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 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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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峰绝对没想到的人。
还是穿着他那身破烂邋遢的西装，但脸上的表情却露着前所未有的嘲笑。
关口胜人！
再看着笹原昭二颤颤巍巍的跪坐地上，而他的老板岩田贤太郎无比得意地盯着进来的王峰和小赵。
还没等任何人开口说话，王峰已经全然明白了。
怪不得高松山市的居民们从来没有上诉的机会，怪不得会有一个“好心”的律师出现，提供“无偿”的法律援助。
关口胜人接近大家的目的，从来都只是为了帮助ICC稳住居民，并且从中作梗，拖延官司的进度。
而收买笹原昭二的消息，是自己亲口告诉关口的。
这个老王八蛋知道了ICC出现内鬼之后，马上就将他们全部出卖，把一切的内幕透露给了岩田。
王峰千算万算，居然在这种地方阴沟里翻船，着了他们的道！
回想起来，自己真正被关口蒙蔽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张口闭口的“正义”言辞。
“关口大叔，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所谈论的正义，居然只是自己贪婪的幌子。”
小赵也吓得不轻，但王峰整体表现还算冷静，他也只能收拾心情，老老实实地翻译起来。
听完了黄毛的翻译，关口大叔仰天大笑，对王峰表示了巨大的不屑。
“什么狗屁正义，那些都是说给愚民听的把戏，没想到你自称大集团老板，也居然会相信这种鬼话。”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关口胜人的确是专注民事维权的律师，也确实处理过大量的维权案件。
只不过他的生财之道，都来源于和大企业勾结一气，用最小的代价平息民愤，所以他的官司胜率才会如此之高，因为绝大多数时候，原告都会在他的劝解逼迫下，不得已与对方达成和解。
“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相信你的镇民，又有何颜面在这一行混下去。”
“放心吧，我完美处理了这次案件，之后找我负责的案件，只会越来越多。”
关口大叔接着轻蔑地笑了笑：“至于那些傻瓜镇民，我才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个案件绝不会有任何结果了，因为王峰和镇民一心提告，将所有资料的正本都交了他整理。
而他不但没有上诉的意思，已经把资料全都销毁，以后想要再收集整理，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就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居然可以说服岩田先生的秘书反叛。”
关口说着这话，将目光转移到了笹原昭二身上。
“如果不是有我这个关卡，说不定真的就让你们成功了。”
王峰现在其实并没有太多愤怒，案件本身的成败对于他来说影响不大，只不过对于自己的失误，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笹原君，对不起，我棋差一步。”
笹原昭二一直跪坐在地上，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来：“我什么都没做，王桑不要多说。”
看样子也许还想努力狡辩，但他的老板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岩田贤太郎面带恶毒的怒火，对着秘书就臭骂起来。
“混蛋！要不是关口先生的及时预警，我已经被你出卖了！”
“老板，我真的不敢，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你可千万不要相信。”
“事到如今，你可没有逃避的机会了。”
“对...对不起，老板。”
笹原本就胆小，在一顿呵斥之后，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背叛你的老板，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罚？”
“请你对我作出任意的处罚吧。”
“你应该向我谢罪！”
面对咄咄逼人的岩田，笹原马上软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老板所谓的谢罪，其中背后的含义。
笹原没有任何选择余地，他双膝并拢跪在地上，双手聚拢放于大腿，做了一个类似于正坐的姿势。
接下来的动作，也大大出乎了王峰的意料。
笹原昭二双手成内八字状向前贴地、身体前倾、直至额头磕地。
“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た！”
小赵本来还想翻译，但他这岛国这么长时间，只在电视中才见过这样的用语，很难用中文解释其中完整的含义。
这前半句就是“对不起”的意思，而后面却加上了及其自谦到屈辱的敬语。
这是日文中的最高级别的敬语，即便是下属面对上司，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说出。
这是表示最为诚挚的谢罪，也是一种巨大的屈辱形式。
甚至在岛国，这一套流程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土下座”。
行“土下座”，几乎宣告了此人社会意义的死亡，也代表着绝对的臣服和歉意。
在喊出第一句对不起之后，笹原昭二迅速低下头，保持着额头磕地的固定姿势不动。
“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た！”
他又接着说了一遍。
按照岛国的礼仪，下属以“土下座”谢罪，势必要得到上司的原谅，如果上司不回应、或者并不表示原谅，谢罪一方就要一直重复说下去，直到获得对方原谅为止。
岩田贤太郎居然并没有罢休的意思，而是将目光盯在了王峰身上。
“笹原已经给你做出了示范，现在请你也像他一样下跪道歉，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这种“土下座”的道歉方式，王峰当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当面在朝廷里也遇到过不少同样的场面，只不过在古代的天朝，这有另一个妇孺皆知的名字：五体投地。
王峰知道这种下跪方式代表着绝对的屈辱，他内心的骄傲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行为。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你的下属，我可做不到这样道歉。”
“如果你不道歉，我就绝对不会原谅笹原君。”
如果是放到古代，行“土下座”的一方得不到谅解，那么肯定只剩下当场切腹这一条路了。
即便是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不可能再有切腹的行为，但上司不愿原谅自己，对于笹原昭二来说也是绝对的难堪。
“王桑，你赶快低头认罪吧。”
笹原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王峰内心的怒火才算真正的被点燃，他可以接受成王败寇的结局，但绝不会向一个岛国蛮夷低头。
王峰不愿再多说什么，就这么起身拂袖而去。
这时在门口观望的笹原太太步美也忍不住闯了进来。
“王先生，这都是因为你导致的结果，求求给老总道个歉吧。”
笹原夫妻正是因为自己，从而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王峰心里过意不去，他只好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回头对着岩田老鬼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给您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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