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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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蕊刚走进病房就看见儿子苏笙眼巴巴地望着病房的大门,一见到她,眼睛的光就消失了,很失望地转过头去,低下头玩他的拼图游戏。
这一段日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儿子见到她不热情,甚至是有些厌烦。
以前,苏笙每次看见林蕊,都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嘞着嘴傻笑求抱抱。
苏笙独自看病,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玩伴,爸爸妈妈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可最近林蕊明显发现苏笙不那么依赖她了。
“小笙,看妈妈给你买什么了?”
林蕊挂着笑容摸了摸苏笙的头发,小孩子却不情愿地躲开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看你什么态度?我就欠你的?就应该受你的气,活该照顾你吗?”
苏笙生病以来,林蕊的情绪很不稳定,总是发无名火。
从小到大,林蕊都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
这次她儿子生病,钱花了不少,病情却始终没什么起色,她第一感觉到生活的无力感。
她心疼儿子,可焦虑的重压时刻挑战着她脆弱敏感的神经,不冲着谁发发脾气,她简直要憋疯了。
林蕊的暴躁,让苏笙越来越不喜欢妈妈了。
生病后,他非常难受,经常肚子疼,浑身无力。也不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快乐地在外面跑跳玩耍。
可他自己也不愿意生病,妈妈却把什么都怪在他头上。
他不想吃医生开的药,妈妈要批评他;胃口不好,不想吃妈妈带来的饭菜,妈妈要批评他;甚至他想出去玩一会儿,妈妈也要批评他。
苏笙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子笼子里小鸟,想要逃离束缚,却永远都飞不出去。
直到前不久,一位自称是他姐姐的的人来医院看他,给他带喜欢的书,陪他玩拼图,还推着轮椅陪他出去看花草看小鸟,苏笙才重新感觉到丢失了很久的快乐。
“你生病,妈妈天天给你做饭,带你检查,我多辛苦你知道吗?”
……
林蕊每天都要把这番话像是念经一样,念叨一遍又一遍,苏笙听到耳朵都起了茧子。
“我讨厌妈妈,我想要姐姐陪我玩!”
苏笙的抗议的呐喊终止了林蕊的抱怨。
她瞪圆了眼睛,半天不知该如何反应。
“又是找姐姐玩?”
她和苏连辉重来都没告诉过苏笙,他有一个姐姐,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姐姐,又怎么会找到医院里来的?
她和苏连辉曾经有过约定,没给他的私生女做检查,手术的事不稳定前,他们都要向双方保密苏笙的事。
难道苏连辉背叛了当初的约定?
林蕊又想起苏连辉向她要的五万块钱,越想越不对劲。
她用力抓住苏笙的肩膀,想从他口中问出个究竟:“什么姐姐?你快点和妈妈说,这几天都有谁来看过你?和你说过什么?”
苏笙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肩膀,可禁不住林蕊这么用劲的抓着,他痛得五官都挤在一起,大声喊着:“妈妈,好疼啊!”
“你快点说啊?来看你的姐姐是谁?她为什么来看你。”
林蕊没放手,继续用力地摇晃着,她只顾着得出答案,顾不得孩子的痛苦了。
“小笙妈,你弄痛孩子了!”隔壁床的患者家属张庭连忙拉下情绪激动的林蕊。
张庭的孩子也生病了,和苏笙一个毛病,小儿肝硬化。
可她没林蕊一家那么幸运,这边医院的技术不允许,他们家条件也不行,只能给自己的小孩做保守治疗,哪里不舒服了,来医院打打针吃吃药,缓解一下症状。
张庭也知道这些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当她听林蕊说,他们小笙有一个姐姐可以给小笙换肝,将来可以像是正常小孩子一样,不知有多羡慕她。
这几天,林蕊不在的时候,小笙的姐姐都来看望他。
这个小女孩可真好啊,长得漂亮又懂礼貌,对弟弟又特别好。
根本不像是林蕊之前说的那样,被她亲妈妈教育的是个坏孩子,小太妹。
短短接触过几次,张庭就特别喜欢这孩子。会说话,经常把住院的三个小男孩逗得哈哈笑,孩子们都喜欢她。
张庭试探过女孩,她还不知道要给弟弟捐肝的事,只是过来陪他解解闷。
“这孩子,一天天的,气死我了!”
林蕊被苏笙的不听话,气得直喘粗气,她甩开张庭的手,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苏笙意识到自己惹妈妈生气了,主动没话找话。可林蕊理都不愿意理他,冷暴力对待他。
张庭看了看林蕊的样子,叹气地摇了摇头。
同病房住了四十多天,她倒是觉得林蕊更像个小孩子,动不动就发脾气,耍性子。
“小笙妈妈,我见过那个女孩了,年龄也不大的嘛。手术的事,能行吗?”
林蕊眼珠子转了转,试探张庭的话:“张姐,小姑娘说没说是怎么找到医院来的?”
