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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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恒的卷宗，多年前的阴谋浮出水面，朝野一片哗然。
为何骁勇善战的勇国公会兵败如山倒？
原来有人在背后捣鬼！
利用江湖人杀手组织暗杀军中将领，这何府一门全是恶鬼投生的吗？
竟然如此邪恶又无耻!
老百姓茶余饭后咬牙切齿地谈论此事，百官想得可有些深了。
赵恒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太子了！
太子赵旭本就病歪歪的，被太子妃受辱一事气得差点马上薨逝，就算勇国公一案能重审，赵旭又能如何？勇国公一门都无人了，太子赵旭也快死了，他还能到地底下却依靠外祖登基成帝吗？
东宫文华殿。
赵旭正翻着一本佛经，外界唾骂何府一门，以及要为勇国公伸冤的声浪一波接一波，他自始至终不曾动容。
一手持佛经，一手端起清水，缓缓啜饮，视线所及，除了几句经文再无其他。
“娘娘，”杨嬷嬷见苏锦梨坐在妆台前方发呆良久，小心翼翼禀报打听到的消息。
“贤妃死了，一早发现时都已经冷了。皇上说已经褫夺封号，连陵墓都不让去，二皇子原本在宫中禁足，冲了出去闹到了御书房被皇上赶去宫外圈禁了。”
苏锦梨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
“还有，老奴从皇后娘娘那里的人听说，贵妃娘娘可能要升皇贵妃了……”最后一句，杨嬷嬷嘴里打转许久，才说出来。
若是升了皇贵妃，那就是几乎等同皇后的权柄了，姑娘报仇更难了。
苏锦梨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摇头：“依照长平的跋扈了几十年的性子，马文璃被赵波弄死在自己府中，她岂会善罢甘休？”
拭目以待吧！
一大早，苏锦梨低着头，摇摇晃晃被人扶着出了宫门，去给太后皇后请安。
“……太子妃的猪头脸还没消肿呢！”
“若我是太子，肯定也得气死，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一边肿的比馒头还大，不得气死？”
“嘘，别说了，她过来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苏锦梨被太后的嬷嬷用“女容”教训了足足一刻钟，一脸生无可恋地往皇后出去了。
“这是……”皇后吓了一跳，“怎么一点也没消肿？本宫给你的药不管用？”
苏锦梨嘻嘻笑：“母后，假的。”
皇后这才安心，她靠在塌上听苏锦梨说怎样才能让脸上不消肿，而且抹上一层油，青紫还油汪汪看着就恐怖，宫里不少人在传贵妃娘娘的嬷嬷是如何心狠手辣，她嘴角的笑容就没断过。
“母后头痛好些了吗？”苏锦梨见她气色尚可，忍不住就问了。
“好了一些，”皇后语气怅然，“想来最后的日子不那么难熬了。”
苏锦梨给皇后诊过脉，早年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已经积重难返，早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眼下，不过苦苦熬着罢了。
但无论如何，太子殿下母亲尚在人事，每天请安总能瞧上一眼，比起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见到已然幸福许多了。
这日日相处下来，苏锦梨发现那狗太子除了长相随了皇后娘娘，那恨不得抱着佛祖过日子的狗脾气是一星半点都不想。
皇后娘娘这十几年身处逆境，却依旧是个开朗健谈的性子。
刚想到这里，苏锦梨听见皇后娘娘笑眯眯问她：“旭儿看上去默不作声的，其实性子有些执拗，他平日里没少欺负你吧？”
苏锦梨也笑着摇头，“没有的事，母后放心。”
狗太子想欺负我，我一定得欺负回来才是，她心中得意。
皇后点点后，似乎放心了：“如此，本宫便放心了。”
然后，她状似随意地问：“他虽然从小去了寺庙，但本宫暗中派了家将教他习武，别看他整天装得病怏怏的，力气可不小呢。”
苏锦梨傻傻点头：“嗯嗯，胳膊想铁棍一般结实。”
皇后很隐晦地仔细看了她一瞬，然后接着又问：“他……晚上不会没个分寸吧？”
苏锦梨愣怔了一会才明白，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还、还好。”
她倒不是害羞。
两人不过合作，不，合作都算不上，她只能算勉强是太子他老人家的一个部下而已。
而且她清楚知道太子狗脾气以及今后孤老终生的结局后，就是他老人家美得像天上神祇下凡，她也不会动一丝一毫的心思。
她的九哥长得连太子殿下的一个头发丝都比不上，但她就是觉得九哥比太子他老人家好上一千倍。
