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抉择

接下来的宴会总算没有出了其他幺蛾子，中途有人落水的消息被肖夫人派人压了下来，各家夫人也只是在回家途中听自己亲眼所见的儿女说了这个消息。

        至于落水的究竟是谁，也是众说纷纭，总归是因为没出事讨论范围也不大。

        而赵世子也及时赶到了叶府，第一时间找到了钱敏敏，耍宝似的说自己是特意来接她的，一会走的时候别忘记带上他。钱敏敏被丈夫逗得哭笑不得，只能答应一会一定记得叫他一起回去，听到这句保证，赵世子才放心的回到了外院和同僚们寒暄。

        赵世子的出现被其他夫人看见了，纷纷羡慕钱敏敏有这样一个好丈夫，听到众人的称赞，钱敏敏也十分高兴，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夫人们过誉了。

        这番言不由衷的谦虚话被旁边的肖夫人听在耳中，转头看过去，钱敏敏一贯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只觉得有些碍眼。肖夫人低头喝了一口茶，不断告诉自己钱敏敏是她的闺蜜才按下情绪，抬头加入众人的话题中，有了她的加入，气氛更加热烈。

        下午申时，人渐渐散去，钱敏敏见也是时候回家了，便向肖夫人提出告辞，肖夫人抱歉着说今天人太多，没有招待好她，过几天会亲自登门拜访，到时候两人再好好叙叙旧，钱敏敏也想要和单独相约，也就愉快的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世子陪夫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正好孙晓莲想去城外军营看看自己丈夫，就和他们分开了，在马车上钱敏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赵世子听，正说到：“玉荷也是不容易，全府的事务都落在她一个人头上，都没人能帮衬她。”

        赵世子没有反驳妻子的话，只是说“我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你要是不愿意看账，我们就不看，以后都留着我来做。”

        钱敏敏不信：“你这个大忙人，每天跟后面有人追你一样，忙得团团转，还能有时间打理账本。”

        赵世子将妻子拥在怀里柔声说：“那我们就不看了，反正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积蓄也够我们安度余生了，那些铺子田地就不管了。”

        钱敏敏听完轻轻打了赵世子手背一下，纠正他说的话：“这话是你能随便说的吗，小心被外人听到。再说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马上要说亲，可不得给他们预备一些聘礼嫁妆什么的，女儿我倒是想再留几年，但是瑾儿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姑娘。”说着说着两人话题被扯远了，谈到大儿子的终身大事上去了。

        赵容瑾是卫国公府这一代最大的一个孩子，今年十九岁，但是亲事一直没有定下来，因为他像个没开窍的孩子，到现在也没有心仪之人。

        赵家长年混迹军中，现在地位虽高，但对嫁入赵家的媳妇没有门户要求，只要双方真心喜欢、人品没有问题就可以了。就像赵世子这一辈，他和钱敏敏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二夫人虽是商户出身也是二爷一见钟情亲自上门求娶的，更别说三夫人和三爷是战场之上同生共死的情谊。

        这几年来，一是忙于战事，二是钱敏敏身体不好，夫妻俩没有特别留心儿子有没有心上人，钱世子打算等忙完这一阵的春巡后就来和儿子聊聊这方面的事情。

        回到卫国公府，岳雨拾找机会向钱宜萱说明了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她的发钗，也说以后自己会赔给她的。果然不出所料，钱宜萱生了好大的气，如果不是多年学下来的规矩，几乎要动手了。

        因为比较激动，钱宜萱的声音传到隔壁，惹得钱宜芙过来说情。可是不说情则已，一说情反倒点燃了钱宜萱的情绪，而且主要的矛头都冲着钱宜芙去了，反倒把岳雨拾这当事人撂在一边。

        钱宜萱在自己院子里吵闹起来，惊动了周围的小丫头，连忙将这边发生的事情通知到福心院。

        钱敏敏听到消息赶到事发地点时，看到的场景是钱宜芙一脸委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只手拉着岳雨拾，另一边钱宜萱被身旁侍女紧紧拉住，不能过去动手，只能在旁边大声叱责，挣扎间闹得是衣衫不整。

        钱敏敏看两人只是口头上争执，长舒了一口气，先了解这件事的发生的经过，得知起因是岳雨拾弄丢钱宜萱的发钗，结果导致两姐妹吵了起来。

        钱敏敏命人分开她们，先安置到各自的院子里，自己先带着岳雨拾来到外面，屏退众人后就问有没有伤到岳雨拾。

        岳雨拾先是说自己没有受伤，然后向钱敏敏道歉，本来这件事就是自己考虑不周，想自己解决不想麻烦钱敏敏，结果让她们大吵了一架。

        正说着，钱敏敏突然将岳雨拾抱在怀里，让岳雨拾不禁一愣，想要挣脱却被更用力的抱住。

        钱敏敏的动作在周围人的眼中十分奇怪，但是这时候她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怀里这个孩子是她的女儿，自己为了女儿的安全隐藏她的身份，明明是赵家的小姐却要做护卫，现在还让她因为一只发钗备受指责，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眼见钱敏敏情绪十分不对劲，岳雨拾马上反应过来，她是犯病了，她犯病之后很容易钻牛角尖，还得尽快安抚下来。

