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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在长安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晃在少年的脸上,这才惊醒。

        少年想起来昨晚和沈钰的约定,猛地站起来扯动伤口一阵剧痛:“完蛋了!说好今早要计划计划,睡过头了!”

        赶紧噔噔跑到沈钰门口,也不知道沈小姐是不是已经出门了,只有硬着头皮轻轻的敲门。

        凑过去贴着门听,房里毫无动静。

        少年心里焦急,稍微加了点力又敲一次。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只听一声嘤咛:“来啦”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只见沈钰身着小衣披头散发,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一张小脸睡得微红,嘴角还有点痕迹,正抹着眼睛:“早啊”

        少年哪会想到沈家大小姐竟然这么能睡懒觉,也不知道这一路怎么过来的,手足无措地说:“不不早了,沈小姐,昨天你说我俩早上要计划计划”

        “啊”沈钰打了个大哈欠:“进来进来”

        少年犹豫了下,跟在沈钰后面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屋里陈设都没怎么动,看来沈小姐也是进屋倒头就睡。

        沈钰沏了一盏茶:“你得有个名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要不你现起一个吧”

        少年惶恐:“我我也不知道”

        沈钰把茶递给少年:“你没个响亮的大名,怎么跟我闯荡江湖呀!”

        说着沈钰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去床旁书架上取下来一册诗集:“你说第几页第几字,听天由命好了!”

        少年傻眼了,这沈小姐真是性情中人,起名还能这么起的,这不跟抓阄一样吗。

        少年硬着头皮:“那第二页第七字。”

        沈钰一翻,是一句“砌冷兰凋佩,闺寒树陨桐”,赞道:“这是前朝一代帝王所作,难怪放在前面,真是好诗啊!第七字便是一个寒字。”

        少年暗吁一下:“这也不错!”

        沈钰却玩的兴起:“再来次再来次!”

        少年啊一声,硬着头皮:“那反过来第七页第二字?”

        沈钰赶紧翻书,却傻眼了:“风寒吹孤叶,雨落见伊人这又是一个寒字”

        沈钰把书一合,奇怪地看着少年:“还真是天注定呀你以后就叫方寒了,有没有意见?”

        少年哪敢有意见,赶紧摇头。

        正阳当空,长安城里像开了锅的馄饨,处处人声鼎沸,四五吆喝不绝耳。

        客栈楼下的面馆里,沈钰正在狼吞虎咽,旁边方寒愁眉苦脸。

        方寒踌躇地说:“沈小姐,咱们怎么打算?”

        沈钰边吃面边说:“我这次出来,是想看看武院的大选,不过我是瞒着家里的,借不了名头,所以咱们先要混进武院。”

        方寒说:“武院戒备如此森严,院中高手如林,咱们怎么拿到入门的请碟呢?”

        沈钰擦了擦嘴,郑重地说:“我也不知道。”

        方寒豆大的汗珠都冒了出来,感情沈小姐是走一步看一步啊!

        武院,文院合称两院,乃是大旬立国之本,多年来为朝野网罗天下人才,门槛极高,每年大选不过数十人入学,但出了两院便是当朝肱骨,早已成为天下习武和读书之人心中圣地,更是寒门子弟鱼跃龙门最快路子。

        武院大选乃是天下习武之人每年的盛事,各个大族宗派都会差人到访,或直接送子弟参加,或提前笼络俊杰。就连陛下都会亲率太子和百官观礼,武院周边怕是围了一圈御林军和锦衣卫,要混进去岂非天方夜谭。

        方寒苦着一张脸:“沈小姐,这不是说笑了吗?”

        沈钰拍了拍肚子:“这有啥,我在家中见过不少江湖豪杰,四大家族的人也认识不少,咱们就守在门口,要是看见个熟人长辈什么的不就跟着进去了吗?不过得小心点,我家里估摸也会派人来。”

        沈钰又拍了拍方寒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寒呐,你初入江湖呀要多学着点。所谓江湖呢,不过人情世故罢啦~”

        方寒苦着脸点头,现在已经上了贼船,自己这辈子都压在这姑娘身上了,只能听之任之。

        沈钰把一点碎银啪在桌上,拉着方寒起身:“大选还有两天嘞!走走走,你先带我去瞅瞅,我还不知道武院在哪儿呢。”

        方寒说:“沈小姐,这长安之大,从北门到南门都得走大半天,咱们现在出发,今天可就赶不回来了。不如上楼把细软收拾好,退了房再走。”

        沈钰傻眼:“啊这那也行。”

        且说昨夜柳岱与沈方二人分别后,直奔城东小寒山寺去,当下正在寺里和一个老和尚对坐品茗。

        老和尚被柳岱直勾勾盯了半响,实在被看得发虚,苦笑着说“雪观,你瞪我有何用?此事已成定局,老衲是半截入土的人,如何有回天之力?”

