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李竞泽派人去叫如意来书房，可派去的人回复说如意一早就出门了，从侧门守卫处得知，如意是带着一个小包裹出的门，理由是唐昕让她去给齐宇送东西。

        唐昕以前觉得如意质朴又单纯，如今看来，只有她自己才是那个傻乎乎的。

        李竞泽命人去追查如意的下落，丢失画作事小，万一她真的有别的目的，后果不堪设想。

        唐昕此时像是一个被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气，她眼睛直愣愣盯着地上的方砖，问香意：“香意，从你和如意平时相处来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香意虽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从李竞泽和唐昕的反应可以看出，如意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平时很勤快，有时候我想偷懒都是她替我把活干完的。姐姐无意间说过的话她也都记在心上。有一次姐姐说过想试试用露水泡茶，她有好一阵都是天不亮就去收集露水。我跟她说姐姐就是随口一说，她还跟我着急，说我耽误她去收集露水了。雪姐姐，如意她怎么了？”

        唐昕听到这，眼里不禁含了泪：“你看，她是那么乖巧，那么惹人怜，她不会背弃我的，对吧？”

        “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我背弃雪姐姐她都不可能。”香意脱口而出，“姐姐，她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你跟我说说，急死我了。”

        李竞泽将丢画的事告诉了香意，香意觉得不可思议，如意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李竞泽问：“你知不知道她平时会和什么人有接触？”

        香意先是摇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自从我和她一起来了王府，并没有和外人有过特别多的接触，就是出门偶尔看到小乞丐们，她都会多多少少施舍银子给他们，有时候姐姐这有剩的吃食，她会拿给他们。王爷您也知道，我们是苦孩子出身，遇到小乞丐就会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给他们钱和东西也只是为了他们能少受点苦。这些我们没有告诉过雪姐姐，是我们擅作主张了，请王爷和姐姐责罚。”

        香意说着“噗通”跪在地上，唐昕急忙把她扶起来：“如果为了这些事罚你，我还是不是人了？！好孩子，快起来。”

        “那些小乞丐住在什么地方？”李竞泽突然问道。

        “就在城北的观音庙附近。”香意答道。

        李竞泽思忖片刻，决定亲自去观音庙查看，唐昕听了也要跟着去。

        在香意的带领下，他们一起来到了城北一处破旧的观音庙。一路走来，有不少老弱病残、无家可归的人暂居于此，街道上污水横流，蚊蝇密布，时不时飘来的恶臭气味令人作呕。李竞泽从来没想到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有小乞丐认出了香意，高兴地朝她跑来：“香意姐姐，你来了！今天给我们带了什么东西啊？”小乞丐绕着香意转了一圈，发现她没有带任何东西，有些失望。

        香意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改天给你带。你今天见没见到如意姐姐？”

        小乞丐摇头，然后招呼其他小孩过来，问过也都说没见过。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路过，香意叫住他。

        “周伯，您今天看到如意来过么？”

        “你说如意啊，见了，她早上来过，还见她跟赖头吵架来着。”

        “周伯，赖头是谁？”唐昕开口问道。

        “他呀，这里的恶霸，之前弄了一帮小孩帮他骗人赚钱，后来被抓蹲大狱，死性不改，出来接着惹是生非，唉。”周伯无奈地摇头。

        “是脖子上有颗瘊子的壮汉么？”香意提问。

        “对，高高壮壮的，成天游手好闲，不干正经事。”周伯说道。

        香意看向唐昕：“雪姐姐你还记得如意卖身葬父那天么，这个赖头就是被官府抓走的壮汉。”接着香意问周伯：“周伯，在哪能找到这个赖头？”

        “无非就是赌场、青楼，你们附近挨个问问就行，他也不走远。”周伯叹了口气离开了。

        李竞泽着人去找，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在附近的一个青楼里将赖头揪了出来。

        抓他来的路上始终骂骂咧咧，直到见到了唐昕和香意，愣了一下，认出是当日害自己被抓的人，骂得更难听了。

        李竞泽皱眉，让陆成去堵住他的嘴。陆成走上前，抓起地上的一把稻草，直接塞到了赖头的嘴里。

        “嗯嗯呜呜！”赖头还是不肯就范。陆成掏出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比划了一个割舌头的动作，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你就是赖头？问你几个问题，假如你再骂，塞得可就不是稻草了。”李竞泽指了指地上的马粪。赖头立刻点头有摇头，然后又点头，从他畏惧的眼神里看得出，他自然是不愿意吃马粪。陆成把稻草拔出，赖头呼了一口气。

