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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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院子里静悄悄地,晓春喊了声大娘大爷,没见有人应声,刚想往木头房走,木头房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阳光没照到的阴影处,高高大大的,“春儿,在这!”
“知秋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大爷和大娘呢?”晓春从日光里走进木头房里,房间里一股木头的沉香。
“一大早就起床去乡下看我姑奶了,五四那个臭小子领着小安不知道去哪疯了,家里就我一人。”
“五四和小安在我家呢,我妈让我来跟大娘说一声,五四和小安在我家吃早饭了。”
“明婶又做什么好吃的了?”知秋说着话不动声色地盖住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小葱拌豆腐,我去王叔家买的烧饼和甜沫。”
知秋一听见小葱豆腐,眼睛就亮了起来,说着话就拉着晓春往屋外走,“走走走,去你家吃早饭,多我一个不多。”
“知秋哥,你慢点!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知秋牵着晓春的手,晓春也不挣开,由着知秋牵着他往外走,还挺希望知秋可以走慢点的。
“我又长高了吗?没有吧!是不是你变矮了?”
“我不矮,而且人也不会变矮!就是你又高了!”
“人怎么不会变矮,等你知秋哥七十岁的时候,就该缩成小老头了,到时候晓春就比知秋哥高了。”知秋牵着晓春走到院子,才想起来还给晓春留着东西呢,把晓春往廊下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放,“等会儿,知秋哥去给你拿个东西。”
晓春站在廊下,“等到你七十岁,我也七十岁了,现在比你矮,到时就算缩了,不是还比你矮!明明吃的一样多,怎么我就是长不过你。”前一句还说的大声,后一句就变成了小声嘀咕,委屈唧唧的。
知秋东西拿的很快,晓春刚嘀咕完,他就端着个碗从厨房出来了。
一碗水端在了晓春面前。
“…知秋哥,我不渴。”
知秋开始满嘴跑火车:“不渴也要喝,这是我特意去南岩寺给你求得神仙水,喝了能让你长高的那种!”
“知秋哥你看我是不是像个大傻子?”
知秋还左右寻摸了一边,一边看一边捋着不存在的大胡子,“我瞧着是不太像,傻子不能长得这么水灵。”
“知秋哥,”晓春面无表情地喊了知秋一声。
“嗯?”
“哪天我就让你气死了,真的!”晓春接过水,一张脸面无表情,小嘴却撅着,眼睛里还露出似有如无的怨念。
嘴巴凑到碗沿,刚准备喝,就被知秋拦住了,“真喝啊,不怕我在里边下了巴豆?”
晓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是毒死我,我今晚上就来找你!”想了想不够狠,又补充道:“坐在你床头对着你哭,七窍流血的那种!”
知秋被他逗笑了,把从刚刚就背着的手伸到晓春面前,一粒胖滚滚的白皮鸡蛋摆在了晓春的面前。
“傻样儿吧!喏,给你鸡蛋吃。”
“哪来的鸡蛋?”晓春没急着去接,只惊讶地问道。鸡蛋现在对寻常人家来说是奢侈品,一般家里攒几个鸡蛋,不是拿出去卖了,就是给家里的老人或者孩子吃,补充营养。
虽说晓春现在也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毕竟是青少年了,家里真的有了鸡蛋也是给小德和福娃吃了。
知秋把鸡蛋往墙上一磕一滚,三两下就把鸡蛋壳给剥干净了,顺手就丢在了院子里石榴树底下,“当然是知秋哥买的了,你现在功课紧,费脑子,知秋哥跟商货的章大哥说好了,两天去拿个鸡蛋,给你补身体。”
剥了壳的水煮蛋被知秋塞到晓春嘴里,“吃完了再去你家吃饭,别让那几个小崽子看见,要不又要没完了。”
晓春往后仰了仰身子,从知秋手里接过鸡蛋,没往自己嘴里送,反而递到知秋的嘴边,“你先咬一口。”
知秋眼里含着笑意,小口叼走了一块蛋白,“不跟你抢,我再补鸡蛋,你可就没机会赶上知秋哥的个子了。”
鸡蛋黄甜滋滋的,晓春心里熨帖又甜蜜,怀揣着别样的隐秘心思,又想起他妈刚才重新提到的等秋里知秋哥大概就要说媳妇了,他便又难过起来。
他还记得冬天他过生日之前问过知秋哥的话,知秋哥的回答让他不得其解。知秋哥说他不找媳妇,因为自己还没成年。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知秋找媳妇和自己成没成年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知秋要等到他成年了再找媳妇是要自己给他当伴郎吗?
他才不要呢!晓春才不要看着知秋娶别的媳妇呢!
晓春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知秋把盛着泉水的碗递到晓春嘴边,晓春倒是被投喂习惯了,心里想着事情,还能不耽误的把递到嘴边的水喝下去。
“出什么神啊?”
晓春咽下最后一口水,“没,知秋哥,我妈说夏爷等秋天要给你说媳妇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我爹倒是提过……”
“你答应了!”晓春急切地问道,殊不知眼里的慌张情意全部泄露了出来。
知秋用自己的袖子擦掉晓春嘴角的湿意,“没有,我现在还不娶媳妇。”
“啊?那还是要娶啊?”他被吃了一粒定心丸,却好像又被绑上了一颗定时炸弹,只是他却看不见时间。
“当然要娶媳妇了,就是我媳妇还要读书呢!”
晓春完全丧气下来,他想原来知秋欢喜的人还在读书啊,说不定就是他的哪一个同学呢!
是杨怡吗?去年知秋就领着她去冬钓了,同学们也都在传他俩在搞对象。只是他以前从来不信,此刻才觉得无风不起浪,或许这传言是真的,听说杨怡也要考北京的大学……
他漫无边际的想着,顺嘴问了出来,“是杨怡吗?”
知秋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怎么扯到人家女同学那里去了,“不是,我媳妇就在我眼前站着呢!”
晓春又茫然了,他想:“知秋哥面前站的不就是我吗?知秋哥是在说我是他媳妇吗?”
“知秋哥,难道夏大娘说的是真的吗?咱俩真的定了娃娃亲?”
晓春被知秋的一句话炸飞了脑子,面上一片红晕,问出的问题也傻的可爱。知秋没忍住,把晓春压到怀里一阵揉弄,“傻不傻啊你。”
晓春从知秋的怀里抬起头来,第一次发现他知秋哥的眼里好像也藏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
从去年察觉到自己对知秋的心思之后,他就不敢看他知秋哥的眼睛了,即使看了也不敢妄加揣测其中的深意。
但此时他在这满院的春光里,在他知秋哥的怀抱里,看着他心上人的眼睛,想着或许知秋哥也喜欢我呢!就像我喜欢他一样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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