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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高人道士


陈长淮原本不姓陈,也不叫这个名字。他出生在富贵人家,衣食不愁,却偏偏生下来就是个体弱多病的。

        看了无数的郎中大夫,得到的结果全都是摇头。

        他的家人没了办法,只能到处寻求偏方。最终不知在什么“高人”处得了个法子,说是要以蛇血为引。

        偏巧那年就是归元派与妖族大战的时候,蛇妖陈青受了重伤,潜入水中,利用水能隔绝妖气这一点,潜水跑了。

        陈青是水蛇,水性极好。他沿着水一直到了淮河岸边,才敢上岸透气。

        他并没有看见后赶去的白无,也不知道归元派是因为白无才受了重创。

        陈青伤得很重,在岸边吐了血。偏生这口血,被路过的一条懵懂小蛇舔了一口。

        舔了妖血的小蛇又被前来抓蛇的人捕走,最终成了药引,进了陈长淮的肚子。

        陈长淮体弱的毛病竟逐渐好了,但是却有了妖气。他变得离不开妖气。

        陈青发现了这件事,找到了陈长淮,并用自己的血喂养他。

        陈长淮因此有了现在的名字,在陈青的帮助下,他开始读书,科考,最后成为了礼部侍郎。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陈青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去救人。陈青打的,就是真龙之气的主意。

        陈长淮体质特殊,能吸收妖气,也就意味着能吸收真龙之气,陈青是想拿他做媒介。但陈长淮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利用,他变得不人不妖,原本是打算利用真龙之气对付陈青,后来没想到遇见了一眼就看穿他身带妖气的白无。

        没有了妖血的喂养,陈长淮眉间的妖气渐渐淡了,他身上的精气神似乎也被抽干了。

        形容槁枯的陈长淮入了大牢,等着皇上的发落。

        四公主还是昏迷不醒,皇帝也暂时没有心情处理其他,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白无带着黎卿云回了将军府。

        黎卿云这次也受了不少的惊吓,虽说他没有亲眼看见蛇妖,但他出众的听力,完全够他脑补出那些画面。

        “白叔,这次的蛇妖是个大妖吗?”黎卿云问。

        “算是。”白无站在院子里,看着登梯子挂灯笼。

        已经是腊月二十五,马上就要过年了。

        “什么叫算是,那到底是不是大妖?”黎卿云不满意白无敷衍的回应,拉着他的衣袖纠缠着。

        因为蛇妖在眼皮子底下溜了,白无提到这件事就心情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是大妖,但他之前受的伤还没好。”

        “哦。”黎卿云又问:“那他和之前咱们遇到的那只狼妖比,谁厉害?”

        白无侧目,“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黎卿云感叹,“想不到我竟然遇见过两只大妖,以后我出去算命的时候,又有可以吹嘘的了。”

        白无笑了声,“你也知道是吹嘘。”

        “那究竟是谁更厉害?”黎卿云追问。

        白无心道,当然是我更厉害。

        “狼妖更厉害。”

        “那为什么我都摸到狼妖的尾巴了,还能跑掉,而且那时候我才五岁。这次我不仅没跑掉,还把脑袋摔破了?”

        黎卿云困惑的扯着白无的衣袖,等着他白叔给他解释。

        挂好灯笼的小锦,听到黎卿云的话,不禁幽幽的看了眼白无,结果被白无一瞪,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因为狼妖没想害你。”白无揉了把黎卿云的脑袋,“不是很怕妖吗?还一直想。”

        “当时是挺怕的,但是我心里知道他们打得什么算盘,知道白叔你肯定会赶过去,也没有那么怕了。”

        黎卿云的这番话说得白无通体舒畅。

        小锦挂好了灯笼,从梯子上爬下来。

        “挂好了吗?”黎卿云听见声音问。

        “挂好了,晚上就可以点起来了!”小锦欢快的回道。

        黎卿云羡慕,“小锦真能干,力气还大,我听皇上说这次多亏了小锦抓住陈长淮,准备封赏呢。”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白无问。

        “在你审问陈长淮的时候。皇上找我问话了。”黎卿云说。

        这件事白无并不知晓,“问你什么了?”

        “皇上问我你为什么会去麒麟山。”黎卿云吞吞吐吐的说:“还问我你怎么知道凤凰山这边出事了。”

        白无看着黎卿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那你怎么说?”

