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截肢

蒲英瞪大了眼睛，揪起了眉毛：“小姐，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欧阳落荨懵了一下，回过神来：“你还知道你是我欧阳家的丫鬟？你胆敢这么对主子？”

“小姐，若不是我还将小姐当作是欧阳家的小姐，我的主子，说实话，我早就舍了小姐贴身侍女这个身份随了主母的心思嫁人去了。”蒲英说话匆匆，气儿都不带喘的继续说道：“只是，小姐，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现在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我家小姐虽嚣张跋扈，却也有为人之姿，识大体讲规矩不逾矩，可现在我能看到的小姐只有蛮横无理。”

欧阳落荨仿佛是被蒲英所说的话击中，静住了，微微张口却不再说话。

她在思索着，似乎自己真的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小姐，奴婢只想知道一件事，小姐是想要命还是想要腿，这莫名其妙的傲气，到底能不能放下？”蒲英叉着腰，似是急切的质问，又像是紧迫的关心。

“我当然是要命，蒲英，只是……能不能不去找皇上啊。”欧阳落荨实在不愿让段闻哲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样子，而且她受伤还跟段闻哲送她的白猫有关系。

“好，既然如此，我去找叶女官。”蒲英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欧阳落荨都是她家小姐，她没办法不理会欧阳落荨的心情，而且除了古太医，想要更好地得到治病的法子，在这宫里也只能去找叶女官了。

蒲英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好，娘娘，我这就去请叶女官过来。”

门外响起巨大的敲门声，将仍躺在床上迷糊的叶茯苓吵醒。

叶茯苓揉了揉眼睛，有点懵懵的。

“姐姐，有人敲门。”叶辙早在门响的第一声便清醒了过来，他将叶茯苓戳醒，快速穿好衣服找到一个角落躲了起来。

“谁啊？”叶茯苓拿了一件外衣套上，走到门口问道。

“叶女官，我家娘娘出事了，万分紧急，求求您赶快过来！”蒲英一边说着还一边急切地敲着门。

叶茯苓听蒲英万分焦急的声音，将用具都带上，应承下来：“好。”

叶茯苓跟着蒲英一路小跑到了欧阳落荨的寝宫。

“叶女官，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不能将小腿保住吗？”蒲英急切地问道。

叶茯苓方才已经听蒲英说过了古太医的诊断结果，叶茯苓不得不承认，古太医所说的是对的，除了将欧阳落荨的小腿截肢以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腿注定是保不住了。

再加上欧阳落荨的伤口拖了太长的时间，如果再晚一点截肢，恐怕欧阳落荨那整条腿都不能要了。

叶茯苓脸上凝重的表情告诉了蒲英和欧阳落荨答案。

欧阳落荨大片大片的泪水扑哧哧地落下，再也不在乎身上仿佛是枷锁一般的高傲自尊，在叶茯苓面前大哭了起来。

她分明没做错什么啊？

这白猫明明是她的福气，是皇上赐予的宠爱。

可为什么最后那白猫却给她留下这样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结果。

她好恨，却又无可奈何。

木已成舟。

“那……如果可以的话，叶女官就赶快动手吧。”在一旁的蒲英替欧阳落荨决定道。

叶茯苓向哭得梨花带雨的欧阳落荨投去目光，想听到她亲自说出她的决定。

欧阳落荨终究是死了心，顺着模糊的视线对叶茯苓点了点头。

原本叶茯苓跟来的时候没觉得会是这种严重的病，便没带够东西，到了现在必须要动手的时候，摸了摸背包，却发现里面少了麻药，便吩咐蒲英：“你去太医院拿些麻药来，快点。”

叶茯苓细心地一下下按压欧阳落荨小腿处，看欧阳落荨的反应，以此来确定她小腿的神经有没有出问题，在确认无误地检查完整个小腿，蒲英也将麻药带过来后，叶茯苓利落地下了刀子。

麻药效力很强，在整个过程中欧阳落荨甚至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蒲英一直贴心地陪伴在欧阳落荨身边，一只手还轻轻捂住了欧阳洛的眼睛，欧阳落荨惊恐中带着一丝好奇，她难以想象，一旦她再次看向她的下半身，她就失去了一条腿的小腿。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叶茯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握在手上的刀子放下，又用白布将欧阳落荨的腿紧紧地包起来，一切都结束了，叶茯苓看向手边欧阳落荨被截肢下来的小腿，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有一种想呕的冲动。

叶茯苓斜睨欧阳落荨，发现在这期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知道当欧阳落荨看到她一条腿的小腿已经没有了的时候，会有多么的伤心欲绝、难以接受。

可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了。

叶茯苓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只是医术高明的医生罢了，她能做到的只有这样而已。

结束截肢手术之后，欧阳落荨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叶茯苓没有把欧阳落荨叫起来，她怕欧阳落荨刺激太大受不了，她给了蒲英几包药，里面装着的是让人镇静的东西。

到时候，如果人力拦不住欧阳落荨，药还可以。

蒲英一直将叶茯苓送到门口，她紧紧握着叶茯苓的手，说了一次又一次的感谢，真心诚意的。

“我作为太医，这都是应该做的，不然就白领那份俸禄了。”叶茯苓挠挠头，不想再听蒲英的感谢，她觉得累了，只想快点离开。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欧阳落荨醒过来那瞬间看到自己没了一边小腿的模样，她害怕。

那种被绝望侵袭到想死的感觉，她不想体会。

“叶女官，如果之后有问题，我还可以去找你吗？”蒲英恳切地说道。

叶茯苓知道，蒲英是担心欧阳落荨已经得罪了几乎整个太医院，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无人愿意帮忙照看她。

蒲英的这份心思真真切切，不掺杂一丝虚假，让叶茯苓十分感动。

被蒲英的这份赤诚所触动，叶茯苓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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