        柳岱皱眉:“你好歹是个国师,即在天子脚下,又有进出宫闱之权,这样的大事为何不规劝?又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老和尚摇摇头:“老衲这个国师又无实权,太子行事雷厉风行,老衲有所耳闻时,使节已出长安。”

        柳岱低下头,心中不是滋味:“老头子,你可知道这道成命一出,江湖再无太平之日,不知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家破人亡。”

        老和尚叹息:“何尝不知!天子皇权不容阻碍,一旦碰了壁,为了脸面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是个死局啊!”

        柳岱嗤笑一声:“什么百年之计,眼馋九绝就直说呗!放着九绝在江湖,皇帝怕是觉都睡不香!能忍了二十几年才动手,够给面子了!”

        所谓“九绝”,便是天下九大绝学的合成。

        天下武学不计其数,九绝便是位于山巅的存在,传说其发源太古时期,个个有开天灭世之能,为各族各派立宗之本,甚至大多只是传闻,世人多年不曾见。当年旬帝逐鹿中原得其二相助,便开创了大旬盛世。

        柳岱问:“宫里那位怎么说?”

        老和尚苦笑:“一直闭着死关,面都没见着,怕是根本不知道!”

        柳岱又问:“反响如何?”

        老和尚道:“河北燕家已应允,峨眉山已应允,其余未得回音。”

        柳岱冷笑:“燕家本是前朝军伍出身,倒是忠心得很。峨眉的老嫂子们向来清心寡欲,既无私军也无九绝,怕是根本不在乎,应允也不奇怪。”

        老和尚道:“倒是北岳那边,听说冷了使者,人连门都没进去。”

        柳岱叹道:“刀宗那群武疯子,眼里有什么皇帝太子,没把人给剁了就算给面子了!”

        柳岱稍加思忖,抬头坚定地说:“我要见老三。”

        老和尚点头:“好!”

        “对了!”柳岱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送我一把刀,要最好的,也要轻一点的,女孩子用。”

        老和尚差点把茶喷出来,震惊地看着柳岱,显然是误会了:“好家伙,原来老弟你也是凡夫俗子啊!”

        不多时沈方二人已走在了人声鼎沸的西市大道上,沈钰早已被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迷得团团转,像个头回进城的乡下丫头,看什么都稀奇。

        更别提那香水摊子,胭脂铺,糖人店,沈大小姐如何走得动道?

        方寒陪在后面,手上怀里抱满了东西,着急又无奈,这已经走了一个钟头,连两条街都没走完,这速度走到武院怕是都散场了。

        “这里有家裁缝铺,咱们去买身衣服吧!”沈钰拉住方寒:“你这身破衣服得换换!”

        方寒低头一看,自己这身确实破破烂烂,沈小姐穿着昨天赶路的黑衣也脏兮兮了,是应该换一身,便随沈钰进了铺子。

        裁缝铺掌柜从案后起身,笑脸相迎,但一看两个小煤球,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呃两位这是有事?”

        沈钰一点儿没意识到,也不理掌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抓起一把料子,看了一眼又放回去,接着东张西望。

        掌柜心里一阵肉疼:“哎哟你这天杀的丫鬟,这可是江南织造的上好纱锦,这一匹够买你家宅子,脏手不能抓!”

        沈钰吓了一跳,不过自己从小醉心武学,对小女孩该喜欢的胭脂衣物确实毫无涉猎,听老板这么说万一真是价值连城呢,不由得轻手轻脚起来。

        方寒硬着头皮,在掌柜瞪如铜铃的目光下跟上沈钰。

        沈钰看见角落搁着一匹藏青色缎子,上绣劲竹奇石暗纹,眼前一亮,问方寒:“你喜欢这个吗?”

        掌柜的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得了吧,去叫你家大人来买。”

        沈钰出门自然需要盘缠,原本历年家中长辈给的压岁钱都是老娘在保管,足足攒了十余年,出来前可是偷偷撬了老娘的首饰箱,尽数拿了出来,厚厚的好大一沓银票,肯定买得起!于是梗着脖子说:“那可不一定!你这料子什么价?”

        掌柜更加不耐烦:“甭管多少价,你有多少钱?门口有糖人店,自己去吧!”

        沈钰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存本儿,之前在路上找钱庄把一大沓银票全部合一起存了,现在拿来给方寒买衣服,虽然有点肉疼,但是江湖儿女不就该重义轻利吗!

        沈钰把小存本儿递给掌柜,掌柜低头一看。

        这是一个江南谢家天下钱庄的存本,扉页上的存额写着三百四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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