        “如意在哪？”李竞泽开门见山地问。

        赖头摇头，吐着嘴里的稻草碎屑，说道：“早上她把银子给我之后她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你们因为什么吵架？”香意突然问道。

        赖头不屑地说道：“那丫头不讲信用，说好的给我一百两，临时变卦，就只给八十两。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早就揍她了！”

        “她为什么要给你钱？她哪来那么多钱？是不是你让她去王爷书房偷画的？”唐昕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赖头懒得回答，但看见陆成要去抓马粪，立马赔上笑脸：“还不是为了那几个赔钱货。”赖头指了指不远处缩在墙根的几个小女孩，接着说道：“可不是我让她去偷的，我是无恶不作不假，但我还想多活几年，去王府偷东西，那不是找死么。”赖头停了停，突然笑道：“按说你们这种大户人家，不是见惯了尔虞我诈么？怎么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没看穿？哈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唐昕疑惑。

        “我什么意思？”赖头冷哼一声，“你以为她是个人畜无害的丫头，这不是照样把你们唬得团团转么？我只是说只要给我钱，我就放了那些个丫头。偷画是她自己的主意。”

        “那她还不是被你逼的，你不朝她要钱她会去偷画么！”香意吼道。

        “别把她说得那么高尚，她偷摸惯了，一时不偷手痒罢了！”赖头不以为然地说。

        香意还要跟他理论，被唐昕制止，唐昕问赖头：“那她到底去哪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只要那些丫头在，她就得回来。你们可以在这等。”赖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没我事我可就走了！”见没人阻止，赖头拔开腿撒丫子就跑了。

        唐昕准备在这里蹲守，李竞泽劝她回家，他会派人留在这里，一有消息她就会知道的。天气炎热，再加上唐昕内心烦躁不安，她感觉有点胸闷恶心，怕是要中暑，于是乖乖回王府等消息。等他们回到王府，却发现如意正跪在唐昕小院内。

        香意飞快跑上前，厉声问道：“你缺钱你不会跟我们说么？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如意不吭声，任由香意推搡，唐昕走上前将香意拉开，想去扶起来如意，被香意拽住手：“雪姐姐你让她跪，不说话就一直跪着！”

        “让我带走问吧。”李竞泽让陆成把如意扶起来，带走了。

        晚饭时，唐昕因记挂着如意的事，没有食欲，只吃了几口粥就说饱了，任香意再劝也不吃。正在香意发愁之际，李竞泽来了。

        唐昕急忙凑上去问：“问出来了？”

        “嗯，除了偷画，她本身没什么严重的问题，只不过……”李竞泽有些犹豫。

        “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呀！”唐昕最受不了关键时刻话说一半的人。

        “只不过她和城外流寇一案有关联，恐怕无法再待在你身边了。”

        “哦，”唐昕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那她会判很重的罪么？”

        “偷画的事情我可以选择不追究，但是其他的得依律处置，不过怎么说也算检举有功吧，会酌情减轻惩罚的。你要不要去见见她，明天就会送走了。”

        唐昕和香意来到关押如意的西厢房，如意被绑在椅子上，毫发无伤，依旧是那个乖巧懂事的模样。见到她们二人推门进来，如意立马转过头去，不敢看她们。香意走上前，硬把她的脑袋掰过来，让她面对着她们。

        唐昕给她松了绑，看着她手腕上的痕迹，有些心疼：“如意，你说你这是何苦。”

        “雪姐姐，对不起！”如意终于顶不住，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这是自作自受！”香意一边骂，一边也哭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钱的事也好，流寇的事也好。你为什么要自己扛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我不想牵累你们，请你们原谅我，呜呜呜……”

        一想到如意明天就要被送走，唐昕叮嘱她说：“要是从牢里出来，你就去林家找我找香意，听到没！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们！”

        “真的么？那雪姐姐，你现在能帮我一个忙么？”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你肯定能的。”如意一只手抚在唐昕的脸上，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匕首，准确刺到唐昕胸口，紧接着又飞快的补了几刀，唐昕忍着剧痛怔怔地看向如意，又看了看源源不断留出的血，嘴动了动，没有说出声便栽倒在地。香意还没来得及反应，也被如意刺了一刀。

        “如意，你……为什么……救命……”香意用仅存的力气捂着伤口，想要往门口走，被如意又从背后刺了一刀，便一动不动了。

        “对不起，这是我的任务。现在任务完成了，黄泉路上我会陪你们一起的。”如意说完朝自己脖子抹了一刀，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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