        她二话不说抱起钱敏敏，腾身就往福心院方向奔去。

        福心院，赵世子正在书房办公，听到动静的他往窗外望去，发现院门口妻子正紧紧搂着岳雨拾脖子不放，明显是有问题，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过来迎接。

        赵世子将妻子接过来带回房间，又急急的找来府医诊治，一直握着妻子的手安抚她。

        府医是专门给钱敏敏看病的那位，他详细检查后告诉世子，钱敏敏是主要是今天外出劳累，加上刚刚多思多虑才犯病的。好在钱敏敏现在病情好了很多，只要按时服药，有人陪着她休息一晚就没什么大碍，世子和岳雨拾才松了一口气。

        送走府医，钱敏敏也差不多回过神来，她精神困倦，不想让岳雨拾看到她的病容，就让她先回去了。

        蔷薇进来通报岳姑娘出门之后，钱敏敏才窝在丈夫怀里说出真心话，她不想继续瞒下去，不想看到女儿再受任何一点委屈，她觉得对不起女儿，钱世子这才明白妻子犯病的原因。

        世子小心抱着妻子的肩膀，温柔地说：“好，你说什么都好，等父亲回来我就给他说，将女儿认正式回来，有我们在，不会再让女儿受委屈。”

        听到丈夫答应，钱敏敏的将头埋在丈夫的肩上，小声抽泣起来。

        同一时间，隔壁陈国公府，空旷冷寂的佛堂中，田雨沛咬着左手食指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虽然已经预料到嫡母把她当眼中钉看待，田雨沛还是满腹委屈，明明今天她才是受害者，差点就淹死在那湖中了，但是赴宴回来后的母亲还是以自己不该到处乱跑，差点败坏田家名声为由，让她跪三天佛堂以示惩罚。

        她正在哭时，佛堂大门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田雨沛不用回头，闻香粉的味道就知道是大姐田雨洛进来了。她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不让大姐看到她的难堪。

        听着姐姐走到她旁边，先跪下来双手合十拜了拜，才和她说话：“沛儿，今天的事是你受委屈了，我得知后已经帮你向母亲求了情，母亲开恩，你跪完今晚回去休息吧。”

        田雨沛听完冷淡淡开口：“多谢大姐帮我求情，多谢母亲开恩。”说完再无多话。

        不过在田雨洛快要出门之时，田雨沛又问：“大姐你觉得我错了吗？”

        田雨洛知道妹妹还在为曾经的事对自己有心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好，但是妹妹始终不理解她，不由得开口：“今日之事，虽然母亲惩罚过重，但是也是你先误信他人，最终导致这个后果，妹妹以后需谨记这个教训，在外行事须得不断小心，方能保全自身。”

        田雨沛听完她的这番说辞，仰起头看着佛像无声的笑了，果然是全府上下都称颂不已的大小姐，一言一行都是如此得体，考虑周全。

        笑完之后她才说：“妹妹谨记大姐教训，此后定会加以小心，妹妹现在不方便，就不送姐姐了。”

        田雨洛深深看了四妹妹一眼，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佛堂。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佛堂的大门重新关了起来，周围恢复寂静，她想起自己原先和大姐关系最好，整个田府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大姐。

        从小到大，大姐教她功课，帮她求情，教她如何能在嫡母的打压下自在的活着，在她姨娘生下弟弟之后，大姐是第一个来安慰受冷落的她的那个人，她以为她们会一辈子这样下去。

        直到十四岁那年，她明白嫡母不会为她筹谋打算，于是她悄悄在外凭借自己努力拿到了碧玉书院的入学帖，入学帖送到她手上的那一天，她彷佛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广阔的未来，她不敢先告诉嫡母，她打算等父亲回来后直接告诉父亲，父亲一定会让她去念的。

        但是她做了一件后悔莫及的事，她将入学帖拿过去分享给大姐，大姐很替她高兴，还特意做了糕点给她吃，大姐说自己还没见过这帖子，想要拿在手中好好看一看，她答应了，正巧姨娘找她有事，大姐说自己看完会亲自给她送回去的，她就放心走了。

        那天直到父亲回府，大姐都没有送过来，她着急去找大姐拿，在路上听到二小姐即将到碧玉书院念书的消息。

        她察觉不对劲，不顾规矩疯狂跑到大姐院中，大姐开门见了她，在她问自己的入学帖在哪的时候，大姐平淡地说交给母亲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二姐的身份明明直接可以入学，大姐为什么要拿走属于她的入学贴交给母亲。

        那时大姐说，沛儿，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知道母亲是绝对不会让我们这些庶女越过她亲生女儿的，就算让你拿到这入学帖，你也是入不了学的，最后反而会被针对，得不偿失，反倒害了自身。我知道你不想待在田府，你现在已经十四岁了，只要再熬几年，就能名正言顺出去了。

        田雨洛像往常一样，给她解释了很多道理，她只是默默听着，最后走之前她只问了大姐几句话：“所以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还是只要是为了我好，就不用问我我需不需要这种好？在你的心里，我现在是不是该高高兴兴的接受你给我安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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