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老父亲的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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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金雕:老白和老关,在张着嘴用力尖叫,盘旋着提醒水柏,它们想往延国飞。
初次从传信中得知它俩名字的时候,水柏还笑。怎么这么像女儿给起的名啊。老白,指的是自己吧?老关,指的就是这捍山镇吧?给这俩雕儿起这么个名字,是惦记着他这个老父亲吧?
笑完就感动。猜测着可能是女儿训练出来的雕,借给替她潜伏在延国的那人用的。
那人是谁,水柏不知道。笔迹开阔有力、浑然天成,可见其心性气向。
自他们之间建立联系以来,对方就成功地起到了枚间子的作用,而且,是非常关键和重要的作用。
挽救了东南边境,重创了延军;细剖了延国细作从皮到骨、以及生活的习性特征;特别是教的那种人海战术方法,让敖国清除了无数潜在的危险。
而对他水柏作出的贡献也是相当的大。不仅清除了西北军中的延国细作、更给出了界山那边延国的详细地图,尤其是派了这两只金雕回来,日日沿着界山在天空巡逻、警戒,一旦发现延军进山,就会通知他去围追堵截。
以至现在的界山,才真的像是铁桶一般,水泼不进,针扎不透。
他不仅对那人钦佩、感激,更是爱这两只雕儿如同心肝宝贝一般。
此时听着它们发出从所未有的焦急唳鸣,又是努力想朝着延国飞的样子,想着自昨晚开始,它俩也非常不对劲,亦是一副慌乱难安的模样,水柏忽然觉得,是不是那人在延国出事了?
伏间的身份被发现了吗?
水柏悚然一惊,撑地站起,抬手招呼两只雕儿。
老白和老关看到了,对视一眼,俯冲而下。至上停住,缓缓落在水柏的胳膊上。
它们都能感觉到主人出事了,可是这个和主人有着相似气息的人,怎么还不去救呢?
他不去,那就放它俩去啊。
不知道没有命令,它俩不能擅自行动吗?主人可是一遍遍地教会它们要听令行事的。
现在它俩都快要急死了,这人能不能放它们走啊?
老关急得朝水柏叫,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老白则轻啄着水柏的胳膊,啄一下,看他一眼;再啄一下,再看往主人所在的方向,哀鸣。
水柏听着它们的嘶鸣,看着它们乌溜溜的黑眼睛里渗出的血丝,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感更甚。
是那人出事了吧?
金雕与主人息息相通……
不对!
水柏猛地睁圆了眼睛。
主人,它们的主人是自己的女儿水银!!
而与自己生命相关的,也只有水银!!
不是那人,就算自己再怎么欣赏、喜欢那人,也不可能引起自己这么大的生命反应。
只有水银,只有水银!
他抬脚就跳下高台,举着两只雕儿就往自己的大营冲去。他要派人回去愚山!
可没冲出几步他又停住。
雕儿们冲着的方向……延国!!!
……
司寇继昭下朝飞奔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望着他。
欧阳老相爷,望着司寇继昭飞速离去的背影,心内却泛起了狐疑。
接了仲锦的案子,就让他司寇继昭那么急迫吗?是急于给自己的孙儿报仇、还是表现给自己等人看,以证明他与仲锦的交情深厚?还是他在躲着自己,怕自己给他施压?
仲锦的案子都已经发生这么久了,昨日就听说司寇继昭回来了,相信只要他一回府就能听说仲锦之死,可他并未来相府登门,就算是早朝开始前,他也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这种种加起来的表现,一点儿都不像是急着要为仲锦破案的样子啊。
就在老相爷为司寇继昭前后矛盾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听道旁几个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镇军侯、扬军侯和威军侯三个老头儿,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还比比划划的。
因为欧阳老相爷之前在观察司寇继昭,故而出殿后就往道旁站了站,免得被有心人注意到。
现在那三个人说着话,路过他,钻进了对面一条林间的小道,也没发现他。
不过,他听到了“验尸”二字。
欧阳老相爷的双眼微微睁大。
自打他的孙儿仲锦死后,却迟迟破不了案、抓不到凶手,每次上朝,就总有人朝他打听。或善意、或恶意、或真诚、或调侃,以至于他现在一听到与案子相关的事情,神经就变得非常敏感。
尤其是现在,那可是几名武将,无端端地提起验尸做什么?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恶心自己?
