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相（二）

段闻哲一个人站在醉心湖上的凉亭，闭着眼睛感受凉亭上徐徐吹来的微风，风吹拂着他的每一个毛孔，让他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得到了些微的放松。

“皇上？”叶茯苓试探地叫道。她害怕打扰了段闻哲的好兴致，最后又是自己倒霉。

段闻哲没有理叶茯苓，眼睛依然禁闭着，叶茯苓放大了声音，又叫道：“皇上？臣有一事禀报。”段闻哲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但是叶茯苓看到了他的耳朵动了动，知道他能听见她的声音。叶茯苓继续说道：“除了安美人，是不是曾经也有别的妃子中过花解的毒？”

段闻哲的眼睛忽然张开，看向叶茯苓的眼神变得凌厉，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吞活剥了叶茯苓，叶茯苓心里有点发怵。但这种眼神只持续了五秒钟，紧接着，段闻哲就把自己的这种情绪隐藏起来，厉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叶茯苓惊讶道：“真的有妃子中过花解的毒？是谁？”

段闻哲冷冷地回到道：“与你无关。”

叶茯苓有些生气，走到段闻哲面前，说道：“怎么能无关呢？既然之前有人得过，那就说明有太医诊治过，那对抑制安美人的毒性也是有参考作用的。”

“她死了。”段闻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眼神中也有几丝痛苦，“她死了，你说这对你来说有用吗，对安美人的病情有用吗？”

叶茯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段闻哲，她没想到平时一副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样子的段闻哲也会有这样脆弱难过的一面，她不禁开口问道：“她是谁？”

段闻哲似乎没有听见。

叶茯苓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因为花解而死的妃子，她是谁？”

段闻哲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眼睛中的痛苦更深了，他极力在压制自己的痛苦。良久，他握成拳头状的手松开了，说道：“是我的母妃。”

叶茯苓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她瞬间就后悔追问段闻哲了，她刚才在做什么？她居然在逼段闻哲回想最痛苦事情！她感到无比的懊恼和后悔。

段闻哲似乎感觉到了叶茯苓的懊恼情绪，开口道：“无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的我还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母妃。现在我已经是毂国的皇帝，皇宫的主人了，居然还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使用这种毒害人。我一定要抓住真凶，将他碎尸万段。”

叶茯苓听着段闻哲的这些话，感到很心痛，她没有想到段闻哲还有这样的伤心往事。这段时间她还狭隘地以为段闻哲是一个色令智昏，沉迷美色的昏君，为了自己的妃子大动干戈，她以为段闻哲真的爱安诗元，但现在看来，也不这不是正确答案，也许段闻哲的确喜欢安诗元，但他为了安诗元做这么多事，更多的是为了弥补当年没有保护好自己母妃的遗憾。

就在叶茯苓因为愧疚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站在凉亭上相对无言的时候，一只信鸽飞了过来，段闻哲将信鸽腿上的纸条拿了出来，叶茯苓看到段闻哲的脸色不善，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走吧，去慎刑司，狐狸尾巴终究是要露出来的。”段闻哲对叶茯苓说道。

慎刑司内，丘仁海正在拷打犯人，他从烧得正旺的碳中拿出了被烧得通红的烙铁，轻松而自然地将烙铁放在了犯人的肩上。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像是肉被烤焦的味道，让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的叶茯苓感觉有点反胃。

“丘仁海，甫仁宫被抓的宫女之中有一个叫芮儿的，还活着吗？”段闻哲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问一个猫儿狗儿还活着没有。

“回皇上的话，没有您的旨意，凡是进了慎刑司的人，一个都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丘仁海回答道。

“把她给朕带出来。”段闻哲说道

“是，皇上。”丘仁海吩咐收下将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几乎浑身是血的芮儿拖了出来。

丘仁海舀了一瓢水，将芮儿泼醒。混过去的芮儿在凉水的刺激下，转醒过来，她抬头看见了段闻哲，身子下意识向后移了一下。

段闻哲将芮儿的动作看在眼里，说道：“怎么，看见朕你害怕了？朕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你害怕什么？难道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害怕见到朕吗？”

芮儿苍白的唇微微有些发抖，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天子威严，奴婢不敢不怕。”

段闻哲冷笑一声：“还是个聪明有骨气的，怪不得那人会选择你给安美人下毒。

芮儿听到段闻哲的话，身子微微一震，艰难开口道：“皇上冤枉奴婢了，安美人对奴婢很好，奴婢不敢背弃主子，谋害主子。”

段闻哲知道芮儿不会承认，他拿出了一张药方子，扔给了芮儿。芮儿看到药方子，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不顾礼法尊卑，大声说道：“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段闻哲没有因为芮儿突然的激动情绪而感觉到诧异，他看了叶茯苓一眼，示意叶茯苓继续说下去，叶茯苓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你弟弟得的这个病，民间俗称‘富贵病’，需要大量的名贵药材养着，我说的对吗？”

芮儿趴在地上，眼睛里布满了泪，姣好的面容满是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叶茯苓继续开口道：“你家因为你弟弟的这个病，已经可以说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你也是因为要给你弟弟赚钱治病，才主动卖身进宫的不是吗？”

芮儿还是没有说话，但她的如同死灰的眼睛已经回答了叶茯苓的问题。

“虽然你进宫以后，家里的境况好了一些，但还是难以维持你弟弟的医药费，所以就有人找上了你，让你下毒谋害安美人，作为回报，你会得到一大笔补偿，我说的对吗，芮儿？”

芮儿冷笑了一声，艰难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说道：“是又如何，你们杀了我吧。”

段闻哲冷冷地看着芮儿，开口道：“说出幕后真凶，朕留你一条命。”

芮儿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但她仍然是一副倔强的模样，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杀我？说的好听，这件事以后我活着只会生不如死，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我没有其他好说的了，你们杀了我吧。”

叶茯苓看向段闻哲，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段闻哲知道芮儿现在是不会说出凶手的，便对丘仁海说道：“先带下去吧，别让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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