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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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思明不想被他听见。
临死还挣扎一下，抬手企图拿回手机：“真没啥……”
说辞很匮乏。
江从把手机贴到耳朵边，没说话。
那边的死孩子也没说话。
江从就杠上了的耐住脾气，垂眸玩着手上的一枚一块硬币，银色的光质在派出所写检讨的扶案上转了好几圈。
其中不乏碰撞后清声的鸣响。
江从打架后一般都很懒。
因为对这事感到无趣，无趣到了厌。
长达一两分钟后，陈荔在那开了口：“哥哥你们到底干啥了？要是没事反正我也来了，我就在附近找个宾馆住，我不回去了。”
江从打起精神的咳嗽一声稳着嗓：“你带身份证了？”
“带了。”
陈荔皱眉，一听这声音不对，问：“你是谁？怎么不是开始那个声音了？”
“……”江从气笑了，找郭思明不找他这事，他小肚鸡肠的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现在原来又和郭思明这么熟，声音不对立马就能听出来，但不知道他的声音。
“……”郭思明不知道他跟陈荔说了啥，坐他旁边，就见他话少但突然笑起来，展来这里的第一个丰富表情，阴深深的……
郭思明眼里开始充满了害怕。
“你说我是谁？”江从笑完，带十分无奈的问她：“郭思明找你什么事儿？”
“……”陈荔才通过排除法知道了他是谁，她来这也就认识两个哥哥。
这哥哥声音不大特别啊：“他找我说你喝醉了，要我带你回家。”
陈荔老老实实答。
自觉像做错了事。
她在面馆吃着面，扁着嘴自己骗自己的委屈可怜。
“……”江从睨郭思明一眼，郭思明无声的大张嘴巴，他妈想解释。江从把头扭过去，继续听电话：“我喝醉了为什么要你带回家。你能把我带哪？”
因为看不到人，只听得见声音，五感被集中在电流交杂的手机里，陈荔敏感的发觉他声音有些冷漠，铁一样的质感。
后知后觉的，陈荔想起这哥说再看他的话，就把她眼珠子扣下来。
是玩笑，但当时陈荔看他的眼，他的眼浅浅双眼皮的眼只到眼尾有一层。
这个人眼睛不很传统意义上的漂亮，有股冷血的狠。
就代表不好惹。
……
陈荔开始庆幸先前找的人不是他……
不然两千块哪弄的到……
陈荔忧愁地趴在桌上，手心撑着脸。
劫后余生。
须臾，她语调变换的老实，装作害怕：“我我比较靠谱吧？送送你回你家，不不会做什么。”
“因因为思明哥，说，你，们在酒吧。”
是这样的吧？！
酒吧捡人的事太多了。
你那么帅！！！
“？”江从真被逗笑了，他立着硬币，和这小孩捋逻辑：“所以你带我回家就没事？你不会对我做什么是吧？”
陈荔耳朵通红，社死的趴在桌上：“是这个意思吧。”
……
陈荔听到他笑的气声——
笑了几下不歇的像有毛病。
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窜起来的陈荔立马坐直。
心里狂念大悲咒。
顿时脑袋忽然一团浆糊的她不能思考，想结结巴巴。
张几次嘴，
理性让她闭嘴。
她真就老老实实开始小学生乖坐。
在零点不打烊的市中心的昂贵面馆里。
听江从无语一会跟她说：“郭思明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上？傻逼你是吗？如果我俩是坏人把你拐了你也认？陈荔。”
“……”陈荔忙说：“在。”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老子不管你。
我打断你的腿。”
陈荔：“……”
—
一点半。
陈荔在面馆的门口处的显眼的桌子上，老实巴交的等江从和郭思明来接她。
先看到他们后站起来，不安的捏着手，自觉气场少了一米八。
两个比她大三岁的少年人个高腿长，亮眼又不羁，郭思明穿着一身黑，像个来砸场的气场一米八的潮哥，说打断她腿的少年穿着白色短袖，气质干净的像个清举的白月光校园校草。
陈荔哑然的多盯了会他。
眼神没克制的住的惊讶。
江从上来就给她后脑勺来一下。
来的她脑袋往下冲了下。
清醒了。
陈荔又仰着头张嘴看他。
“等多久了？”
“……”
陈荔因为他这一句，一瞬为自己感到无比的委屈。
和郭思明通今天凌晨第一个电话还被他半道抢了之前，她是要和郭思明阴阳怪气来出气的。
她十点半来这……现在几点了？
他妈都快两点了！！
傻子都待得更傻了！
闻所未闻！闻者伤心！
“四五小时。”陈荔想哭，眼泪汪汪的不加掩饰的用眼神控诉他们：“本来都不会待这么晚的。”
“我来的时候才十点多。十点多按我在家写作业学习的功夫，才刚开始。”
妈的我压根就不傻逼，上刀山下火海也来，是我来这时间压根不晚。
“……”
郭思明赶紧上前想揽住她肩捂她嘴。
