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乌云散开

一放学，苏榆晚就拉顾南栀去了老书市，两个女孩坐上328路公交车，车里有空调，很凉爽。

        顾南栀不爱回家，往常放学后都是她拉着苏榆晚到处瞎玩，两人走街串巷，这是第一次苏榆晚提出放学后要去哪。

        目的地居然还是书店！

        真是匪夷所思。

        “苏榆晚，你变了。”顾南栀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苏榆晚，故作玄虚道。

        苏榆晚转头，被她说的莫名其妙，问：“哪变了？”

        “你身上少了一股颓气儿。”顾南栀盯着苏榆晚，道。

        颓气儿

        “你总说我颓，可我觉得，我还挺热爱生活的。”苏榆晚小声说，书里说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她不确定自己的状态好坏。

        顾南栀摇摇头，摆出副“大明白”的样子，一针见血说：“可是你不好好学习啊。”

        “一定要好好学习，才算不颓吗？”苏榆晚心里触动，但还是反问。

        “如果是别人的话，无所谓，如果是你，不学习就算非常颓废。”顾南栀老气横秋地叹口气，接着劝说：“晚晚，班主任换了，校区也换了，我知道挺难的，但你真的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之前两人聊到“苏榆晚是否颓废”这个话题时，苏榆晚就会自欺欺人，顾南栀也不多劝。因为她也觉得，晚晚在北校区四班，张娜手底下学习，既要带着过去的阴影又要受到漠视打压，太难了。

        不如任由她放逐自己，日子才能好过些。

        但现在不同了，突然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那个带给晚晚痛苦的班主任也被停职了，多好的机会呀。

        谁说不是呢。苏榆晚眸光一黯，轻声说：“其实暑假时，我收到学校通知换校区，换班主任的消息，就想着是时候再把学习捡起来了。”

        “但我好像做不到。”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年，先是消沉，后又不停认识新的人，去没去过的地方，靠消耗新鲜感度日等再想学习时，苏榆晚才惊觉早就丢掉了从小养成的学习习惯，也没了那颗对老师的敬畏之心。

        坐不住，心也不静，不自律，也没有哪条法律能要求她必须好好学习。

        单凭着骨子里的好胜和遥远的理想，撑不住。

        只能是间歇性学习，持续性摆烂。

        “那你可以想想许晖啊，他准定是要考一一中的，你就不想和他考一所高中吗？”顾南栀憋了憋，还是开口问，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嗯，对。

        不对啊！对什么对？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许晖？”苏榆晚猛地抬头，看向顾南栀，女孩眸光清澈，眼中的难以置信被看的一清二楚。

        她啥时候和南栀说她暗恋许晖这事了？

        这是她的小秘密！

        顾南栀难得看到苏榆晚这么激动，按住她，忙着解释：“我猜的啊，多明显啊我还看不出来。”

        明显吗？苏榆晚狐疑地看了眼顾南栀，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其实，我没考虑过和许晖在一起，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也挺难懂的。”苏榆晚犹豫着说。

        顾南栀这就不理解了，“喜欢就去追啊。”

        “可我们都太小了呀，很难走到最后的。”年组里不乏有早恋的，有的轰轰烈烈坚信能从校服到婚纱，有的只是满足情窦初开时的好奇心。

        可苏榆晚不一样，她不想“随便”选个不喜欢的男生在一起，也不想选个喜欢的男生“随便”的在一起。

        她对恋爱，抱着一种极强烈的期待。

        况且，她已经遇到了许晖。

        “一定要有结果，才算爱情吗？”顾南栀这话说的磕磕绊绊，像是在背台词。

        苏榆晚抿了抿唇，问：“我这样，是不是太功利？”

        “哎呀，你啊，就是还缩在壳子里面没出来呢！”顾南栀拿食指戳了戳苏榆晚的脑袋，笑着逗她。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

        在十五岁的苏榆晚心中，顾南栀只是一个敢爱敢恨，简单直白的女孩。可等到十七岁，苏榆晚再度回想起初中，她又惊觉顾南栀的通透。

        她的玩笑话里，总是夹杂很多真相。

        顾南栀又问：“对了，晚晚，你说许晖态度难懂，是为什么呀？”

        “就是，许晖好像是有意帮我补习功课的，但是他今天又对我说了挺重、挺难听的话，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他说他教我是单方面学业扶贫,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苏榆晚想起下午的事，就觉得心中发闷。

        他的行为，好像是对她有好感的，宁可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也要把她的成绩提上去，可言语上，又像在轻视她，不顾及她的感受。

