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昔心中忆

眼前是一座茅草屋，米渊跟着小忆进去。小小的宅院却是温馨至极，一切都摆放的井然有序。

        “师父，我回来了。”

        小忆几乎是冲进屋里，所用言语尽全力表现了他的激动和快乐。他就像一个孩子见到了久未见面的父母般，笑着跑着到床边。

        “咳咳，”葛先生坐起身来嗔怪道：“你这孩子，总是乱跑···”

        米渊斜倚在门框上，他的目光盯在小忆小小的背影上，盯着盯着便与记忆中的一个小孩的背影重叠，重叠···

        “你这孩子，总是乱跑，就那么不让师父省心。”小老头用那双与自己苍老面庞不慎相符的手摸着小米渊的头笑眯眯的道。

        他总是喜欢摸他的头，可是那双手太大了，总是一下就把自己的头包住，那双手虬劲有力，自己完全挣脱不开。

        小米渊乖巧的蹭蹭师父的算不上苍老的大手，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一包已经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一坨，递到师父面前：“师父，我下山为你采了药，师父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他记得当时师父的表情是哭笑不得的，好像特别嫌弃的模样，但那个小老头还是将那一坨吃下去了。

        小米渊看到师父将自己带来的药吃下去就莫名的开心。

        但是，回头想想那副药的做法，师父竟然吃的下去。

        看到师父吃下药无比开心的小米渊爬到师父的床上去解师父的衣袍。那个小老头就那样的任由他胡闹。

        他解开师父的衣袍，看到那个还未完全好的足足有两个他的小拳头大的月亮形的伤疤，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心疼和委屈：“疼吗？师父？”

        “疼，受伤哪有不疼的道理？”

        “那我日日来陪师父可好？”

        他记得师父那时笑的是无比的开心。

        “公子？这位公子？”他感觉有人在叫他，瞬间回神，只见那葛先生就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人面色苍老，血色全无，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他佝偻着身子见米渊回了神便又走回了屋里，坐在床侧：“进屋来坐。”

        米渊走进了咫尺大的屋子，环顾了四周，还未开口便听到葛先生那苍老的声音道：“别找了，我遣那小家伙出去了。”

        听到这话米渊才收回目光，恭敬道：“失礼了，葛先生，鄙人米渊。”

        葛先生听后哈哈笑了好一阵才收回笑意，一挥手豪放道：“我知道，知道··”

        “您——听说过我？”

        “是啊，颜神的传说响便整个帝都，如今老头我可都能倒背如流了，我家啊，那个小家伙，整日的叫我讲讲你的传闻呢。”

        葛先生起身为米渊倒了口水，继而又座回床上，好像多活动一下就会散架一般，他又道：“今日颜神下凡来，究竟所谓何事呢？”

        米渊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一眼便识破他的身份，这人究竟是何种身份？妖族一向不问世事，鬼族行事向来隐蔽，如此，他不是魔族便是仙族。

        似是看出了米渊心中的疑虑，葛先生哈哈大笑道：“罢了，罢了，终归是新任神官，我这个老头也不指望什么喽。”

        继而他道：“本人也曾是仙人，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哦！”

        “仙人？”米渊上下打量这个葛先生一番，先前的确是听黄晃那个书呆子说过，300年前，有个雪神为情痴迷，不顾天规束缚也要下凡来，新任雪神也不过百年尔尔，这样一想名字倒是对的上：“难道？你是雪神——葛天优？”

        葛先生咳了两声，伸出手的一瞬间米渊便感觉天寒地冻宛如冬日，寒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只见葛先生的手上恰恰凭空多出了一朵六角冰晶雪花，与老头的白发倒是相得益彰。

        “咦？”他微不可闻的疑惑一声，随后道：“什么雪神不雪神的，如今我的仙力，也不过尔尔，都是陈年旧事了。”说着便收回了寒冷之力。

        米渊感觉自己霎时间如归春日，他连忙起身叩拜。

        要知道雪神可是创造了天界传说的人物，当时魔族之主冀江流在下届肆意流窜，众位天兵天将奈他不何，折损天兵无数。

        直到有一日，一向与世无争的风花雪月之中的雪神竟然主动请缨要去会会这个冀江流，这在天界引起轩然大波，雪神，一届文艺之官又如何面对这一届煞主。

        然而，雪神拿着他的冰刺在议论纷纷中真的出发了，令人想不到的是，三日后，那冀江流竟然主动退兵，退居魔界。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在天界是宛如地震般的事件。

        如今，人们谈起这位雪神众人还是津津乐道。

        只是，相传雪神仙风道骨，如今眼前这人着实叫人看不出与这四字有何区别。难道这就是大神陨没吗？

        “颜神内心想的什么，老头我内心清楚明白。我波折至此仙力尽散也未得有情人。只是有人愿为你修庙供奉，着实叫老头我羡慕的很。”

        米渊为自己无耻的想法深感惭愧：“雪神前辈过奖，帝都乃是天子之城，能有如此之庙已经是匪夷所思了。我何德何能能拥有此庙。”

        “哈哈哈，天地之大，为情久尔，你呀，”他颤巍巍的指着米渊道：“还有很深的学问要学。”

        米渊听的很迷惑，情？承谁的情？

        当下他笑道：“如有情，便听任之。”

        葛先生不再此多做话题，他将手中的药水喝掉，而后道：“此次下凡可是受帝君指使？”

        米渊没有否认，显然眼前的人知道的比他自己还要多，他道：“真君受难，困惑许久，有许愿祈求者，皆是为家乡祈福。只是真君归隐千年之久，后人早已淡忘，究竟是什么原因叫人们重新忆起这位真君呢？”

