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的答案

路冠鸣被他掐得脸色涨红，额角青筋蚺起。
  据她所知，之前那些选择活命的女子皆已死在他手中。
  那自己若是另辟蹊径，选择一个与她人不同的回答，是不是能正中他下怀？
  路冠鸣这样想着，便开口说道：“我……我选第二个……”
  独孤夜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发狠般地问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路冠鸣回答：“不怕，即使是死，我也要爱你。阿夜，就算你此刻掐着我的脖子，我也要对你说实话，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独孤夜笑得冷冽：“真的爱我到心甘情愿死在我手里？”
  路冠鸣眼神中透出虔诚：“阿夜，你不是说过吗？爱一个人是甘愿死在对方手里的。”
  旋即，她伸出双臂攀上他掐着自己脖颈的手臂，轻轻握住他的腕，视死如归地说道：“动手吧。”
  独孤夜神态淡漠，目光中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感。
  语调中透出残忍：“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你！”
  言罢，箍着她颈间的手指紧紧一蜷。
  路冠鸣的呼吸霎时间停滞，两眼骤然增大。
  她大脑中一片空白。
  难道这个答案不对吗？
  两个答案都是死局？
  对于独孤夜这种和正常人思维不同的变态，不能以平常心猜想他。
  她强迫自己去思考，大脑飞速运转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开口道：
  “阿夜！快停手！这两个选择我都不要……”
  独孤夜眸光一闪，掐着她的手瞬时松懈。
  他淡然地放开她，似笑非笑。
  随后，颇有兴致地睨着她道：
  “哦？都不选？这倒是个与众不同的答案。”
  他目光中的杀气短暂消散了片刻，很快又升腾而起，甚至比之前愈加浓重，幽幽地说道：
  “你很聪明，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为自己赢得了多活一时半刻的机会。”
  “那就快说出你的理由，说完我再送你上西天，或者下地狱。”
  路冠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说道：
  “阿夜，我从不相信人会有来世，既然我爱你，那就要这辈子跟你在一起，而不是被你杀死，再等来世。我不怕死，更不怕死在你手上，可这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不会因为怕死就选择与你形同陌路，我也不会因为想证明自己的爱就选择被你杀死。我怕的是，死了就不能再继续爱你。今生今世，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想要超越生死的爱，我可以给你。”
  听了她这番话，独孤夜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微光，狭长的眼眸似乎在某个瞬间稍稍睁大。
  他凝视着她，怔怔出神，一时间竟失语凝噎。
  趁他犹豫的间隙，路冠鸣趁热打铁般地拥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无比真挚地说道：
  “阿夜，我承认我想活着，活着才能继续爱你，那两个选择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独孤夜眸中的光亮在这一刻闪烁得愈加强烈。
  明明无心，可他竟有种千万只兔子在胸口闷头乱撞的感觉。
  冰冷的血液似乎也在此时有了温度。
  可他厌恶这种感觉。
  路冠鸣闭上眼睛，看到情花的种子短暂发芽后，又快速缩了回去。
  独孤夜愣了片刻，回过神后排斥地推开她，冷言道：“离我远一点！”
  他虽然淡漠，但好在目光中已然没了杀气。
  路冠鸣不敢再触碰他，静静杵在原地。
  独孤夜沉默了许久，突然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语调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杀你，以后别再提这种事。”
  不知为何，听了她所谓的理由后，他不想杀她，也不忍杀她。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一个生活简单，纯真善良，从未走出过小镇子的村丫头，应该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邻近村夫，一辈子过着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
  而不是，跟他这样一个行走在刀尖上，随时都有可能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争斗中丧命的落魄魔教教主在一起。
  他很早就明白，他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不配得到爱情，更不相信会有人真的爱自己。
  师父是第一个对他好的女人，却给了他惨痛的教训。
  他此生都不想再去触碰。
  ……
  林家村。
  最近有孩子频繁失踪。
  每家每户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尽量不让孩子外出。
  可孩子失踪事件依然源源不断地发生。
  不久后，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一个小男孩的尸体。
  尸体就像被人吸干了血肉似的，干瘪似骷髅，几乎是皮包骨头，眼珠子也没了，深陷的眼眶幽黑空洞，瞅着格外瘆人。
  这件事发生后迅速在村里传开。
  引来了众人恐慌。
  大家还以为是妖邪作祟，请来了天师作法，天师再三保证已除去妖邪，村民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天，竟再次有孩子失踪。
  一天夜里，路冠鸣起来上茅厕，发现独孤夜刚从外面回来，翻身进了院子。

  恍惚间，她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可定睛一瞧，居然看到独孤夜嘴角挂着血，一双手上也满是血渍。
  她躲在茅厕一边的果树后，悄悄地注视着他。
  看到他掀开屋檐下的水缸，在里面舀了一瓢水，将手上和嘴角的血渍洗干净后，放下水瓢便进了屋。
  动作很轻，在一片寂静的夜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而后的几天夜里，路冠鸣都蹲守在家门附近。
  发现每过子时独孤夜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去。
  等到了寅时便会回来，回来的时候嘴角和双手总是沾着血迹。
  这期间，又有不少孩子失踪。
  路冠鸣起了疑心，继续蹲守。
  终于在一天夜里，独孤夜满手带血地回来时，她再也按捺不住，鼓起勇气冲入了他的厢房。
  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闯入。
  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礼。
  灯烛昏黄，夜色微凉。
  独孤夜正好在给自己的伤口换药，裸露着上半身。
  宽肩窄腰，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灯烛的照耀下有种灼人心魂的魅惑。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挂着几道殷红的伤痕，这些伤痕划过健美的胸肌和腹肌，再配上他那张绝美阴翳的面庞，在寥寥夜幕中勾人到了极致。
  见她突然闯入，独孤夜脸上露出短暂的震惊，旋即阴冷一笑：
  “怎么？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里做什么？爱我爱到主动投怀送抱吗？”
  路冠鸣见他没穿衣服，连忙侧过身去，看向一旁的木桌，神情紧张地说道：“阿夜……你……你方才去了哪里？”
  不知为何，早已组织好的语言在此刻突然有些凌乱。
  独孤夜披上衣服，缓缓走近她，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轻声说道：
  “盯了我好几天，现在才敢来质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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