可江从眼疾手快的一下把他扒拉开了，斜他一眼，低眼对着陈荔，却是想笑忍不住的咧了嘴，淡声的揶揄她：“怎么说着说着还恨起我来了？”
“？？”陈荔猛地抬眼，没想到他觉察别人情绪的能力这么强，江从又收回笑，到底想给这死孩子教训的冷脸讽她：“鬼让你来的？打电话给你你就来了？我们给你什么好处了？”
语气在不动声色的放软。
“！”郭思明这下真耐不住被打的风险上前捂住了陈荔的嘴。
“……”
陈荔只感觉被人当头一棒锤！郭思明捂她嘴的那刻像扇她嘴，啪的一声。
陈荔脑袋被他大掌兜着，好像被关在古老的铜钟里受惩罚，别人一在外面撞击，她脑袋前后脑震荡荡的嗡嗡响。
懵了。
“……”江从把这煞笔扯开。
郭思明不敢动：“我俩真没啥。”
“……“江从。
郭思明和他僵持。
三分钟后，把陈荔的嘴放开了。
陈荔红通着脸，咽了两口口水。
“……”江从冷眼，有点懒了，退一步：“回去再说。我带你开个房。”
然而这句有歧义的话，在郭思明和陈荔听来都很正直。
夹着尾巴，陈荔跟在身后，妈的郭思明偷偷给她竖中指。
他还做挑眉的狠表情：
意思她不要说！
陈荔哑巴吃黄连的“上道”的把他俩的微信信息和转账删了。
咬着牙删的。
—
她作为一个没见识的小土包为了不被人拐，位置站的市中心。
附近酒店很多。
但贵。
江从和郭思明带她去开房。
几百的房间没了，陈荔大惊，当着人柜台的面拉他俩走。
“不还有个六百八的吗？”郭思明不耐烦。
陈荔囧脸：“我想象中的几百最多两三百。”
六百八！
跟一千有什么区别？！
这钱给她不好要给这一晚地铁里都能不要钱睡觉的地方？？
“反正订了我也不住。”
小孩放完狠话就摆烂，身份证不掏出来，垂着手一副我作天作地的样子。
“……”
江从和郭思明算她狠的开始在网上订房间。
订好了，臭脸拉她去。
打的车。
这时凌晨快三点，外面很静。
路灯照的周围的一切真正比白天寂静百倍。
广场上有人就天地作被子的睡觉。
陈荔和青天大老爷江从一块坐后座。
人更焉了。
她来这大半个月里没一天真正睡好过觉。
只能说因为除了学习没什么重活干，所以即使休息不足也稍能支撑。
但这天熬到现在没睡。
她觉得自己晚上能什么都不干，沾上枕头就“死”过去。
可喜剧的是，江从说要给她买洗漱，买消毒。
他很细心，于是，陈荔也不能不精致。
这导致，这一觉，好像有预兆的要被毁了……
她昏昏欲睡，蝶翼的睫毛颤成蝴蝶效应时，江从忽然轻声问她：“跟你爸打电话报平安了吗？”
“嗯？”陈荔搭话，打起精神的含糊的揉眼睛：“报了。”
“我可能会说一句你不爱听的。”
正好下车。
江从给整个人歪在车门上，这会傻乎乎打不开的陈荔打开车门。
“……”陈荔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衣服清香。
说不上来的好闻。
少年人却浑然不知的让她下去，跟她接着小声诚恳道：“你爸再不是玩意儿也被叫做你爸，以后去哪，遇到什么人，都跟他说一声，在外面都尽量别表示跟你爸闹的太僵。这样他即使不管你，都能当作一个保护你的保护伞。”
“……”
陈荔清醒了。
江从和郭思明不一样的地方她大概能从自己模糊的直觉到清晰的说出来了……
郭思明表现的能像陈荔能靠他。
江从则更现实理智些。
而且他这话，看似会有很多人跟她说，不过没有。
她这么多年和她妈她爸的相处模式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更多了解她家情况的都是叹息。
觉得她妈她爸混，她脾气也大的十足，十分有个性，整个不着调的一家子，所有到嘴边的话大概都会憋回去，他们大概把她当弃之如敝屣的烂泥，没人把她当个特别的所谓。
——可能这些人才认识她不久，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
但这次，陈荔想了这么多唯独没有敏感到爆炸，没有不爱听，不爱面对。
她甚至觉得，还好？
看到了她未来好的一面。
陈荔乖乖点头。
江从不懂她，但揉了揉她脑袋。
进去登记。
接门卡。
江从跟郭思明送她进屋，让她把门关好，然后告诉她，他们等会还回来送她的洗漱用具，别睡着了。
陈荔说好。
……
两个很事儿的精致少年人动作起来也很快，大约二十来分钟，把东西买来了，牙膏牙刷，一次性毛巾，一次性浴巾……一堆吃的。
当孩子在带。
陈荔收到零食，人很无语。
他们要离开。
陈荔在门缝里给他俩挥手。
房间不大，很整洁，白色墙壁白色的被子，窗外一片黑，路灯点点像星光。
拍了照片后，陈荔发给苏音和蒋明。
然后收拾收拾洗漱，睡觉。
无梦的睡到当天下午三点。
—
半梦半醒间听到郭思明的电话，才发现他们也偷偷在这宾馆里睡了，这会问她走没走，没走出来到大厅，一起去吃饭。
郭思明说：“哥哥请。”
她爸也给她打电话了。
集中在中午十一点，十二点，前半小时的两点钟时。
“……”
夺命的连环call
