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一切都安静极了，唯有耳边轻轻浅浅的呼吸有规律地运行着。
　　郁香颇为艰难地睁开眼睛。
　　搁在被面上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感觉有些疲惫和难受，于是又把眼睛闭上一动不动了。
　　心里冒出个大大的卧槽，这种事情是不是撞梗小说里的情节了？
　　比如：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悄悄地照在了女主的脸上，女主睁开眼发觉身上被碾过似的疼痛……
　　女主未着寸缕。
　　还无比后悔昨晚酒后乱事儿。
　　呵呵。
　　不过现实中呢，郁香的记忆非常完整，她忘不了昨晚是自己主动过来的，还主动做了很多事。
　　她清晰地记得他的温柔。
　　这时，抱住她的那条胳膊忽然收紧，他握住被面上她的手，脸贴在她的颈侧：“什么时候醒的？”
　　许因还没睡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绵软和沙哑。
　　“刚刚。”然而她自己一开口，倒把自己惊住了。
　　这嘶哑的声儿还是她的吗？
　　程想短暂地愣了一下之后，含着些微笑意说：“对不起。”语气急转而下有点疑惑，“我记得你没怎么叫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郁香感觉喉咙干涩，嗓子那儿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她挣了下肩膀，皱着眉：“你赶紧起来，我扁桃体发炎了。”
　　歌手的嗓子有多重要，这种事情但凡是个人都懂。
　　…
　　客厅，她在跟郁妈妈通电话。
　　程想给她冲了一杯秋梨膏，当说到人在他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更低了，语句也支支吾吾。
　　程想明白。
　　她在害羞。
　　挂了电话之后，郁香说：“他们今天下午要回一趟D市。”
　　“今天？”他朝外面望了一眼，接着点头道，“太阳不错，下午这雪也差不多可以化了。”
　　她“嗯”了一声，想到什么忽然说：“我今天的通告……”
　　“没事儿，我等等打个电话给白勺说一声就行。”
　　话音刚落，白勺的电话就打到郁香的手机上来了。
　　“我接。”程想对她投去一个放心我有分寸的眼神，把手机拿过来起身往阳台走，接通电话。
　　郁香心道：现在不论如何，先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了，然后再考虑跟他结婚的事情。
　　新的一年，程家和郁家二十几口又在一块儿聚餐了。
　　饭桌上，聊的那些事儿除了家长里短的，就是孩子的婚事儿了。
　　郁香人精儿似的，提前避开这个话题躲到了阳台，埋头玩了会儿手机小游戏之后，程想过来了，还给她拿来了一颗太妃糖果。
　　他说：“想不想先走，我们可以出去转一转再回去。”
　　她将糖果含进了嘴里，朝屋里头看两眼，摇了摇脑袋：“他们都喝了酒，我有点儿不放心。”
　　程想知她心思，示意她往郁钰和程家年轻辈的那桌看。
　　他道：“我都叮嘱过了，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既这么说，自然没办法拒绝。
　　于是两人跟长辈打完招呼，先行离开了酒店。
　　司机早已在外面泊车等候，但郁香却发现这不是平常随叫随到的司机，不过当司机开口尊敬地弯腰唤了声“四少和少夫人”时。
　　她才明白，这是叶家的司机。
　　果然在大年三十这一天，他们的住宿地是叶家。
　　这是郁香第一次来，但也着实被传说中的叶家老宅震惊到了。
　　如果红叶名邸称为豪宅中的豪宅的话，那么眼前的叶家老宅，就连门前的一块裂了缝的乌砖，都可以称得上是值得考古的级别。
　　史诗级“豪”宅。
　　今晚，叶家的族中长辈们和叶络叶练他们都在。
　　郁香迷迷糊糊跟着程想挨个打招呼问好，迷迷糊糊点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看着长辈们拿出了堪比考古的叶家族规，最终又迷迷糊糊地在程想和叶络叶练的撺掇下，亲手将那叶家族规丢进了壁炉之中。
　　夜里。
　　郁香辗转反侧。
　　不论睁眼还是闭眼，壁炉的那团火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干脆爬起来，裹了羽绒服外套出去敲了隔壁程想的房间门。
　　程想俨然已经入睡，开门时非常意外她会过来：“睡不着？”
　　他把人带进屋中，关上门还顺便把门反锁，这个举动明显是不让她再离开的意思。但她一心想着其他事走进去，没有发现这一茬。