        “我说,是我算出来的。”白无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攥着白无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慌忙解释着:“你别生气,我当时来不及和你商量,我不敢说梦到山在哭,也没敢说你的那些猜测,正巧之前我见四公主的时候,说我算出陈长淮会有危险,就顺着这个往下说了。”

        白无看了眼不断晃动的衣袖,小孩竟然学会撒娇了。

        “所以你就说,这一切都是你算出来的。”白无陈述。

        “嗯。”黎卿云小心翼翼道:“皇上问我,我不敢不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撒了个谎。”

        白无将衣袖上那只手握住,捏了捏他的手心,“你的那些梦是不能对别人说的,你做的没错,只是你不该说这一切都是你算出来。”

        黎卿云事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这次撒谎,是恰巧对上了。以后呢,如果皇帝信了,再让他算其他的,他算错了,无论造成什么后果,至少欺君之罪是跑不了。

        看到黎卿云低落,白无将黎卿云的手牵起来,“知道错了就行,以后别乱说了。走,带你去买桂花糖。”

        马上就要年下了,整个盛阳城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皇帝的身体逐渐恢复,但他上了年纪,看起来总有些精神头不够。四公主也醒了过来,没了真龙之气,神采也减弱了不少,看起来还不如她身边的宫女光彩照人。

        在四公主的苦苦哀求之下,皇帝没有处死陈长淮,但却给他净了身,成了太监陪在四公主身边。

        好歹是保住了小命,就不知道他本人是不是这么想了。

        凤凰山出了大妖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是何人开始相传,都言白无英勇过人,只一人就将蛇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镇国将军白无的形象在百姓中俨然如同神祇,甚至有人传他是战神转世。

        因为这些传言,这事总算没有在百姓中引起恐慌。

        只是当时冲天的妖气,怕是已经惊动了所有妖族和修道之人。

        对此白无并没有什么想法,若是能因此引出归元派,那他正好报了当年的灭族之仇。若是没有什么动静,那黎卿云就可以不再被噩梦纠缠。

        只不过,不做噩梦的黎卿云,又睡回外间的榻上去了。

        白无只能每晚在黎卿云睡了之后,才悄悄地坐在塌边盯着人看一会儿,然后轻轻吻一吻小孩的额头。

        年三十的晚上,皇帝设家宴宴请群臣,朝臣可带着家眷参加。白无尚未娶亲,按照礼节,应当是独自赴宴。但是皇宫送来的请柬上,却是明确的写了黎卿云的名字。

        赴宴当天,天空又飘起了雪。虽然说瑞雪赵丰年,但出行却是麻烦了不少。

        白无这次没有带着黎卿云步行,而是雇了辆马车。黎卿云裹着大氅,毛茸茸的领口把他的小脸衬得白嫩了许多。

        在白无精心的喂养下,黎卿云竟然还长高了点。

        宫门口已经停了一溜的车辇,上面的帘子和装饰全都富贵非常,再看白无临时雇来的马车,寒酸的令人不忍直视。

        不过现在的白无已经不比从前了,这位在边疆立了大功的将军,回朝后不到月余,竟然又立下了救驾之功,只怕以后在皇帝面前,要成为第一红人。

        所以白无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有大臣迎了上来。

        “白将军也这么早就来了。”

        白无淡漠的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黎卿云从马车里慢吞吞的下来,然后牵好他的衣袖。

        那人视线转到黎卿云身上,“这位就是白将军府上的高人道士?”

        此话一出,黎卿云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忙抱住了白无的手臂。

        白无抬眼看向那人,“王大人如何知道?”

        那人有心讨好白无,忙道:“白将军府上的高人料事如神,白将军英勇无敌,二位联手击退蛇妖救了圣驾,这已是人尽皆知,王某也是钦佩不已。”

        白无心里琢磨着这句“人尽皆知”,总觉得不是好事。

        以黎卿云现在的能力,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美名。

        “坊间传言,王大人也信。”白无垂眸看了眼袖子上那被冷风吹得通红的手指,动了动手腕,将那只手握住了。

        黎卿云三步一打滑的紧贴着白无朝宫门走去。

        被晾在后面的王大人,见状也有些疑惑。高人道士,就是这么个路都走不利索的小毛孩?

        白无的手很暖,黎卿云被他稳稳的牵着,心里像是吃了桂花糖一样甜。

        “白叔。”黎卿云小声说:“刚才我没有和那个王大人打招呼,是不是不太礼貌?”

        “无事。”白无将请柬递给宫门口的守卫,“不必理会他们。”

        黎卿云还是不太踏实,他不懂官场的事,但白无这样,时间久了岂不是要被大家排挤。

        正想着,又有大臣从后面走了上来,看见白无惊讶道:“白将军,你——没带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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