陈荔有一霎恍惚，这不是她昨天对郭思明做的？
她打给郭思明是没法忍耐的气愤，她爸这是，关心。
陈荔边去卫生间换衣洗漱，边点开微信。
她爸在他俩这么久以来的空白对话框里打上字：【只给一天时间，你不回来我报警】
陈荔气笑了。
还挺强制。
陈荔洗漱好了打电话给他。
他不够，要视频，振振有词确保她安全。
陈荔打开视频通话，照了自己一眼，就把摄像头对着地面。
这个宾馆地面是木质的，泛着暖光，她很老实的回：“江从郭思明哥哥带我玩。”
一向对她屁都不放一个的陈耀祖：“这个你昨天跟我说了！你不要做错事！”
陈荔很平静的，大概因为江从跟她说的那一句话，这会平静的骂出：“你妈你觉得我会做错事吗？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你做错我都不会做错。”
“……”
一句，把那边的陈耀祖直接弄憋声了。
陈荔有气无力挂断视频。
……
陈荔能拿捏陈耀祖。
因为陈耀祖做错事了。
人在犯错后如果道德伦理统统不在他一边，要还犯，就会变得厚脸皮，躺平，任嘲。
她妈她爸一直没怎么管她的原因有一小半也正好出在与他们错的对立面上：她大方向从来没出过错。
他们管不着，到明白她在向好。
她和他们关系不好，吵架，能理解。
她和邻居关系不好，有些邻居确实嘴碎，将心比心，能理解。
在校，不吵架，不斗殴，变另外一个人的闷葫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奖状一张张拿，在争气。
前面的“能理解”就变成她有骨气，她就不会萎。
这晚没回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她这么有分寸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够了。
—
陈荔简单扎了个马尾，把牙刷牙膏放进去，拎着出来，在大厅看到等了有十来分钟的江从和郭思明。
这个白天天色还好，旋转门转动着天光变得翩跹，两个哥哥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坐在候人的橘色沙发上。没玩手机的郭思明的左边头发有一角翘着，睡眼惺忪，两手交握在膝盖前。
江从低头敲手机，头发没翘，面部颓的，眼皮有些肿，弯着颈，连着背部棉质布料的一点绒光，清薄一片。
陈荔慢慢走过去。
郭思明看见，反应迟钝的挠挠脸，好笑的上下打量她一眼，站起来，问：“咋地你了？晚上梦周公周公锤你了？一大早上苦大仇深的？”
“……”陈荔听完立马揉脸，问：“啊？有吗？”
郭思明啧一声：“老有了。”
江从和老师翘了明天上午的课，被郭思明拍了下肩站起来，碰巧和郭思明做出一样动作的上下瞟了她一眼。
陈荔眼皮跳，想先发制人，道：“哥哥你有点颓啊。”
江从：“……”
挑眉。
弯腰拿过她手上的东西，江从道：“哥哥遇到你后没一样事是顺心的。”
陈荔本来就带着气出来的，下意识就竖起刺，惯用的波澜不惊的语气阴阳怪气：“哦，那我还挺厉害的啊。”
“……”江从撩她一眼。
郭思明别过头揉了下自己的脸。
江从上手给这孩子一脑袋瓜的拍。
陈荔：“……”
！
她提起气来的那刻，猛地，觉得自己习惯了。
但可见江从没打习惯，她没找事，他拎着零食打算往外走，回头睨她：“你青筋暴的打算以后揍老子？”
他虽不爱打架，但打架后遗症有。
“嗯？？”
陈荔又提起气来的深吸口气，对他这话不能苟同，十分无语，没想到：“我能记恨你什么？”
她模样小可怜，往前迈步的行动示意他也走，想到话回，摸着自己的颈：“我有什么青筋暴起，我那是深呼吸。你是我哥，我忍着给你打了，没想记恨啥的，把你当亲人，你爸给你两耳光你也——”
郭思明给她后脑勺来一下——
面向大地的陈荔：“……”
？？这两哥哥是不是双标开不起玩笑！
她的人生难道就是用老实、无语、委屈，做成的？？
—
两哥哥带她到市中心吃饭。
下午了很一会。
市中心还是热闹，也没什么高温太阳了，吃着商场里最早一班的晚饭。
陈荔饿的怒干两大碗米饭。
郭思明偷偷告诉她，她江从哥哥正在经历十字打头的重要的搞事业一年，看他神经兮兮的不要慌。
当没看见。
神经兮兮的江从哥哥吃饭都抱着手机。
陈荔点头，他不说她都没想到。
下午招个车送她回去。
回去前郭思明给她买了一个蛋糕。
因为陈荔和他聊天，说自己昨天交到了两好朋友。
他作为哥哥，但一定在把自己当爸爸的十分欣慰的全款给她买了这个蛋糕。
希望她回去分享。
没事的时候，白天也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来市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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