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邂逅

“皇上驾到！”

        见父皇进殿，长孙思衡行礼，大气不敢出：“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嗯，好，瞧着恢复不错。这几日你母后可担心坏了。”皇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盯着她细细打量一番，随即面容微沉，横了皇后一眼。

        皇后吓得低着头不敢看他，手心都是汗，绞着帕子。

        “这常说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殿下乃皇上金龙血脉，有圣上庇佑，自有吉福；且皇后娘娘诚心礼佛，必是活佛显灵！”常公公笑得憨厚。

        长孙思衡暗夸，好一嘴漂亮话！

        “常公公这嘴甜的堪比黄鹂，传膳吧！”皇后娘娘赶忙挥手召来宫女们。

        皇后伺候着皇上用餐，佳肴浅尝。

        皇上夹了一箸清炒莴笋到她碟子里：“这莴笋炒的清脆，颇有胡瓜的口感。”

        皇后机敏，沿着话：“这二者确实相像，可到底还是有些区别的。”

        长孙思衡也明了其中试探之意，筷子一顿，随即吃完了盘中的莴笋。

        笑得明媚：“母后这边厨子确实不错！清脆可口！别有一番滋味。”

        又吃了许久，聊些宫中趣事。

        “你在家睡了几日，怕是落下不少学业，早些回去补补，明日还该上早朝。”皇上放下碗筷。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长孙思衡跪安离开。

        待长孙思衡离去，皇上一拍桌面，眉毛一挑：“你这是胡闹！真当朕什么都看不出来么？”

        “皇上，臣妾……臣妾这实则无奈之举啊！”皇后立即跪下磕头：“臣妾真的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你这是毁了栩栩的一辈子啊！啧，你这，你这，唉，罢了，人各有命吧！”皇上怒火郁结，心中闷闷堵得慌，背着手盘了盘手中的佛珠，怎么说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看她造化吧。

        晨安宫内。

        下人来报着信。

        令妃绞着帕子：“啧，那么好的机会，老天有眼，好不容易来一场火，竟留着他这个祸根！”

        长孙信吊儿郎当地枕在席上吃着茶“母亲何必恼着，宫里都传开了，那家伙怕是痴疯了。”

        “瞧你那泼皮赖子样儿，宫里的胡言乱语你也信，趁着这几日他不上朝，你得多在你父皇跟前待着。唉，随着他渐渐年长，我这个做娘亲的越发替你忧愁。”令妃急着皱眉头，去揪长孙信的耳。

        “哎哎哎！母妃饶命啊！”长孙信一缩脑袋掩着双耳。

        东宫书房。

        长孙思衡看着书房内的摆件，一切都是按照哥哥喜好的样子摆置，仿若还能看见哥哥在案前写字的样子。

        长孙思衡随手从书架旁的大口卷轴缸里取出一幅字画，展开，磨着石墨观察。不同她的字婉约雅致，娟娟小楷；哥哥的字端庄迥俊，颇有气势。

        她执一狼毫蘸墨，在一旁的宣纸模仿着。临摹几次，颇有形像，但是内里还是不同的：“苏齐！”

        苏齐早在门口侯着，闻声而来。

        “去把哥哥平时练的字帖，看的书目翻找出来。”长孙思衡练了半晌，始终不满。

        “是。”苏齐去书柜翻找。

        摹至夜深，书房燃起红烛，身边叠着一沓宣纸，苏齐磨得手酸：“殿下，早些歇息吧，练字也不是一日能成的。这明日还得上朝呢！”

        “嗯。”长孙思衡停笔，闭眼，揉了揉眉头看向窗外：“倒是不早了。哥哥平日几时歇息的”

        “太子殿下每日睡前都会读一两个时辰书。大约亥时入睡。”苏齐回应。

        天边黛蓝见光，云岫就来伺候她梳洗更衣“皇后娘娘派人传话，今日到朝堂上希望殿下要多听多看少说话！切勿让人捏住话柄。”

        长孙思衡整整衣摆：“难为母后费心了。”

        朝堂上，皇上还未来时，下边一片嘈杂，到底是面生，即使有苏齐的补充也不能完全认得出一些大人。

        有些官员大胆地上前问候：“太子殿下如今身体康健，改日臣等必将登门拜访。”

        长孙思衡回之浅笑。

        扫视了一遍周围官员们，瞥见人群里红柱边倚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俊郎少年，头戴絺冕，冕有六旒，绯红的衣裳上绣有三章纹和小朵花，佩金饰剑，腰间玉带还悬着银鱼袋。

        这么年轻的四品官员！长孙思衡留了个心眼。那少年亦回望着他，眉眼含笑。

        百里昭磨着衣袖的碎花，想着：长孙思衡，就是他么？那小孩……命还挺大的啊！

        早朝听得稀里糊涂，但刑部尚书报告时却醒得清明，好似就是说给她听的一般，大殿静得唯有呼吸沉沉。

        “那些个表演燃放烟花的艺人已烧死，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西苑的宫殿烧毁，余留些残骸也难寻什么，但是……有些余留的窗绸和木上，沾染着少量的石漆。”刑部尚书身子鞠得端正，持着笏板。

        石漆么？那不应是用在战场上的嘛。他们从何得来的

        长孙思衡想得头疼，她知道的太少了！她要学的太多了！她没有人脉，没有势力，没有学识。

        淡黄宽袖下她十指掐进手心。

        “给朕查！”天子怒，诸侯惧。

        下了朝，长孙思衡去偏殿换了宽敞的深黛衣袍和儒巾，她一边整饰衣袍带子一边问着苏齐“你知道朝廷里有个年轻的四品官员么”

        苏齐弯着腰闭眼抬手捧着木案，思索着：“哦！殿下应当知晓百里国公吧！那应是百里家的世子，百里昭。去年玩乐参加了一场殿试，怎想一举夺魁。圣上就封了他个从四品国子监司业……那时殿下还小，应只听了些风头。”

        “嗯。”长孙思衡应着。这么说倒是有那么一回事。母后也说过此人文采斐然，行文扬葩振藻。倒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

        上车轿时，恰好又遇见。

        百里昭披着蓝灰的云纹衣袍，内里搭着茶白锦衣，腰间系着棉带子缀一羊脂圆玉。云纹玉簪子半盘着髻，鬓边垂着一缕长发，看着俊朗清隽。

        偏生眼边一颗痣，笑起来，一双桃花眼乘着情，看起来邪魅而清秀。

        道是无晴却有晴。

        “太子殿下可别迟到了！”百里昭衣带飘飘，随风进了马车。

        徒留下马蹄踏地的声音。

        听此言，长孙思衡微微皱眉，亦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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