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协议

两人依然面对面坐着。

        不过此时却是换了位置，从沙发转到了饭桌上。

        单澈笔不停刷刷刷的写着，邵言伸长着脖子看。

        他正在写着两人的居住协议。

        “你写完没？”邵言看着单澈写了又撕，撕掉接着写，不禁问道。

        半个小时过去了，单澈一张完整的协议都没有写好，不就是个协议，用得着这样吗？

        可单澈并不这样想，他思来想去，就是不知道怎么写，才能好好的“治理”邵言，写多了怕重复，写少了感觉又治不住邵言。

        “再等等。”单澈回答。

        “又不是生死仇人，用得着这么多规章制度吗？”邵言不满，趴在桌上嘟囔。

        单澈抬起头，看着邵言，说道：“莫名多了个黑户侄子，我能不谨慎吗？”

        “这也不是没办法嘛。”邵言小声嘀咕。

        单澈依然低着头，邵言伸手撸猫，一边悄悄的抬起眼皮看着他。

        窗外面的光刚刚好照到他脸上，而单澈此时正低着头写东西的样子，像极了十六七岁正在赶作业的少年。

        单澈专心低着头写东西，邵言却盯着面前人出了神。

        “咳。”单澈轻咳了一声，把邵言拉回神，“你先看，看完签字。”

        其实单澈从一开始就已经感受到邵言的注视的目光了，但是被不熟悉的人注视很明显他并不是很习惯，为了不必要的尴尬，自己选择了沉默。

        邵言接过单澈递来的纸。

        就几条，但条条邵言都感觉在针对自己。

        “第一，房租水电费共同承担。”

        邵言愣了愣，这个他暂时没办法做到。

        “第二，家务共同分担，不可推脱（除非付钱。）”

        这个好像也还行，家务么，可以试试。

        “第三，不可随意带陌生人入屋。”

        单澈是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邵言心想。

        “第四，邵言入住须知，一切听单澈的，除非特殊情况，可商量。”

        “”邵言无语，心想这好像也是自己发过誓的。

        于是接着往下看。

        “第五，猫屎邵言铲。”

        “”

        “第六，其他的单澈想到再说。”

        “我感觉你在针对我。”邵言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看出来了。”单澈坦白，没有丝毫遮掩。

        “看完签名就成。”单澈指了指下方的空白处。

        邵言瞪了单澈一眼，拿过笔，签上龙飞凤舞的签名。

        单澈起身，将这份手写的协议贴在了冰箱上，一边说道：“对了，房租可以暂时欠着，但是一样要写欠条。”

        “”

        “好嘞，谢谢叔叔！”

        “乖。”

        邵言拿着清扫工具，站在房门前。

        两人下午前签好协议之后，邵言便问道，签了同租协议之后，自己是不是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也总不能睡沙发吧？

        谁知单澈摆摆手，说没有。

        邵言看着这屋里的另一间房，趁单澈不在的时候自己偷偷推开看过，是一间空房，里面还有现成的床，就是摆的箱子有点多。

        于是邵言拉住准备出门的单澈，指着另一件房间问道：“那个呢？？”

        单澈看了一眼，回答道：“那是我的房间，怎么？你还想占山为王啊？”

        “什么占山为王？你当我孙猴子啊？我说的是另一间！”邵言指了指另一边的房间：“那个！在你房间边上那个！”

        单澈犹豫了一下：“那个房间很乱，我一直没收拾，当杂物房了。”接着挣脱开邵言的手，说完就走。

        留邵言一个人站在原地。

        在得到入住许可之后的邵言，先是把自己的箱子摊开，拿出自己的东西，摆在了客厅的桌上，又把中午带走的洗漱用品一一放回原位，然后穿着一直没换下来的家居服，躺在沙发上逗猫，眼睛却盯着另一间空房间。

        邵言突然回忆起睡在沙发上的各种不适，想了想，嗖的一下坐起，踩着拖鞋拿出一系列清扫工具，带好口罩，出现在房间门口。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随机闻到一股浓浓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还真的是很久没有收拾了，邵言心里说着。

        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满房间的灰尘让邵言鼻子非常的不舒服。

        邵言找到开关，开了灯，然后推开许久未开的窗户，摘下口罩，让房间通气的同时自己也通通气。

        窗外正对着一棵已经有些泛黄的树，底下是一个小车棚，在外面就是小区的墙，还有一条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小路，路边种满了树。

        欣赏完景色，邵言重新戴回口罩，环视了一圈房间，在角落里居然还有一个花瓶，里面的花很明显是刚枯掉不久。

        邵言盯着花，心生疑惑，房间内的一切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唯独这花瓶，与这房间格格不入。

        邵言疑惑的起身，把目光转向房间内的箱子。箱子没有用胶带封口，侧边还贴着一张快递单，他弯腰一看，收件人是单澈，寄出地址是xxx医院。

        好奇心驱使，邵言没忍住，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箱子。

        一个木制的相框出现在他面前。

        邵言放下相框，继续看着其他的东西。

        他大概知道这间房间之前的主人是谁了。

        邵言想了想，最后还是把一切东西放回原位，然后收好自己带进来的清洁工具，重新关好窗户，轻轻的带上门，走出了房间。

        还是继续睡沙发吧，邵言心想。

        邵言回到自己沙发上躺着发呆，下午打开的电视被当成了背景音。

        邵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至少不会太孤独，至少有其他人的声音在。

        “喵~”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了，靠近蹭了蹭邵言垂在沙发边上的手。

        邵言感受到有毛茸茸的东西靠近，先是吓了一跳，乐乐也被他的动作惊吓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躲在桌子腿边上看着邵言。