文臣武将之间,向来都不对付。逮到对方一点儿痛处,就会往死里踩。
难得他相爷府出了这么大的丑,对方会看笑话自是理所当然。想到这儿,他就恨恨地朝着那几人的背影瞪了一眼。
可他忽然就感觉不太对了。那几人站在小道上,根本就没人往他这个方向瞟一眼,只顾着在那儿像是遇到了大事一般,说着话,表情还很严肃。
哪有故意恶心人却不看当事人的?还那副表情?
欧阳老相爷没忍住,抬脚,后退了十几步,然后再挪去对面,贴着墙根儿,轻手轻脚地、拐过去,借着树木,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几人。
“武老头儿,你快点说。你刚才提到的验尸高手到底是怎么个高明法?是不是咱国朝最厉害的仵作?”
“哎呀,你急什么急?松手松手,你把我的宝贝胡子都扯下来了。我说博老头儿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一说话就跟人动手动脚的。”
“你说不说?故意吊人胃口太可恶了,再不说,小心我揍你!”
“嘁,咱哥仨里,就你最弱,你想打谁?”
“行啦行啦,都放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说事就赶紧的,待会被人瞅见咱们在这儿闲话多不好?”
躲在树后的欧阳老相爷不用探头看,也听得出,前两个是宇文博和宗政广武的,最后一个劝说的是上官宏睿的声音。
此时,他也心内着急。执掌相印十几年了,他怎么不知道国朝出了个很高明的仵作?他们究竟说的是谁?
那边,又传来了宇文博的声音。
“宏睿兄你别劝!我家大小子随我镇边,妻儿老小都在聚城,本来瞧着他那妻子也是个妥帖的,这些年把家中也打理得很好。谁知,昨儿夜里就死了个妾室。
看那样子,分明就是被毒死的。可老夫找了几个大夫,也没验出那是什么毒。想起欧阳仲锦的案子,死的又只是个妾室,便不想闹大,这才找您二位哥哥打听打听有没有能验毒的仵作。
偏他这个武老头,提开了个头,又不具体地说下去,我今儿就是要揍他!”
“行,你揍你揍,看咱俩谁揍谁!”
“行啦!广武你赶紧说,说清楚喽。明知道博老弟心急,你还故意逗他。”
“好吧,我说。这事是听我一个侄儿提起过的。他在刑狱司上职嘛。你们还记得掌管聚城治安的有司胡大人不?听说就是折在一个相当高明的仵作手里。
后来,那个仵作就被司寇继昭带在身边,啧啧,什么陈年旧案啊、毒杀案啊、还有就剩一副尸骨的案子,都让那仵作给验出线索来了,你们说,厉不厉害?你们说,以前有没有这么厉害的仵作?”
“真照你这么说起来的话……的确无人能出其右。”上官宏睿的声音。
“行,我现在知道那人厉害了。你赶紧说他是谁。我找人去。”宇文博着急的声音。
“说起来,此人你们全都有听说过。就是在咱聚城一举扬名的东方神医。”
“嘶,是她啊?听说她那医术可是了不得,我这多年的老寒腿,还想着找她给看看呢。怎么她又跑去给那黑脸司寇小子当仵作去了?”
“那谁知道了?听说他俩关系还不错,总一块儿出出进进的,别是那司寇小子使了什么手段了吧?威逼利诱,他可最在行。”
“行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找人去。总不能就让尸体一直摆在我府里。”
“嗳嗳嗳,你别急啊。现在你可找不着人,你那明霞孙女儿,回去没告诉你,那神医被司寇继昭给抓走了?”
“什么?没听说过,怎么回事?难道内讧了?”
“什么内讧,我家孙女儿可是听司寇继茹说了,昨儿个,司寇那小子才和那神医一块儿回聚城的,早上才分开,晚上就说人家神医毒死了欧阳仲锦,嘿嘿嘿,我估计呀……”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欧阳老相爷再一个字都听不清。但是,他也已经不需要听清楚了。
等那三人走后,他才从树后绕出来,急步去了大儿子上衙的工司。
……
牢院那边。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水银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涣散的意识猛然聚拢。
这天很冷、这水更冷。即便这屋子里摆放着大大的火盆,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气。
牙关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着,发出“得得得”的微小声音,她也没力气去咬了。从骨头缝里往外透的寒意,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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