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虚幻的距离1

盘算着结束以后要怎么抱怨时，准备开始的铃被摇响了，我又深呼吸一回，张开双眼。

“走吧。”

对着自己那样说，走到圣厅的舞台后方，迎接充满等待的寂静空间。

没错，大家都在等待，不是单纯的乐音，不是圣神的祝祷，而是聆听每一个源自于歌者灵魂的感动。

我拨动琴弦，另一端则是奏着定调铃，在下一个长高音时像是将枝枒上的水珠抖落，点点洒在歌声里。

直到掌声响起时，自己才回过神起身行礼，容易专注在圣言上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有三十年了吧，距离上一次我站在发表会的台上，我还记得，那时候唱了什么曲子。

我轻哼着，不知何时场内都静下来，其他人错愕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可爱。

真的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就只是这样唱着歌。

“你是笨蛋嘛。”

这是我回到后台收到的第一句话，作为后台人员的雪莉尔一脸不屑地看我。

“不小心太开心就唱起来了。”

为了让我冷静一下，原本在台上的其他首席团员退场时跟着把我拉到后面。

“很像『金露』平常会做的事情，就别见怪不怪，不过『金露』你可别乐过头了，小心跟你那笨蛋老师一样，『波』什么不会，传染蠢病最厉害了。”

旁边的团员帮我缓颊，虽然有点像是火上加油，但雪莉尔也不是不会看脸色跟场合的人。

“既然格洛布兰老师都这么说了，你就好好的冷静一下再上去吧。”

“我知道了。”

重拾心情再度跟着下一首曲子的团员来到台上，相安无事完成第二首曲子之后因为要改变站台的位置我又退到后台，这时候亚娜逸丝跟利就站在那。

“刚刚的声音很不错。”

利这么说。

“是吗？”

我觉得刚刚冷静以后弹起来的琴就有点死板了。

“额外的演唱。”

“哦。”

跟利一派轻松地瞎聊，不像是等一下就要唱着至少二十分钟大型曲目的样子，亚娜逸丝虽然有点紧张，但我觉得他会在意的并不是底下很多人，而是能不能跟上利这回事。

我走过去握着她的手，那双紫色的眼眸凝视我。

“如果还记得你第一次因为唱歌感到喜悦的心情，就照那样去唱吧。”

稍许惊讶的表情随着我勾起的嘴角也化成美丽的笑容。

“嗯。”

坐在额外搭好的梯台上，我拿起琴，利跟亚娜逸丝站在中间，而其他首席团员站在后方的梯台，

在利与我确认眼神以后，他转向群众，唱起了我由古老的故事改写而成的曲子。

首先，是弱起的低音，漫步在林间的奥拉德费，想穿过森林，回到原本甜美的家中。

明媚的阳光，温顺的微风，伴于我身，走于归途。

定调铃此时轻微地被拨动着，我手上的琴以不同的速度轻奏。

在那句话以后，齐鸣，宛如鸟群瞬间散开。

未知的恐怖，徘徊于此，眼前的是真实？还是幻影。

亚娜逸丝开口，和缓的音渐渐抬高，停在那。

余之子民，奥拉德费，灾难将降临于世，速速离去。（黑暗来临之时，万物将毁灭。）

我跟唱着，像是围绕在亚娜逸丝身边的精灵那般亲吻着女神的发丝。

帕菲米德一族原本的居所，卡瑟拉特，守护于此的女神──赛缇蕾诺蜜雅，为了让众人知道这件事情，将任务交给了眼前的男子。

为何命运让彼此为了分离而相见，受万物所爱的美丽女神。（发丝如阳光璀璨，双眸如绿茵荫郁。）

受万物所爱，余也爱着万物，不舍尔等消逝，愿光辉依旧加护触目所及的一分一毫。

这里开始第一段的同时并唱，带着一点急促的旋律，随后在高音停伫，随着我的琴声，拉着长音。

不要舍弃我等。（离去吧。）

请继续爱着我等。（直至余的生命结束。）

既是痛苦却也是让吾等让感到喜悦的爱。（余以卡瑟拉特的守护者之名，赛缇蕾诺蜜雅，在此约定。）

后方的团员跟着亚娜逸丝合唱着，我接在乐句的中间用歌声点缀。

余的血肉、声音以及灵魂将给予尔，尔等的羽翼将接受赐福，愿尔的旅途被星星指引，余将看着，直到最后一刻。（即使身处黑暗，也不再迷惘，面向光明而行。）

大弥撒曲中，有为数不少的叙事曲，作为非特定目标场合使用，性质更像是一种传教。

有时候是一个传说，有时候是一个英雄的战绩，英雄“奥拉德费”的故事是萨奥雷菲欧亚这个国家之所以会迁移到此的最初原因。

奥拉德费与神相见，接受神的悲愿跟祝福，却在回到居所的时候发现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已经死去，家人，亲友，无一幸免。

我与后方的团员合唱，他们其中一半唱着混浊连续的低音，另一半宛如动物逃散般地踏着音符，我的声音催促着奥拉德费。

（风不再温柔，光辉不再闪耀，余之骄子，离去，追逐那道破除黑暗的璀璨。）

由我接唱赛缇蕾诺蜜雅的细语，亚娜逸丝则要在接下来担当重要的角色。

在第一段的乐章结束后，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亚娜逸丝前方的一盏蜡烛，摇曳的火光照着他的脸。

夜以外的黑暗吞噬周遭，原本的星空失去光彩。（我的公主，不要停下脚步。）

无数的人流离失所，被恐怖追逐，惊慌失措。（快点离去，我亲爱的女儿。）

团员们跟唱着亚娜逸丝的乐句，但全部的焦点就只聚集在一股不安的氛围中。

艾兹德连城陷落，被身为城主的父亲安排护卫带着民众出城逃难，充满绝望与悲伤的女孩哭泣着。

到底要逃到哪里去呢？温柔慈爱的女神，您抛弃我等了吗？（不要放弃，余亲爱的子民。）

我已永远无法再与家人相会，肩负的使命让我必须活下。（举起剑，为了生命而战斗。）

这时候我转调哼着长音，手上的琴与其他人手上的定调铃也跟着调演奏，急促的弦音，像是大雨那样叮咚的落下，在亚娜逸丝手上的那盏烛火熄灭的瞬间，原本应该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被同时启动的照明魔法点亮，不知何时退场的利随着歌声走到亚娜逸丝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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