        葛先生听后，收敛起了笑容，他望向窗外，那里有两只鸟儿坐落在树梢，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深究的。”

        米渊点头：“我知道。”他又道：“还请雪神指点一二。”

        葛先生刚开口说什么，却被门外的叫门声隔断，只听门外熙熙攘攘进来一堆人，透过窗子看过去，都是一些身体漂浮在空中的有身子无腿的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还能从上半身勉强看去是个人，其中有一个鬼魂向屋里的人喊道：“老头，你就不要再倔强了，快些告诉我们钥匙的线索，你孙儿和你也少受些罪。”

        米渊扫视了一眼满院的本应该在黑夜中出现的鬼魂问道：“这些是什么？”

        葛先生颤巍巍从床上下来，边走边道：“你听说过无情么？”

        无情？他自然听说过。

        魔界的魔族统一由魔界之主冀江流领导生活在魔界，然而，有些人因执念入魔，但他们对世间活人尚有情愫，便抗拒进入魔界，因此成为游荡在世间的没有名籍的散魔。

        散魔中有一个组织专门收集散落在各处的坠魔之人，由此便组成了一个名为无情的组织。

        “无情本应为完成自己遗愿或坠魔或化鬼，完成使命回归黄土，但是无情的主人意外得知了有一种物什可以颠倒乾坤，这些人皆是有憾之人，便想着找到那东西。”

        “乾坤乃天地之灵气所聚，岂能随意更改，我入关数百年，也未曾听闻这等传说。”

        妄想颠倒乾坤，岂不是痴人说梦？

        葛先生走到门前推开门，满院子的鬼魂般的人才仿佛见到鬼一般的都后退几步，只见其中一个人走出来，是的，他是唯一有腿的那一个：“葛老头，快将钥匙交出来吧，都多少次了，你还在倔强，早些将钥匙交出来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齐无，你们三番五次来我这破茅草屋搜了一遍又一遍的，不是没什么结果吗？你们又为何逮住一个糟老头子可劲儿折腾？”

        “呵呵，糟老头子？想当年雪神一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是何等的威风，世人谁不知道你与那冀江流称兄道友多年，谁不知道他给你一件信物，那信物是进入太冰的钥匙。”

        冀江流？米渊听到后内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也许他是想着为父母报仇，也许他是想着堂堂天界之神却为何与魔界之主走的如此近，总之，他的心就是漏掉了一拍，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哈哈哈”，葛天优大笑：“当年他给我什么信物？一介金箔纸而已，那东西在他大殿里被当作积木排着玩，诸位想要的话，去找他冀江流就好，何必在我这一届草屋里大动干戈，速把我徒儿还来，诸位请回吧！”

        “你当我们傻子？堂堂魔主搭积木玩？识相的将东西拿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米渊也是一阵抽搐，这雪神想编造谎言，也得编个像样的吧···

        众鬼刷的一声将各自的短剑拔了出来，气氛剑拔弩张，随着有两只鸟从众人头顶飞过，尖叫声落下，一股寒气倏然爆发，米渊感觉自己的动作愈发的迟缓，直到被这股寒气冻的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只见葛天优周身升起无数个冰锥，化为利剑向那群人刺杀而去，但是这冰锥看起来虽然气势磅礴但是却是杀伤力极低，那些人轻而易举的破了雪神的防御。

        齐无一剑将葛天优的术法破除：“雪神果然到了垂暮之年，术法竟然如此不堪。”他走上前来，一脚将葛天优踹倒在地，天寒地冻瞬间解除，他伸手将葛天优腕上之物拿走：“多谢葛先生了，哈哈哈。”

        米渊在寒气消失后才缓过劲儿来，他追出来拔出他的剑杀出去，这或许是本能，或许是连年战斗烙下的不自觉的反应，总之，他一剑刺出，将自己的仅剩的功力注入其中：“混蛋，留下东西。”

        他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分明是恃强凌弱，分明是光明正大的抢劫，分明就是···分明就是恨透了现在的自己。

        不出意料，他的那一剑被那人轻松接下。

        他自己深知现在的自己却是个连凡人都算不上的人，面对这些恶鬼，自己又拿什么抗衡？

        他灵机一动向着齐无身后的大叫一了一声：“冀江流，你来的正好。”

        “什么？”那齐无瞬间脸色大变，众鬼也是面色铁青，众人回头欲做防御，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哈哈，”这时米渊早已扶起跌倒的雪神跑了百米远了，只留下一个远远的声音：“既然这么害怕冀江流他老人家前来，那为何还要动他知己？”

        齐无盯着远处的小黑点，眼中生气的就要喷出火来：“给我追！”

        米渊加一个病人的速度哪里是那些恶鬼的对手，经过几招之后，他们明显落了下乘。

        “快逃吧，颜神，如果你出了什么差错，我该怎么交代呀！”葛天优道。

        “我跑，谁说我不跑，我看来是打不过这家伙了。不过，要跑一起跑好了。”他艰苦的抵挡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却看不出要逃的样子。

        “哪里来的三脚猫的废物？”齐无一个转手，米渊就被抛出数米远，又因仙脉被封，根本就不如常人，摔在地上，地上冰冰的硬硬的：“可恶，为什么你要封我仙脉？千年以来还没有哪位神仙下凡要被封仙脉。”

        他恐怕是这千年来天上人间最倒霉的仙人了，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心中却想起冀源那个冰块，好想他来呀，好想他来救救他，可是，他还是个凡人呀，不能叫他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勉强的站起来，视线已经模糊，但还是提起剑，不料却神情恍惚，摇摇欲坠，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冀源的脸。

        他竟然如此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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