　　…
　　春夏之交时，郁香迎来了真正意义上属于个人的首场演唱会。
　　和一般歌手起点不同的是，她的首场就得到了红馆的认可，成为红馆内最年轻的进驻女歌手。
　　有网友说：［别人的巅峰就是郁香的起点，老实说，这个女人真的太岛（狠）了！］
　　也有网友说：［从最开始《你与梦想的距离》到了低谷期，再到全网黑，后来又参加综艺，接着去拍戏，出专辑，各种代言通稿热搜什么的没停过，CRC音乐大奖，这些东西背后少不了资本支持。］
　　这话一出，不少人跟风就雨。
　　很快就有“香爹”笑怼：［黑子别酸了，隔着屏幕都闻到了。就算资本给你支持，你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能做到现在这种成绩！况且人家早就属于资本之一了。你以为行走的CD机是说着玩玩而已吗？］
　　大多数人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这位“香爹”在楼里贴上链接：［给大家分享一下郁香的高光时刻，1.2G流量慎入。她绝对是个宝藏爱豆兼演员，入股不亏，但凡粉上基本没可能主动脱粉籍，试问谁不喜欢有上进心的偶像？］
　　此时在演唱会后台，白勺耳朵里听着台上的歌声和音乐，看着这些评论缓缓笑了。
　　他对程想说：“她现在的微博粉丝刚刚突破八千万大关了，要不要发博庆祝一下？”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白勺看去，见程想手中捏着一枚眼熟的戒指：“她没戴？”
　　程想“嗯”道：“她说怕不小心掉了，让我代为保管。”
　　白勺哦了一声，见他仍旧面露沉思的模样，心下又疑惑了：“是戒指有什么问题？”
　　程想摇头，慢悠悠把戒指揣回西装裤兜里。
　　他眉头紧锁：“是我，我总感觉今天少了点什么，我好像应该做些什么事情。趁着这个机会。”
　　白勺更懵逼了。
　　两人面前的液晶显示屏上正是舞台的画面，这会儿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工作人员故意的，只见镜头在观众席上一晃，短暂停滞，虽只有几秒，但足矣看清镜头里的观众。
　　白勺顷刻嘶了一声：“阿姨和叔叔都来了？”
　　程想：“嗯。”
　　心道不止他们俩，还有程家的两个表嫂，连同程家的同辈基本上全都来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演唱会进行到点歌环节。
　　这本该属于粉丝的福利，可当现场大荧幕出现郁妈妈的脸时，郁香整个人里外震惊加懵逼了。
　　What？？？
　　并且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工作人员就已经把麦克风送到了郁妈妈的手中，像早就准备好似的。
　　现场很嗨。
　　郁妈妈高兴极了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太开心了！这个年纪追星真是不容易！”
　　现场观众应和大喊：“姐姐你年轻着呢！”
　　郁香也被这声儿叫回神志，立刻换上平日里的笑脸，跟郁妈妈互动：“给这位姐姐来点掌声！”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
　　郁妈妈开怀大笑，不过马上言归正传，台词顺口：“我现在想以妈妈粉的身份，点一首《妈妈》希望能感动你这个不孝女，你都快奔三了，还没给我找个女婿！”
　　郁香(#￣▽￣）：“……”
　　调音师、灯光师、各路工作人员纷纷噗嗤一笑。
　　现场观众笑嗨了，比郁香唱到歌曲高潮时还要疯狂，在海浪般的笑声中，有人大叫了一嗓子：“我们香姐儿不是有对象了吗？”
　　郁妈妈不嫌事儿大：“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郁香一人之力怎敌万均？
　　她欲言又止想要阻止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现场的观众对待这个问题群情激昂，毕竟在微博上他们可是吃了很久的瓜了：
　　“能有谁，程大经纪人呗！”
　　夭寿！郁香一阵头晕眼花，后悔今儿出门没看黄历。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她真心感觉遇到了人生中最最艰难的时刻，于是在人声鼎沸和欢呼中恢复笑容：“好，音乐——”
　　后台。
　　白勺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头大汗不为过：“完了完了，现在可怎么办啊？这可是首场演唱会！红馆啊红馆！多少歌手做梦都想来的地方，啊啊啊啊怎么办啊——”
