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悬梁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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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注定了不让水银有真正能闲下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放松地睡过去多长时间,就被喊醒了。
她没有带丫环,苏公公有选了些放在她要住的这个偏院里,其中两个,被定为了大丫环。
她进偏院的时候,她们都来行过礼,她也都瞧过一眼。没挑出什么毛病,觉得都还挺好的,也就留用了。
两名大丫环一个叫玲珰、一个叫翡翠,都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相当的稳重、精细。
现在,她是被玲珰给唤醒的。
“大小姐,夫人殁了。老爷要您去后院看看。”
玲珰摇晃着大小姐,小小声地说道。苏公公将她们采买回来,并请宫中的嬷嬷调教她们的时候,有介绍过她们要伺候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时她们听说,自己等人要伺候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时,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和翡翠拼了命的学习,才终于崭露头角被提拔、被带了过来。
她们就天天地盼啊、等啊,终于见到真人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才放下了。
她们的主子长得真好看,那身气势也非常令她们心折。可现在……唉。
玲珰想起夫人就叹气。
这段日子,提前进府的她们,也被夫人整天折腾得够呛,可好不容易府上的主子们都聚齐了,好好的大喜日子,夫人居然就这么地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她们真的不忍心来告诉主子。
最后还是玲珰来报的。这是大事,由不得她们耽误。
“什么夫人?”
水银迷迷糊糊地问道。
别看她貌似很放松,但这两年多来、无论在昭国还是在边关,养成的警惕、戒备习惯,却本能地控制着她的意识保持着一个绷弦的状态。
因此,即便深睡,有人靠近并伸手推她的时候,她就醒了。
不过她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家,也知道来人虽然陌生,但也是她见过的婢女,就没有彻底清醒,而是仍旧有些迷糊。
听到说什么夫人殁了,她就随口问了句。内心还在想,什么夫人没了找她干什么?
“大小姐,是您母亲,她悬梁自尽了。”
玲珰见大小姐问出这么一句,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
水银一蹦而起,眼神瞬间清明,并且变得凌厉。
她母亲好好的,之前才刚刚见过,怎么就突然死了?
玲珰被她这一眼,看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原来,她们之前看到的温和、清冷、漂亮的大小姐,居然还有如此肃杀的一面。这让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她,吓得心脏就“砰、砰、砰”地乱跳了起来。
张张嘴,想说什么,没能发出声音。
水银看了这丫环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说谎的迹象,她的心里就“咯噔”一声。抬腿就走。
她那个母亲是不靠谱、是永远也搞不清楚状况、是不懂礼教规仪、是和她根本就不亲近。
就算她在原本的国公府里呆的那两年,她们母女俩也没有好好地坐在一起说过话、就算她从来都没感受过母亲给予的母爱和温暖,但人没了,就这么没了,水银的内心还是无法接受。
她急匆匆地奔进后院,只见主屋所在的整个院子都已经被亲兵们重重包围。而那些亲兵们,在看到她到来时,望向她的眼神,都有些担忧和关切。
仿佛在说:他们都回来了,都能回家了,可要团圆的亲人没有了。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同身受。
水银没有回应那些目光,她一口气跑进主屋的卧房。
她的父亲水柏,正站在卧房的门口,背对着床塌的方向,脸上,是突突乱跳的青筋。
看见水银进来,水柏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只抬起两指朝身后扬了扬。
水银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让自己给母亲验尸。这些人、这些事,都在告诉她,她的母亲,是真的没了。
主屋的装饰风格非常刺眼。以金色、红色、粉色为主色调,到处都是这三种颜色,甚至粉红还占得多些,就像母亲那一跃而起的地位攀升、以及,母亲那闺丽旖旎的少女心。
水银深呼了口气,努力调整着呼吸。待平稳后,才向着床榻边走去。
床榻上,柳氏端端正正地平躺着,双眼暴凸、满脸青紫、舌头伸出老长。看着极是恐怖。
房梁上,还挂着一截被砍断的白绫。地面上,横倒着一张太师椅。
屋角里,一个丫环正瑟缩在那儿,全身发抖,捂嘴哭泣。
水银大略地观察过屋里之后,转身出去侧房净过手,再回来,将干净的帕子系在脸上,便上前验尸。
其它的准备,都来不及做了。她索性就直接上手进行初检。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找到真相最要紧。
柳氏的指甲里,有皮肉的碎屑,还有断裂的指甲。显示其在生前,有猛烈的抓挠行为。
脖颈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抓痕。上深下浅,交错堆叠。俱为生前伤。勒痕也只有一道,且在其颈后形成了交叉的扭结痕。
口腔无异物、无异味、内里无伤痕、小舌骨断裂。
脚尖和脚跟有踢伤和撞伤的痕迹。生前伤。
全身再无其他伤痕,骨骼亦无异样。
水银扯下面上的帕子,出去净过手后再回来,问向缩在墙角里的小丫环。
“夫人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干什么?在那之前,她有说什么?做什么?”