皇后也不知道是放心还是不放心：“也别都由着他放纵，也要仔细自己身子，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
苏锦梨知道了皇后的担心了。
时日无多，想要亲眼看着孙子孙女降生。
明白了这个想法，苏锦梨到嘴边的大实话突然就咽了回去，她伸手轻轻握住皇后的枯瘦的手，心中突然苦涩万分。
她的娘亲临终前是不是也想着要见自己最后一面，也放不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比起太子，她想起来自己根本从来未曾尽孝。
她被李氏灌输了十几年异族人和大晧国人的区别，一直觉得自己有着异族人的血统让英国公府上下蒙羞，所以，她从小和母亲都不太亲近。
她愧对母亲！
“母后，太子殿下是个好人，他对我很好，你放心，”苏锦梨喉头有些哽痛，她放低了声音，像是安抚又像是宽慰地告诉皇后。
皇后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眼神里充满慈爱：“你们都是好孩子，前面受了苦，咬牙挺过去，后面就顺遂了。本宫若有一天不能再陪伴你们，你们就自己相互扶持，白头到老。”
苏锦梨不知为何，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她没说什么长命百岁的虚假之言，一头扎进皇后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皇后抚着苏锦梨的背，心中长叹。
她入宫十九载，就是勇国公府倒了，她在宫中势力又哪里是贵妃能比的。
太子和太子妃两人至今不曾圆房，她心知肚明。
成婚当日，太子丢下太子妃独自一人去了幼时读书的地方，太子妃乍一进宫，别说无依无靠了，连要点吃食都是难事，第二天就成了宫中笑柄，太后更是借此机会狠狠惩罚她。
太子妃非但没有来自己面前诉苦，就是每日请安从不曾偷懒。
她不知道太子妃进宫目的，但连日细细观察，太子妃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小人，甚至比起她早年定下的杨天雪不知强了多少倍。
旭儿，娘希望你擦亮眼睛，不要错过身边人，否则后悔一辈子！
赵旭过来请安时，看见母后和他的太子妃正亲亲热热在一处说着悄悄话。
母后眼角眉梢都是他许久不见的温柔笑意，她轻声细语地和苏氏说着她小时候女扮男装偷偷跑去军营的往事。
那自豪又满足的笑意，他只在六岁之前看到过。
脚步停住了，赵旭突然间觉得不该去打扰。
屏气凝神，他就这样远远看着，一动不动，仿佛他从来不存在。
“锦儿喜欢男孩女孩？”
赵旭听见母后问苏氏。
“哈哈哈，母后，这……由不得儿臣。”
赵旭皱眉，他似乎听见了苏氏的狂放之语。
“嗯，母后知道了，让旭儿多多努力，早日让本宫报上孙子！”
赵旭紧紧皱眉，母后心愿他可能无法实现。
“母后~”
赵旭一脸漠然地听着苏氏似乎在和母后撒娇。
“锦儿，本宫年轻时曾特地学过一阵子的女红，如果孩子出生时时还在，本宫一定亲手做一双威风凛凛的老虎鞋！”
赵旭心里百味杂陈，垂着眼帘不再看。
刚要转身走人，却听见母后在叫他：“旭儿？什么时候来的？”
赵旭快走几步，上前行礼：“见过母后。”
皇后今日似乎心情特别好，“旭儿留下用午膳吧。”
赵旭不置可否，沉默不作声，仿佛是个入定的老僧。
却见苏锦梨和嬷嬷已经将皇后从塌上扶了起来，皇后好像不似前几日虚弱不堪，笑着让嬷嬷张罗午膳：“不用太过软烂，年轻人不喜欢。”
“旭儿，给锦儿盛碗汤。”皇后自己用得不多，却看着苏锦梨大口吃法很是开心。
“旭儿，给锦儿夹那个菜，对对，就是那个！”皇后将儿子指使得团团转，看着儿子一张面无表情的菩萨脸差点要裂开，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
吃过一顿极为丰盛的午膳，苏锦梨又干掉两碗燕窝，才发现肚子撑得圆溜溜的。
“锦儿啊，让旭儿陪你慢慢散步回去，”皇后笑眯眯地开口打发人。
赵旭和苏锦梨行礼告退，来到宫外，苏锦梨才发现外面停着一顶软轿。
是了，太子妃被一个嬷嬷打了，皇上都没有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太子气怒攻心差点提早去了，所以就来探望皇后都是虚弱得要坐软轿。
吃饱犯困，苏锦梨心说不求太子他老人家纡尊降贵陪着自己一路散步回去，只求让出一般位置让她舒舒服服坐着回去就行。
皇后娘娘不是吩咐了吗，太子你老人家总不好意思把我一人丢下吧？
事实是，太子他老人家非常好意思。
苏锦梨看着软轿渐渐从她视线消失，心里只有三个字。
狗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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