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幸好

叶茯苓领着古太医走进屋时，真霜正在床上拼命挣扎着试图咬舌自尽，而扶轻品尽了全力想要将真霜按住。

“霜，再坚持一下，我求你了。”扶轻贴近真霜的耳边，完全没注意到有人一惊推门走了进来。

叶茯苓见情况紧急，顾不上此时的情景，跑到了真霜的床边，从衣襟里拿出一根针扎进了真霜雪白中添了无数血痕的脖颈，真霜一下子镇静了下来，口中的喊叫也渐渐消去。

“我已经快要拦不住她了。”扶轻依旧守在真霜一旁，因为害怕紧紧地抓着她的一只胳膊。

叶茯苓看着此刻在床上躺着的真霜。

经受过疯狂地喊叫嗓音沙哑到快要发不出声，长时间没剪短的指甲上都是红色的血迹，原本白嫩的脸颊变得一块红一块白，从手腕到脖颈的血管颜色异常明显仿佛下一秒就要爆，浑身上下都是被自己抓的血痕，血痕之深足以看出她内心的痛苦。

真霜如今的样子着实惨不忍睹。

叶茯苓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师兄死去的惨状，剧烈的疼痛从脑内传到全身，让她胃里涌现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自虐的？”叶茯苓将手扶在真霜的额头，用帕子擦去她额头的汗水。

“好几天之前就开始了，我根本拦不住她，只要出去一会儿，回来她的身体便又添了几道伤痕。”

“药都吃了？”

“吃了，而且从两天前开始还加大了药量，她说她实在快要承受不住了，我也就没拦，是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照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的确是应该加大药量，你们做得对。”叶茯苓将原本手上拎着的东西都放下，而后看了一看仍旧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古太医，示意他过来。

古太医想他这把年纪了，怎么说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但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惨状，他居然还从未见过。

他从未见过发病到如此地步的病人。

古太医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叶茯苓无论如何都要找他一起来动手术，这手术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风险极高，根本没有百分百能够成功的把握。

“古太医，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叶茯苓指了指古太医所带的工具。

“丫头，你难道就没想过万一失败了……”古太医一脸担忧。

“没有，除了动手术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而且，我不会失败的，古太医。”叶茯苓语气笃定，没有丝毫迟疑。

可即使叶茯苓如此说得坚决，古太医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她眼底的慌张和一丝赌气。

他早在知道的，如此凶险的情况、如此危险的手术，即使医术高到可以救下死人的玄灵子，也会觉得难办，叶茯苓虽说天赋异禀，但终归年纪尚小。

“丫头，你真就决定这么开始了？”

叶茯苓用力点了点头，又将在一旁守着的扶轻叫了出去，让他不要继续在这里影响他们动手术的注意力。

叶茯苓将所有的用具都拿出来，放在真霜的床边，好方便拿，而后又用酒精消毒了自己和古太医的手，还有真霜的上半身。

真霜因为刚才被叶茯苓镇定住了，现在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睛还空洞地睁着，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身躯，而这正是叶茯苓所需要的状态。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叶茯苓凑近真霜几乎面目全非的脸。

真霜不言一语，只是空洞的眼眸亮了一下。

叶茯苓将准备好的长木块包上白布放进真霜的嘴里：“如果觉得疼就咬住这个，或者用手抓我也行，绝对不能乱动。”

话落，叶茯苓下定决心划开了真霜的胸口，黑紫色的血液随之流出，叶茯苓额头上慢慢浮现出滴滴冷汗。

古太医摇了摇头，拿起白布放在真霜的脖颈上，慢慢划开一个口子，参与进这场手术。

情况进行得比叶茯苓想象的要好，因为当她剖到真霜的心脏处时，她发现真霜的心脏只被污染了一点，似乎是刚开始扩散。

一开始叶茯苓还想过，如果真霜的整颗心脏都被污染到了，她恐怕就要当场把自己的心脏剖出来换给真霜了。

幸好，只扩散到这种程度，只要她切除坏死的这一笑部分，接下来的半年好好治愈真霜的这颗心脏，加速心脏的成长，一年过后她整个人就会完全恢复过来了。

只不过，在她心脏长不到原来那么大的期间，真霜整个人都会被之前虚弱，绝对不能再做什么激烈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或许真霜身为彼岸楼老板娘的身份，就必须要舍弃了。

她需要好好静养，直到她的心脏完全愈合到原来的样子，否则，她很有可能会因为反应不过来，一下子就过去了。

那样的话，她如今所做的不都白费了吗。

而真霜现在承受的疼痛也就白费了。

叶茯苓不是不知道真霜对彼岸楼的执着，不过如果想要身体真正地好起来，她必须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所以，叶茯苓决定等真霜醒过来好好劝一劝她。

如果她不肯，她……好像的确也没什么办法。

叶茯苓屏住呼吸，伸手将自己的手捏住真霜不停跳动着的心脏，贴近她的身体，一下下将心脏上黑色的地方切除，整个人累得满头大汗。

她自从从现代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而且她本来手术经验就不是很充足，每次给别人动手术她都是靠着一腔孤勇，但几乎每一次她都很幸运地成功了。

她相信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

叶茯苓不相信神的存在，因为每次站在病人的身旁，她都会觉得自己是面前的病人唯一的神，如此一来才能使得她每一次都拼尽全力去拯救。

叶茯苓费劲了力气，在和古太医一起将真霜的身体彻底都缝合好，检查真霜的身体没有一点异样后，叶茯苓才放下手上的用具，放松下来，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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