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夜，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路冠鸣也朝他所看的方向望去。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地动山摇。
  洞穴里霎时间坠石落土。
  独孤夜轻轻把路冠鸣放下来，扶着她靠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说道：“坐好了，别乱动，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向石墙里侧走去。
  “哎！阿夜！别把我一个人……”
  路冠鸣话音还未落，独孤夜已没了身影。
  紧接着，就是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打斗声持续了一会儿，从石墙最里面跑出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面容清秀，可是却蓬头垢面，神色惶恐。
  她才刚跑出来没两步，石墙就被“砰”的一声巨响打碎。
  大大小小的碎石轰隆落地，整个洞穴都在微微震颤。
  少女神色愈加惊惶，拼了命地往前跑，却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抓住。
  这只手大到相当于一个人，五指一蜷，完全覆盖了少女娇小的身躯。
  “救救我……救我……”
  少女两眼噙泪地望向路冠鸣，语气中透出哀求。
  路冠鸣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她是很想救这个女孩，可她现在“崴了脚”，还是个村丫头，若是动用武功出手的话岂不是暴露身份了？
  一旦被独孤夜看穿，那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求求你……救我！”
  少女在大手的抓握下拼命挣扎，泪花夺眶而出，求救声也愈加响亮。
  算了！救人要紧！
  路冠鸣不再犹豫，正要起身救她，大手竟突然被闪着幽暗光芒的气刃斩断。
  深紫色，又泛着蓝的液体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溅得到处都是。
  一声痛苦又诡异的嘶吼声从一块块遮挡着视线的石头深处响起，震耳欲聋。
  听上去像是野兽沙哑的惨叫，又有点儿像人，很是怪异。
  被斩断的大手瞬时松懈，脱困的少女居然化作一条小白蛇，迅速逃窜，消失在了路冠鸣的视野中。
  下一刻，独孤夜的身影就如同浮光般闪现。
  他脚踏着大手，飞快地掠到路冠鸣身前，蹙眉冲她说道：“蛇王很难对付，你快走！”
  还没等路冠鸣有所回应，断掉的大手竟然又自动接好，在顷刻间愈合。
  接着便是地动山摇，从石堆里走出来一个蛇头人身，皮肤上布满青灰色鳞片的怪物。
  他足足有两丈那么高，手臂又粗又长，每走动一下，洞穴都会轻轻晃动。
  两只蛇眼在昏暗中透出狡黠，嘴里吐着深紫色的信子。
  “你们弄丢了我的新娘。”
  他幽幽说着，声音沙哑低沉，还有些吐字不清。
  血盆大口里不断滴出粘稠，滚烫的墨绿色毒液，落到地上瞬间就腐蚀掉了坚硬的岩石，形成大小不一的深坑，从里面冒出刺鼻的白烟。
  独孤夜冷笑一声，抬眸望着他，语气中透出讥讽：“就你这丑八怪，还妄想娶新娘？”
  蛇王眼里杀气腾腾，怒声道：“弄丢了我的新娘，就得死！”
  独孤夜眸中的杀气更重，骇人的气场在巨大的蛇王面前居然丝毫不逊。
  他将手中气刃凝聚到极限，幽冷地盯着蛇王说道：
  “好啊！那在我死之前就先杀了你！你和你手下的一众小妖近日里杀了林家村那么多孩童，现在就让你偿命！”
  话音落，他便挥刃而上。
  激烈的打斗声充斥着洞穴。
  独孤夜只恢复了三成内力，虽然一套套招式衔接无缝，行云流水，但毕竟重伤未愈，功力也没有完全恢复，对付蛇王仍有些吃力。
  “阿夜……”
  路冠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独孤夜一边打斗一边冲她嚷道：“快走！离开这里！”
  路冠鸣依然杵在原地。
  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他若出了什么意外，那复活小哑巴就彻底无望了。
  她现在可是把独孤夜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打斗持续了一阵，蛇王和独孤夜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
  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人类，蛇王已然没了耐心，狂躁的血液在身体里热烈奔腾，强大的力量顷刻间爆发。
  独孤夜一边迎击一边将路冠鸣护在身后。
  “为什么不走？！你在这里只会是累赘！”
  打斗声轰隆隆作响，他回过头冲路冠鸣厉声说道。