小丫环被问得更加瑟缩,却只摇头,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水银再次出屋。
院子里,负责伺候和跟随柳氏的所有下人,早已被亲兵们押在墙边,站成了排。
水银走过去,将之前的话再问了一遍。
“大小姐,”有个大丫环模样的人,颤颤微微地上前一小步,开口回道:“夫人被老爷……训斥后,回了屋来就一直趴在床上哭。
奴婢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就在旁边候着。
后来,夫人觉得奴婢等干杵在那儿太碍眼,就把奴婢等人全都给轰了出来,并关上了房门。
奴婢等也不敢走远,就在廊下候着。
再后来,夫人就在屋里喊,让奴婢等去找老爷来,就说……就说老爷怠慢了夫人,让夫人没了脸,夫人要上吊自尽了。
那时,奴婢等人也听到了屋里夫人拖动椅子的声音。奴婢就站在窗下劝,秋草就去前院喊的老爷。
可……可老爷一直没来。秋草悄悄来告诉奴婢,说、说老爷不肯来。
而屋里,夫人也一直没回奴婢的话。
再、再后来、后来……奴婢感觉屋里安静得有些异常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连夫人哭泣的声音都没有了。
奴婢担心夫人出事,就喊了几声,可没有回应。就、就去跪着求了老爷来。
老爷来时,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见夫人……夫人已经……”
说到这儿,大丫环的手指就不停地绞着衣衫的下摆,显得极度不安、惶恐和惊惧。
水银听着这个大丫环的话,看着她额头上明显磕出来的伤,再细细观察着她面部的表情、以及眼神的变化,初步判断出其并没有说谎。
柳氏的确是悬梁自尽的,这也是水银在初步检验其尸体后得出的判断。
但椅子是个问题。
水银看着那个被吓坏了的大丫环继续问道:“椅子倒了,你们在外面没有听到声音?”
“不不不,”大丫环使劲摇着头,眼睛睁得更大,“椅子是老爷抽刀砍断白绫、夫人落下来的时候给带倒的。奴婢……奴婢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椅子没有倒,夫人就、就……就没了啊。
奴婢之前也是因为一直没有听到椅子摔倒的声音,才以为夫人没事的……才、才给耽误了的,奴婢、奴婢真不是有心的啊……”
说着,就哭倒在地。
水银听到她这么说,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如果椅子真是母亲的尸身落下时给带倒的,那么,时间太短的情况下,尸身上还没有显露出相应的伤痕,这是正常的。她转身,进屋。
将那椅子扶起来摆正。椅面上有些细微的、分布较为均匀的灰土痕迹。部分有踩踏痕。
她再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过椅子原本摆放着的、白绫下面、留在地面上的四个痕迹,比对着再次放好。这椅子有点儿重,水银搬着都有些吃力。
再捡起地上掉落的、被砍断的、有绳结的白绫,水银站去了椅子上,比对了下仍然挂在梁上垂下来的那一截。
再抬头看了下白绫的位置、以及长度。
顿时摇头无语。
这椅子,只有靠背,还并没有扶手。
水银跳下椅子,再走到墙角那个丫环的面前,蹲下身问她:“你叫秋草?”
见那丫环点头,她再继续道:“你去叫老爷,老爷没来,你又急急忙忙跑回来的?”
秋草再点头。
水银再问:“你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是不是就听到屋里有‘砰、砰’的动静?像是什么在跳,但声音很小?”
“大小姐,您、您怎么知道的?奴婢那时是听到了那动静,猜到可能是夫人在跳脚,就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回夫人:说、说老爷不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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