        顾南栀也不了解许晖这个人，建议苏榆晚去问一问林旭阳，他和许晖那么铁的哥们，准定懂许晖的意思。

        可是苏榆晚又担心，问了林旭阳，许晖就知道了。

        “可能就是说话直，再有一点像父母对孩子似的，恨铁不成钢吧。”顾南栀替她分析道，她妈妈就经常这样。

        苏榆晚皱眉，像父母对孩子，恨铁不成钢

        那也就是说，许晖打心底里觉得她学习差劲。

        但对她还是有一点点好感的。

        “前方到站，老书市，即将下车乘客请带好随身物品，谨防扒窃”机械冰冷的女音传出，打断了苏榆晚的思绪。

        顾南栀和苏榆晚下车，这边人少，也安静。

        五点多太阳还没下山，老书市却阴凉，道路两边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有一家家小店卖书，也有塑料布直接铺在地上的地摊摊位。

        老书市卖的书又全，又便宜。

        有一种老牌少女文学杂志，封面印的是好看的动漫女孩，里面写的是一些高中的故事，可以偷吃餐包牛奶的早自习、下课挤满学生的小卖部、晚自习时mp3耳机中的周杰伦和楼下的路灯

        没有严苛死板的管理、狭小单调的校舍，老师变得开明，同学不再幼稚，少年懵懂的爱恋在这里发芽开花

        苏榆晚初一时很喜欢这种杂志，她每一刊都要买，一看这个她就觉得来日可期，等她咬咬牙熬完这三年，考到桉城一中去，就好了

        而她颓废的开始，就是不再买这种少女文学。

        高中什么样，她一点都不期待了。

        因为初中的苦难，她根本看不到尽头。

        现在苏榆晚能主动提出来逛书市，顾南栀深感欣慰，就算她不是买练习册，买些“画大饼”的破书看看，也挺好的。

        有时候斗志重燃，只差一个契机，万一这个契机在书里呢！

        等两人钻进其中一家书店，顾南栀便自觉停在熟悉的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花里胡哨的少女文学杂志。

        她还指挥苏榆晚说：“我看你就买这个《破茧成蝶十六岁》。”瞧瞧这名，多励志啊，一定能帮晚晚走出低谷！再创辉煌！

        苏榆晚凑过来一看，弯唇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来买教材全解的。”

        已经跳过治愈心灵这一步了吗？可以直接重拳出击了吗？顾南栀愣住。

        这许晖对晚晚威力有点大。

        “你买不买？”苏榆晚手里已经抱了一厚摞的教材全解，还不忘问问顾南栀。

        顾南栀连忙摇头，“不不不。”她虽然不热爱生活，但是认真学习，教材全解假期时就买了全套。

        “哦，好吧。”苏榆晚点点头，又去看别的练习册。

        等苏榆晚买完，她原本背来时瘪瘪的书包就被装满了。

        旁边还有文具店，两人又进去逛，顾南栀对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具很感兴趣，什么长得像手机的修正带啊，透明的大笔袋，还有用起来很费的点点胶

        相比之下，苏榆晚就只用最基础的文具，她只买两块五一支的普通圆珠笔，并且在用完后只买笔芯替换，能省则省。

        顾南栀不理解她小小年纪，怎么不喜欢漂亮的文具。

        苏榆晚也不理解，笔这种消耗品用那么费，能写出字就好了呀，没必要买贵的。

        但今天，破例。

        苏榆晚一进门就被一本白色皮质，上面印着可爱小草莓图案的日记本吸引住了，它摆在对门货架的正中间！最关键的是，那个日记本配套一个同款盒子，盒子上有个小锁头。

        日记，锁起来就不担心别人偷看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苏榆晚有些犹豫地开口。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有些胖，搬了个板凳坐在店门口纳凉，他人很好，看苏榆晚盯那本日记本很久，给出个实惠价格：“小姑娘你要是喜欢就15块钱拿走吧！”

        有配套保护盒，有锁头的日记本，十五块钱很划算。

        顾南栀走过来也夸赞这日记本好看。

        苏榆晚是真的很喜欢，也不再犹豫，就把它买下来了。

        晚上，苏榆晚照常坐在书桌前，台灯柔和了女孩的侧脸，她颇有仪式感地拆开日记本封皮。

        翻开有质感的封皮，里面是粉红色线条的笔记本。

        她想了想，在第一页上写到“我没在和你互帮互助，现在只是我，单向的学业扶贫，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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