  路冠鸣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独孤夜神色一顿，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猛烈撞击了一下，却不是难受的感觉，而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温暖。
  他很快便平定了心绪，仍是没好气地说道：“快走！你难道不怕死吗？”
  路冠鸣看着他，不假思索地说道：
  “阿夜，我不怕死，我怕你回过头时看不到我，无论生死，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独孤夜刚平定的心绪又被她扰乱。
  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这样的话，以前那些女人对他表达爱意，只是说如何如何爱他，要跟他长相厮守，没有人说过不论生死会一直守在他身后。

  这个女人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
  在他遍体鳞伤，武功尽失的时候救了他，不在意他的落魄，不求他的回报，甚至没有过问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单纯地做善事，没有任何杂念和企图。
  后来对他表达爱意，也和别的女人不同，没有因为怕死就放弃对他的爱，也没有因为想证明对他的爱愿意苦等来生。
  竟然另辟蹊径，想跟他此生相守，活着就是为了爱他。
  这个答案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但着实触碰到了他最为敏感的神经，冰冷的血液为她有了温度。
  独孤夜被她的话触动，有些失神，招式不由地露出破绽。
  蛇王来势汹汹，他便不小心中招，受了伤。
  “阿夜……”
  路冠鸣脸上的担忧愈加凝重。
  她真害怕独孤夜有个三长两短，小哑巴就再也回不来了。
  看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独孤夜第一次有种暖暖的感觉，好像无论生死都会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在刀尖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早已看惯了杀戮，看淡了生死。
  见多了黑暗，就从不期盼爱情。
  可在此刻，他对她竟生出了一丝期盼。
  仿佛只要有她在身边，再多的艰难险阻也能克服。
  突然间，他就充满了斗志。
  “用不着这副表情，我是不会死的！”
  独孤夜冷冷地瞥她一眼，幽声说道，
  “今天，我一定会杀了蛇王！”
  一道幽暗的光芒闪过。
  凛冽的杀气轩腾四起，气刃的锋芒扶摇直上。
  激烈的打斗声，碰撞声逐渐抵达顶峰。
  浮光掠影间，蛇王的身体被独孤夜的气刃刺穿，腹腔拉开一道长长的裂口，深紫色的血液飙得到处都是。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蛇王缓缓倒地。
  独孤夜也收起气刃，从半空中旋身落地。
  只是伤势过重，步履还有些不稳。
  路冠鸣连忙扶住他：“阿夜，你没事儿吧？”
  “没事。”
  她笑着夸赞道：“阿夜，你好厉害！方才那一击招式凌厉，差点儿晃瞎我的眼！”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恨意升腾。
  方才的一击她当然觉得刺眼，并且是印象深刻。
  那可是杀死她最爱之人穆琉枫的招式，怎会轻易忘记？
  “有了蛇王的蛇胆，我的功力就能很快恢复了。”
  独孤夜在蛇王尸体前蹲下，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准备剜蛇胆。
  这时，不远处蓦地出现一只小妖。
  看到蛇王死了，疯了一般地朝独孤夜击去。
  独孤夜身上有伤又毫无防备，显然躲不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路冠鸣在心中暗道：独孤夜可不能有事，否则小哑巴就活不过来了！
  她这样想着，便冲上前去替独孤夜挡下了这一击。
  被小妖击中后，路冠鸣吐血倒地。
  看到她为自己受伤，独孤夜望向小妖的眼神异常阴狠。
  眸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冷芒。
  杀气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他聚气成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在小妖面前与他交战。
  然后不顾身上的伤势使出全力，三招两式便将小妖斩成碎块。
  随即，他迅速冲到路冠鸣身前，扶起她说道：“你怎么样了？快醒醒！”
  路冠鸣伤得并不重，明明听到了他的呼喊，却依然装作重伤昏迷的模样，在他怀里像个死人似的纹丝不动。
  独孤夜有些心慌，连忙剜下蛇王胆，将她打横抱起飞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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