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哥

辛窈跟着敏宁一路从游湖到了端王府，一路上都在听敏宁念叨着她四哥有多么“会讨京中女子喜欢”。

        别人小时候还只会欺负小姑娘时，他就已经懂了夸女孩儿头上珠钗好看，夸得小姑娘们心花怒放。

        别家少年郎初长成，情窦初开时，他早就凭着精通女子妆面和服饰在一众贵女中颇受欢迎。

        “我四哥文不成，武不就，但特别会经商，他不入仕，可京中没有人敢看不起他，毕竟谁敢得罪一个自己母亲、妻子和女儿都喜欢的人呢？”

        敏宁言语中对这个哥哥特别赞赏，语气有些洋洋自得，神气十足。

        听她这么说，辛窈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了，江南重学，向来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风气。

        从商受人轻视，没想到京畿中也会有世家子弟去做生意的。

        “那有什么？我四哥不说天下首富，那也算得上是第二富了，就京中最大的首饰阁——妙华轩，就是我四哥开的，这京畿哪个世家没去妙华轩订过首饰？”

        说着，敏宁双手托起辛窈的脸细细端详，煞有其事地说：“屏屏，别紧张，我四哥虽然小气又抠门，但最喜欢美人儿了，哪怕就凭这张脸，你也绝对会被他优待的。”

        她双手搓了搓，把辛窈脸蛋儿揉的皱起来才松开手，笑眯眯道：“到时候你就大胆开口，问他要几副妙华轩的首饰，嘿嘿，顺便也给我分点儿。”

        辛窈被她逗笑了，打趣道：“我听人家说，你七个哥哥都‘使劲儿宠你’呢，怎么你还想着要通过我来要首饰了？”

        敏宁叹气，哀怨道：“以前当然行，可大概是你来京畿之前，妙华轩就关门不接客了，说是有人包了整个店专门订制首饰呢。”

        不管怎么问，怎么求，她四哥就是“郎心似铁”，死活不松口，哼，等她带了屏屏过去，要是知道了他拒绝给首饰的是这样的小美人，就背地里后悔去吧！

        不遂妹妹愿，错失小美人！

        两个人随意聊着，不知不觉中马车就到了端王府门口。

        要么说辛窈运气实在不好，在路上时她本来已经因为敏宁的描述，对她这个四哥有点好奇了

        毕竟哪个姑娘不爱打扮，没想过穿戴得好看一些呢？辛窈默默在心里想：她就是小小地期待一下，自来京以后她一直穿着素色的衣裳呢。

        毕竟她只是一个南边儿来的小姑娘，万一穿的不好看被这里的人笑话怎么办呀！

        但没想到的是，四哥竟然不在府里，算算时间，大概是她们马上就要回府的时候离开的。

        “真可惜，差一点儿就能把他截住了！”敏宁一副懊悔万分地表情，她可怜巴巴地对辛窈道歉：“对不住屏屏，我四哥他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辛窈本来也有点小失望，但她见了敏宁这副样子，反而被逗得笑起来：“没事儿呀，衣裙搭配什么的也不着急的。”

        敏宁急地跳脚：“不是这个，是你的首饰呀！你看你，发髻上连簪子都没有，就算是你脸好看也不行，必须要配点首饰的！”

        辛窈哪儿还有什么首饰啊，当时辛府出事，为了安葬爹娘、打发债主，她把自己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只剩一块不值钱的玉佩还留着。

        多亏了她天生丽质，脸长得好看，就算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也难掩丽色。

        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听到了尚书府里有人悄悄说她寒酸。没办法的事，辛窈在心里叹气：屏屏就是这样穷啊，手里没银子，不寒酸不行。

        但她其实挺自得自乐的，寒酸就寒酸吧，没有钱怎么了？那些尖酸刻薄、多嘴多舌的人还貌丑无盐呢！

        两个人又笑又闹了好一会儿，敏宁又带她逛了逛端王府，拉着她吃了晚膳，到最后，辛窈要是不留下过夜，都不好意思面对敏宁的脸了。

        遣人往尚书府送了信，她们才挤在同一张床榻上睡熟了。

        夜凉如水，微风吹动柳梢。

        本该空无一人的尚书府东南角小院儿，辛窈的屋子里，传出轻微的脚步和衣料摩擦声。

        兰苏起夜听到动静，谨慎又好奇的过去查看，屋阁内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棂，屋内并没有人。

        估计是风声吧，兰苏没有多想，摇摇头走了。

        黎晏静静坐在辛窈的床榻边，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他刚好处在兰苏看不见的死角里，所以没被发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身处辛窈的屋子、和她时常休息的床榻上，这种认知让他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这里浮动着一种辛窈身上独有的馨香，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这种气味让他十分安心和温暖。

        好像回到了前世，每一次在外面受了挫、或是极其疲累的时候，在屏屏的小院儿里，他都能抱着自己的小姑娘，陷入这种馨香中。

        又香又软，教人恨不得溺死在她身上。

        可是后来后来屏屏就不让抱了。

        黎晏想着，眸子慢慢变得晦涩深沉起来，那时候辛窈已经跟了他三年，始终被他没名没份的养在别院儿里。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给了辛窈别人不能企及的宠爱和钱财，至于名分？他的正妻之位谁都不打算给，而侧妃之位，都要用来结交世家势力，怎么能随便便宜了一个小孤女？

        所以当时他已经相看了一位侧妃的人选，辛窈却不依不饶，甚至还将事儿闹到了母后面前，最后他只能作罢，没纳侧妃，还将辛窈从别院儿接到了东宫。

        不过在那之后，他很是冷落了辛窈一段时间，也许就是从那时起，辛窈就慢慢冷了心，最后才不管不顾非要离他而去吧。

        直到前世辛窈死在他面前，血溅湿了他半身衣袍，黎晏都是一脸茫然无措：为什么呢，屏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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