        邵言看清楚了刚刚蹭自己手的毛茸茸物体本体之后，松了一口气。

        于是蹲下，朝乐乐招招手：“喵，过来。”

        乐乐迈着富贵步靠近邵言，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

        邵言嘴角微微翘起，用手背蹭着乐乐的头，然后挠了挠橘猫的脖子，乐乐舒服的眯着眼，时不时喵几声。

        一人一猫就你蹭我我蹭你。

        邵言伸手抱起乐乐，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伸手挠着乐乐的肚皮。

        邵言看着猫，也渐渐闭上眼睛，困意袭来，没有人打扰。

        单澈下班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习惯性的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客厅亮着灯，有点疑惑，心说是不是自己下午出门忘了关灯，于是匆匆走上楼，拿出钥匙打开门，钥匙插进钥匙孔的那一刻，单澈突然想起自己家里似乎多了一个人。

        单澈推开门，换好鞋，听到了电视节目的声音，缓缓走进客厅，看到了沙发上躺着一人一猫。

        猫是吃得越来越多的乐乐，人是下午突然多出来的“侄子”，邵言。

        邵言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自己的薄外套，怀里抱着乐乐。

        单澈是第一次看到乐乐这么老实的趴在人怀里，睡得还十分安稳，看了一眼，猫碗还有一点猫粮，估计是喂过了，猫砂盆及周围也是干净的，邵言似乎也清扫过了。

        单澈看着睡着的一猫一人，入住的新室友还是可以的，但他感觉只是暂时的。

        于是小心翼翼的回到房间，换好衣服，拿出昨天邵言盖过的被子，轻轻的盖在两只的身上。

        被子盖上的一瞬间，邵言微微紧蹙的眉头也放松了一些。

        单澈帮他拢好被子，其实邵言的睡颜还是可以的。

        但是他总感觉，邵言似乎有所隐瞒。

        单澈对他所说的以为破产回国也抱有怀疑的态度。

        看着邵言，单澈有一种想要把这个人一切都要挖出来的冲动。

        但是转念又想，其实自己和邵言也只是匆匆过客，又何必深究？

        单澈想到这里，才起身走向浴室。

        邵言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

        在听到开门声之后，邵言就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要和单澈说些什么，于是选择继续装睡。

        在感受单澈往自己身上盖了一层被子之后，邵言心说着他应该不会继续呆在客厅了。

        谁知单澈没走，反而在原位盯着自己好一会，感受到气息的邵言是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待他走后，自己才敢睁开眼。

        邵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单澈在离开之前，似乎顺手摘掉了自己扎起的小辫子。

        邵言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往浴室看了一眼，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单澈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邵言还没醒。

        当他习惯的走向客厅准备找出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沙发上的一团被子动了动，才想起邵言已经睡着。

        于是单澈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缓缓的关好柜子，准备回到房间里吹头发。

        躺在沙发上的邵言翻了个身，睁开了双眼，懒洋洋的说道：“你吹吧，我醒了。”然后挠着头坐直了身体，靠在沙发上，抱着乐乐摸毛。

        单澈心想这猫平时不是连谁都看不上的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殷勤，居然肯乖乖让人抱着睡？

        似乎是看出了单澈的疑惑，邵言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它好像挺喜欢我的。”

        “喵~”

        单澈弯腰插好吹风机，说道：“平时我忙，没怎么有时间和它一起玩。”

        “估计是找到伙伴了。”单澈后半句没说出口，猫和狗，估计玩得挺好。

        “估计是找到伙伴了吧。”邵言捏了捏乐乐的肉球，接着单澈的话说道。

        单澈听到邵言的话愣了愣，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乐乐很明显就受不了，一跃就往角落里钻，躲在窗帘底下，露出一个头，看着单澈和邵言。

        邵言怀里没有毛茸茸的东西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摸什么好，只能换了个姿势，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然后盯着电视屏幕。

        单澈胡乱吹了几下，头发本来就短，在擦擦也就干了。

        吹风机声音一停，乐乐就从窗帘背后探出头，重新跃回邵言怀里，还是两脚兽的怀里舒服。

        两人就这样坐着一起看电视，不过单澈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手机。

        一时间，只有电视机有声音，还有楼下偶尔出现的几个晚归经过的人们的动静。

        “你，不冷吗？”邵言开口打破沉默。

        “嗯？”单澈从手机里抬起头，看了邵言一眼，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洗完澡就套着一件短袖。

        “还成，不冷。”单澈回答。

        “哦好。”邵言顺手拿过外套披在身上。

        再次安静。

        最开始坐不住的是乐乐，休息结束的猫主子开始在屋里乱窜，跳上跳下，不亦乐乎。

        邵言有点担心，目光一直追随着乐乐。

        “不要担心那只胖子，跳会就好，正好减肥。”单澈头也没抬，说道。

        “要是碰到东西了怎么办？”

        “没事，这方面它还是有点觉悟的。”

        邵言不明白，还能有觉悟？

        单澈看到邵言疑惑的样子，放下手机，解释道：“之前摔过盘子砸过碗，还用我的沙发床单来磨爪，被我训过之后就有觉悟了。”

        “啪！”

        单澈话音刚落，台灯倒地，灯罩脱离本体。

        “”

        “”

        单澈听见自己被打脸的声音，于是转身问邵言：“欸，不说这个，你电话多少？我存一个。”

        “我”

        “没手机？”单澈又问道。

        “丢了。和证件一起丢了。”邵言起身扶起台灯，回答道。

        “那你下午看的东西是板砖吗？”

        邵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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