷去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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