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待苏齐离去后，他们又吃了许久，长孙思衡感觉腹中微胀便停了筷子。今日的菜品难得合胃口，苏齐又不在身边看顾，她一时吃得欢喜竟忘了度。

        饭后一杯凉茶解腻，天外夜色深沉，街巷繁华，些许官家女子穿着彩绣衣裙，拿着鸳鸯彩丝，每年今日她们皆会往河里放纸鸳鸯来助牛郎织女相遇，在石桥上系着彩丝向织女乞巧获得桃花运。

        往日她在宫内母后便会邀许多小姐，同妃嫔们过七夕。

        如今盘起长发一身男儿装倒不能同她们一齐玩耍。

        百里昭见她神色黯然，看着街坊活泼的女子倒也明了。

        “鸳鸯相衔，彩带系缘。”百里昭取出抽屉间的素花纸，上边印着些许金蝶彩凤。

        “倒可惜我不会做那鸳鸯。”

        长孙思衡看他在桌案边折着纸鸳鸯，手法还有些许呆笨，就上前取了纸，三两下折叠，指尖翻飞着便折出一只鸳鸯。

        “我教你吧。”长孙思衡放下那只胖纸鸳，重新拿了张花纸。

        长孙思衡做一步，百里昭便接一步，只是他力道大，折的那鸳鸯笨拙瘦瘪，还有些立不住脚。

        长孙思衡捂着嘴憋着笑，百里昭看着她手中的鸳鸯比自己好看也眉头一蹙，有些苦恼。

        半只红烛的时间，他们左右折了四只纸鸟，正凑成俩对鸳鸯。

        便让苏齐放在篮中，随他们出了楼。

        苏齐抓着那篮子看着那些个鸳鸯便捂着嘴悄声的问着“殿下，百里世子这是知晓了么？”长孙思衡半阖着眼点点头，隐约有些女儿家的羞涩。

        街坊间些许卖纸鸟丝带的，那鸳鸯折得宽大，还上了颜色，其间放着灯盏，照得光彩圆润。还有的鸳鸯脖间系着一对铃铛，拿在手中轻声脆响。

        阳湖边早已围着些许的姑娘，莺莺燕燕，嬉笑打闹。她们挽着腰间的纱裙仔细地站在岸边，借着高悬的红纱灯扶着链条轻轻地放着那些鸳鸯。

        他们便打算绕到了阳湖的另一处，百里昭手中支着一盏灯笼照明，微微偏向长孙思衡那处，听着草间摩挲窸窣，蛐蛐鸣叫着。

        他们趋着小路绕出街坊却正好同一些小姐们碰上。

        其间一领头的姑娘是司马令书家的女儿，聪慧机灵，容貌姣好，见到他们还隔着些远便施礼“拜见太子殿下、世子殿下。”其余女子皆跟着行礼，让开一条道路。

        花团锦簇间，其间围绕的女子便展现，是近日风头正盛的长孙潇潇。

        长孙潇潇朝前些许，纱灯之下，锦衣层叠，饰品繁华，粉面透着光影，微微福身一礼，朱红轻启“潇潇拜见太子殿下，世子殿下。”

        “平身。”长孙思衡挥手。

        “百里世子怎得亲自提灯，莫不是宫人不足，潇潇身边的小六子可为殿下照明。”长孙潇潇掩着笑，一双含情眼直勾勾地盯着百里昭，明眼人都知晓这公主半颗心都在百里世子身上。

        连长孙思衡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听她这么一提，长孙思衡才发觉百里昭提着纱灯照亮，微顿，亦看向了百里昭。

        百里昭一手背在后头“不用，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这道路泥泞，那些个下人手脚粗笨。”

        长孙潇潇些许尴尬，见苏齐带着一竹篮，便将话题转到长孙思衡身上“太子殿下这是打算去何处呀？”

        长孙思衡轻叹了口气“替小妹放几只鸳鸯罢。”

        “太子殿下重情谊，这鸳鸯定能帮殿下传情达意，和暄公主的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宽慰。”长孙潇潇也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慈宁公主有心了，眼下时候不早，公主还是早些回去的好。”长孙思衡对着她浅笑。

        “是，恭送太子殿下。”长孙潇潇再次福礼微侧身子让出路来。

        待到百里昭走过时，长孙潇潇便故意与他相视，又赶忙羞涩地一笑低下头去。

        他们到一处大树处，长孙思衡拿着竹篮，这边水色沉缓黑暗，唯百里昭手间的那只纱灯照明，这路不平，偏他手中的灯盏平稳。

        “先生，你累否？”

        “这并不是在学堂，你无需唤我先生。”百里昭走着。

        “司业大人？”

        “太子殿下。”

        “百里世子？”

        “生疏。”

        “那……百里兄？”

        “微臣可不敢乱攀关系。”

        长孙思衡苦恼，喊全名又不妥当，思虑着竟不知如何，恍然想起一种叫法，却有些难以启齿。

        她扭捏着试探“阿昭。”生涩而模糊，刚念完便赶忙闭嘴，羞涩地低下脑袋。

        百里昭耳尖听得真切，不禁噗嗤笑了出来，手中的纱灯也微微摇晃“就这个了。”

        长孙思衡也不应他了。

        到一树边，枝叶繁密，根枝错乱。长孙思衡踩着一块地半弯着腰，沉着气在湖面轻轻落下鸳鸯，那鸳鸯沾了水在湖面轻微摇摆，留下些许水痕，尔后放下第二只，第三只。

        纱灯下的鸳鸯漂荡着相碰撞，些许浮在一块儿要没入水中，长孙思衡便伸手要去扶那鸳鸯，那知脚底一滑，整个人将要落下去。

        百里昭眼疾手快赶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提起另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嫩滑细腻如同上好的羊脂暖玉，好似握不紧一般。

        抱在怀里也是空虚虚的，纱灯在地上旋了几圈便熄灭。

        黑暗里，百里昭环着她，长孙思衡大气不敢出，心都要蹦出来似的，呼吸间被百里昭身上的清甜包围，她半缩着身子僵硬，耳尖能感受到百里昭轻浅的呼吸，耳尖毛毛痒痒。

        她由着百里昭将她抱出来然后放下，长孙思衡便撑着大树要站起想起方才就一时腿软要摔去，百里昭赶忙护住她。

        “可有伤到脚？”百里昭弯腰欲摸她的脚腕。

        长孙思衡惊得收起了脚“无碍，谢世子关心。”

        此话一出，百里昭便不言语，起身自顾自地径直走去，长孙思衡心里一咯噔赶忙跟上，百里昭走得快，又没有灯的照明，长孙思衡有些慌乱便大胆地上去揪百里昭的衣袖。

        黑暗里，百里昭感受到衣袖的重量便放缓了脚步，压下嘴角那轻微的上扬。

        不远处苏齐与魏安几次搭话无果，就望着那纱灯，见他灭了那一瞬间心便揪着，要前去，又被魏安阻拦，直到见他们回来才舒了口气。

        “魏安，把灯给太子殿下留着。”

        魏安便把灯交到苏齐手中，跟着百里昭离去。

        “哎，这。”听百里世子那语气莫不是生气了？苏齐有些好奇，低声问着长孙思衡“殿下，你们”

        “无碍，我们回去吧。”长孙思衡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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