“不是他爸让她来陪弟弟玩吗?”
林蕊一听真是苏连辉告诉苏笙的姐姐来医院的,立马像是火柴扔进了汽油罐子里——炸了!
这苏连辉果然是和她藏心眼,不一条心了。
怪不得苏连辉向她要那么多钱,女人的直觉不会错,这是准备带着前女友和没生病的孩子跑路啊!
林蕊了解苏连辉,他这个人太自私。后半辈子让他陪着一个病孩子,心里不定打什么鬼主意呢!
林蕊正有气没处撒,苏连辉好巧不巧,这个时间来看医院看儿子。
林蕊一见到他,立马黑着脸,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林蕊总喜欢摆这副臭脸,苏连辉早就习惯了。
他才四十出头,已经坐上了医院医务处主任的位置,起码少奋斗七八年。这得多亏了院长岳父的提携。
人生总要有得有失,所以林蕊的大小姐脾气,苏连辉不满归不满,但看在老岳父的面子上,还是依着她的。
“小笙,爸爸给你带了新拼图!我们一起玩啊!”
苏连辉故意把话题转走,晾着林蕊的臭脾气。
林蕊心里的火苗就要冲到头顶,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和苏连辉拼命。
林蕊这辈子最恨别人骗她,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人。
可她还是压住火,想再试试苏连辉的态度:“老公,小笙的情况越来越差了,我给美国那边的医生打过电话了,他建议尽快回去做手术。要不,我们也别等了,你的肝脏也符合,我们就把手术做了吧!”
苏连辉身子一抖,一提到手术的事,他心里就一万个不愿意。
年轻时,苏连辉在普外当过几年医生,换肝手术的风险,预后情况他都了解。
这样的大手术,国内都没几家医院敢接。
医疗技术不到位,捐赠者不死也得扒层皮。身体好的,几年也都恢复不了以前的生活质量。遇上体质弱的,点子背的,术中术后遇上大感染,这条命都得交出去。
他身为父亲,也疼爱自己的儿子,可为了儿子牺牲掉自己的命,还不能确保儿子百分之百能恢复健康,苏连辉觉得不值当。
从林蕊开始逼他接受换肝检查时,苏连辉就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命中。
可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的肝脏和儿子苏笙的具备完善的手术条件。
他妈的,躲不开了!!!
苏连辉想过逃跑!
绝望下,他突然想到还有个女儿,是他和前女友李慧的孩子。
苏连辉早就知道李慧把孩子生下来了,还被当年同科室的老赵接盘了。
老赵死后,苏连辉也听前同事说起过,李慧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挺不容易的。
可他没想过回去,也没打算接济她们母女。
苏连辉现在生活满意,林蕊又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他不打算破坏现有的生活节奏。
更何况,当年李慧是自己要生下那个孩子,他已经让她去流产了,李惠不听。现在过的艰苦,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现在,女孩的存在,苏连辉觉得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骨肉,亲姐弟换肝肯定没问题。
李慧的性格他了解,性子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更受不了别人的苦苦相求。
只要他先骗李慧回到她身边,时机一到就提苏笙的事。
说他自己多对不起儿子,多想给孩子换肝可惜无能为力时,李慧一定会帮他的。
苏连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蕊时,他们俩都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如果姐姐手术出了什么问题,大不了赔点钱给李慧,反正他们夫妻也不缺钱。
他们夫妻想好之后,就带着苏笙立马回国了。
现在,他已经取得了李慧的重新信任了。临门一脚了,林蕊又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又提起让他捐肝的事了?!
林蕊不知又生哪门子闷气,儿子生病以来,她的脾气越来越坏,敏感多疑。说不定又是苏笙惹她生气了,找个借口拿他苏连辉出气。
苏连辉嬉皮笑脸地和林蕊挤在一张椅子上,把手搭在林蕊的肩膀上,说:“老婆大人,又怎么了?”
林蕊看到苏连辉的样子就反胃,她挪开苏连辉的爪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椅子一下子失衡,苏连辉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半个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病房里的小男孩都是六七岁,正调皮的时候,看见有人摔倒,都忍不住拍手大笑起来。
苏连辉被木椅子压住身子,也没有过来扶他一把,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甩动了一下胳膊,生疼,不敢动,可能是脱臼了。
林蕊抱着肩膀背对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看样子是哭了。
“神经病!更年期啊!”苏连辉从心里骂了一句,虽然他从没当面骂过林蕊。但多少恶毒的语言,已经在苏连辉心里过了千遍万遍了。
“老婆,你怎么了?”苏连辉忍着肩膀的痛,从后面扒拉一下林蕊。
“苏连辉,你这个大骗子!”
没等苏连辉反应过来,林蕊一个大嘴巴已经招呼过来了。
苏连辉被打得耳朵嗡嗡响,火气直冲头顶,理智尽失,冲口大骂:“臭娘们,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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