　　相较于白勺的焦急，程想倒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
　　他忽然明白了郁妈妈在拿到票的时候叮嘱他，不要告诉香香他们会来演唱会的原因了。
　　他也终于想通今日一直心下不定的原因了，那是因为眼下有件人生的大事需要他去完成。
　　“程总，你想想办法啊！”白勺真心佩服他的淡定。
　　不是最看重她的事业了吗？
　　“她还有几首没唱？”程想的视线挪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白勺大步走到桌旁，把演出歌单抓起来：“还有四首！”
　　“唔，把原本准备庆功用的那束郁金香拿来。”
　　“哦。”白勺立刻往外走，后知后觉一顿，“啊？”
　　演唱会还没结束，庆功宴也还没开始，要花儿干嘛？
　　“红色郁金香花语——对爱人的告白，热烈的爱意。”程想掏出裤兜里的戒指，“准备再多，都不如赶得巧了。人生第一场演唱会变求婚现场也不错，你觉得呢？”
　　…
　　微博瘫痪了。
　　这是郁香第二天上午大约九点多钟知道的事情。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利贴，上书程想的字：“公司有点事情，会在中午之前回来。爱你?”
　　郁香又躺回被窝，等了半个小时才起床洗漱。
　　收拾屋里时，钟初雪的电话打过来，先是夸张地将昨晚微博的动荡跟她描述了一遍，再诚心诚意表示恭喜，最后问她是否还能下床。
　　郁香笑骂一句“滚蛋”，的确感觉腿有些酸软。
　　她干脆倒了杯茶坐进沙发，跟钟小姐聊了起来，片刻后有第二通电话打进来，她看了一眼，转接稍候回电，继续跟钟小姐说：“知道刚刚谁给我打了电话么？”
　　“谁啊？”
　　“苏速。”
　　“苏……跟我有关系么？”
　　“他昨晚发微信问我，你的手机号码怎么拨不通了。”
　　“你告诉他了？”
　　“没啊，我还没回，问问你的意见再回。”
　　“哦……不用跟他说。”
　　“但我还欠他两个条件啊，大不了你不接他电话呗，行？”
　　“……行、行吧。”
　　郁香借着由头挂了电话，将钟小姐的号码发给了苏速。
　　她登录微博，眼下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点开热搜榜，昨天演唱会的相关热搜还没有降下去，现在排名第一的是：【史上第二个让微博瘫痪的女人（笑哭.jpg）】
　　果然，里面的内容全是她。
　　网友们哭笑不得：［作为一枚香爹，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对大家伙儿表示抱歉。笑哭.jpg］
　　［昨天现场太giao了！郁香这个女人真尼玛太岛了！程大经纪人特么的太会了！笑哭.jpg］
　　［我偷拍的会场结束，据说那位妈妈粉是真妈妈！视频.gif］
　　网友回复层主：［厉害，妈妈催婚到演唱会，绝了哈哈哈！］
　　［冷冷的狗粮胡乱往嘴里塞，暖暖的眼泪和口水汇成大海～］
　　［ye！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冲浪的时候会饿肚子了！］
　　［好撑！］
　　程想回来时，她正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儿，一脸纠结地把手机举给他看，委屈：“不丢人吗？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敢开演唱会？”
　　程想眨了眨眼。
　　今天在公司里开会的时候，大家都对他表示了诚挚的祝福，纷纷问他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当时说“快了”，这会儿倒觉得立刻准备也不错。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顺便将手机拿走，带她来到休息室里的榻榻米旁坐下，翻开一本婚纱册，那厚厚的婚纱册似乎翻阅了有段时间。
　　郁香难掩惊讶：“这个……你什么时候有的？”
　　程想仔细回想，记忆回溯至带着她第一次去大姨家那会儿。
　　他将她的一缕长发，一圈圈地缠绕在手指上：“也没多久。”
　　以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后，我们可以互相陪伴彼此多久。
　　…
　　（大结局）
　　会有短章番外。
　　感谢诸位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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