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过去

叶茯苓丧着一张小脸，看起来无比的失落，曾经眼眸上的光彩已经消失不见，图留下来的，只有无尽的落魄。

“你……决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等皇上回来吗？”古太医问道。

“嗯……我没必要再留在这儿了。”叶茯苓低沉着嗓子，头垂得更低了。

她甚至没有在意古太医所说的皇上回来这件事，在她心里，她和段闻哲的关系已经就此到头了，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好，我明白了，如果你的想法没有改变的话，一会儿，你就随着我的离开皇宫吧，我正好要出宫一趟。”

“你去……做什么？”叶茯苓微微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

她想起前段日子，她日日在宫门口等候着想要看到古太医的身影，却连个衣角都没找到，她还以为古太医不在出宫了。

“我去医馆，你很久没回来了都不知道现在毂国的医馆和药材铺少了很多，就剩下一两个我可以去参考的了，在那以后，我就乘坐马车出宫了，毕竟没有什么我闲逛的必要了。”说到这儿，古太医的脸上显现出一股愁闷。

最近这些日子，古太医在宫里越加觉得憋得慌了，他以前还可以靠着出宫闲逛看看那些宫外的大夫的医术，参考人家的想法，毕竟在皇宫里他根本就没有可以切磋的对象，可谁能想到现在他就连这点儿心愿都没法得到满足了。

他觉得烦闷极了，皇宫里一个个的太医都不成器，他怎么教导几乎都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样子，他也知道他们大多都是官家子弟，肯定是没有太大的抱负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这样吧，连一点儿上进的心思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古太医觉得皇宫里的太医院迟早是要完的。

“我还以为你现在都不怎么出宫了呢，这件事我听说了，你很苦恼吧。”

古太医摇了摇头，皱起的眉头越加深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古太医，要不然你随我离开皇宫吧，怎么样？”叶茯苓苦笑着问道，她只是开了个玩笑。

“说什么呢，丫头，若是我离开了，太医院就群龙无首了，我啊一时半会儿可离不开皇宫，我得等着，等着下一批太医进宫，把他们都教导好了，才能安心离开。”古太医在皇宫太医院待了半辈子了，让他就这么放任太医院越加无能的离开，是他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实际上，古太医的确是起了想要离开的心思，半年前，看到玄灵子在外自由自在的样子，他的心中不知不觉也生了期望的心思，他再次觉得当初自己跟玄灵子赌气进了皇宫当太医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事到如今，什么都无法改变了，他也只好继续留在皇宫完成他的使命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份使命他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古太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或许他这辈子都离不开皇宫了，这种预感让古太医感到可怕，与此同时，还让他有一丝安心。

死在这样一个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倒是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他要是以稀奇古怪的死法离开人世，那就是他怎么也不愿接受的了。

生活在皇宫这么多年了，古太医很清楚，在皇宫里要做到自然去世，实在是太难的事情，他见过了太多人的惨死，也见过了太多的阴谋诡计，到了最后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古太医想起了之前欧阳落荨的事情，直到现在宫里都在谣传是欧阳落荨当时太过分触怒了他，以至于他才舍下她，没有让她得到及时的救助，可实际上，欧阳落荨身上的诡异端倪，他早就发现了。

他身为一个太医，平日里又有观察、打量人的习惯，欧阳落荨脾气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暴躁，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察觉出了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那只好看到出奇的白猫身上。

他很清楚那只白猫是皇上送给欧阳落荨的，也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授意，所以，欧阳落荨打了他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将那件事作为理由甩开了她，因为他知道，皇上绝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

他知道，那个时候欧阳落荨的病情很重，但他还是做出了自己该做的选择。

生活在皇宫里，这就是他应该做的选择，皇上想要达到的目的，他不能堵了他的路。

这么多年了，像这样的选择，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无数次顺从了皇上的意思，也无数次错失了救人性命的机会。

古太医依稀还记得当初他入宫的时候，是在先帝身边的，那个时候的他内心怀着一腔热血，无论是谁都性命他都照救不误，他不能原谅自己眼看着别人的病情慢慢加重，也不能眼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就那么死去。

于是，在他这样的行为之下，终于有一次他触怒了先帝，他阻了先帝的路，将先帝要害死的人给救活了。

正当他还沉浸在救人的洋洋自得之中时，先帝暗中给他使了扳子，因为那次的事情，先帝派人打断了他的一只手，还被关在了一个黑黑的地方，足足有一个多月那么长。

在那段时间了，先帝一次又一次地警告他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要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终于，他选择了妥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手再拖下去，这辈子都没得救了，他是个太医，这是救人治病的手，他不能没有这只手。

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行医救人，他宁愿就此死去。

所以，他答应了先帝的要求，无论何时何人，只要他能够察觉到自己救的人是不对的，他就要选择及时退开。

一旦承诺出口的话，是不能挽回的，所以后来即使先帝去世，段闻哲登基了，他也没有违反自己的承诺，他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已经失去了什么，也知道那是自己再也拿不回来的了。

所以，他没有后悔，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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