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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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傅周博又开了口:“从我爷爷到我父亲再到我,承了淮南王府爵位这一脉一直都是一脉单传。”
傅周博些许停顿之后接着说下去:“不过我太爷爷却是有两个儿子,另一支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家”
“他们虽当年未曾袭爵,但好歹也是傅家正出,这些年得了个不上不下的官职做着”
盛云初静静听完点头表示知道了。
傅周博却对这个回应似乎不太满意,接着解释:“我没和你说是因为同他们本就没多少情分”
傅周博看了盛云初一眼,想要揣测她现在是什么心理,看到她脸色之后才补完后面的话:“我让人将他们拦在门外一是你身体虚,需要静养;二是她们上门无非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事,吵吵闹闹的,让我们恶心而已”
今天那几位的意思盛云初也听得很明白,既然傅周博话说到这份上,盛云初顺便也就问了一句:“虽说那傅小姐并非良人,但他们所说也并非无理取闹……”
傅周博眉头一皱,以为盛云初是要劝他:“连你也要劝我吗?”
“不,我盛云初永远也不会劝自己的人娶别人”盛云初反驳完之后目光坚韧的再开口:“归远,我的意思是,她们你能三言两语打发了,但若是今日开口的是皇上、皇后甚至是太后呢?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应对?”
明明盛云初这句话不过是由心而出未经思考,但傅周博却罕见的十分愉悦,仿佛刚刚的不快都不曾出现,他笑着看着盛云初:“对我来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
夜慢慢侵蚀了长安的天,虽然雨停了但长时间的雨之后,四周都是晒不干的潮气。
淮南王府书房里,阳二领着众人跪在地上。
座上的傅周博披着狐裘,端正的坐着,旁边桌上封着一封信。
阳一还在南方,如今能说得上话的只有阳二,众侍卫纷纷将希望寄托在阳二身上。
阳二深吸一口气,顶着压力开口:“王爷,您确定要如此做吗?”
傅周博没回答,冷冷的目光落在阳二身上。
阳二自知自己犯了忌讳,赶紧搬来盛云初:“王爷三思,王妃不是说了吗?那点委屈她……”
“阳二,你眼光不错啊”傅周博冷冽的开口:“都知道拿王妃来压本王了?”
这话一说出口,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充斥在四处。
阳二赶忙认错:“属下不敢”
“不敢?”傅周博冷冷一喝:“最近的事做得漂亮啊”
“本王要的真相到现在还没有下文不说;如今让看个人都看不住,尽让那些跳梁小丑到王妃面前嚼舌根”傅周博冷目沉得吓人,嘴上却是笑出了声:“做得真好”
事先被张管家吩咐注意书房动静的青雨听到书房有响动,按张奇要求不明所以的抬手推开卧房的门。
这开门声隐隐传到书房,本来还在气头上的傅周博瞬间平静下来。
他将桌上早早放着的信往前一推:“这封信送到临江楼,另外让他务必铭记曾经答应过本王的事”
盛云初朝着屏风看了好一会儿,屏风上才滑进来一个人影,那人影蹑手蹑脚捧着一个香炉。
她绕过屏风进入内室,盛云初看清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青雨啊”
青雨将手中的香炉轻轻放到旁边桌上,歉意的开口:“小姐,奴婢是不是吵到你了?”
盛云初被这么一打扰,睡意少了七八分,她撑起身靠在床上摆了摆手:“无碍,也没睡得多沉”
青雨熟练的将香炉打开,点燃带来的香料,挥手散了散最初起来的浓烟解释:“王爷说您晚上总睡不好,托人特意在燃香里加了助眠的药草”
盛云初看了一眼那香炉,脸上不自觉洋溢出笑来。
青雨见盛云初这反应缓缓长舒一口气,作势就要退下。
就在这时,看着她背影的盛云初突然出声询问:“王爷在书房议事还没回来?”
青雨脊背一僵,回过身来,如实回答:“奴婢见书房灯还亮着,应该是还没商议完”
给了个答案,青雨串了一句:“都怪近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盛云初瞧着青雨好一会儿才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
她应和之后才将人屏退下去。
青雨前脚刚走,后脚盛云初便已经起身踱步走到了香炉前,她揭开香炉盖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将燃香掐灭。
“吱嘎”一声,才合上没多久的门被轻轻推开,盛云初循声望去,笑了笑:“事情议完了?”
傅周博点了点头,朝盛云初这边过来:“醒了?”
盛云初笑着回答:“许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夜里就睡不太着了”
盛云初回答的时候,傅周博警惕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看到点着的燃香:“这香?”
“睡不着,点来助眠的”盛云初稀松平常的解释着,怕傅周博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张叔找人看过了”
这一句之后,傅周博的目光才从燃香上移开:“下次醒了没见着我人,便遣人去叫”
他握着盛云初的手,拉着她坐到旁边的床榻上:“和我不必那么见外”
“这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题”盛云初笑着将另一只手盖在傅周博的手背上:“事情总有急缓,这么做不是胡闹么”
本来盛云初这话带着点斥责傅周博任性的意思,谁知道傅周博不但没听反倒再次摆明主次:“我没有胡闹,你的事在我这儿永远排最前头”
盛云初笑着没接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归远,我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个大概”
傅周博没有否认:“知道一点”
“在我之前的记忆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扬州开始的,我没有关于更先前的记忆”盛云初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缓缓道来:“醒来之后,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娘亲告诉我,说我之前落水引发高热,大病了一场,再加上身体羸弱,以后都需要在飞云峰静养”
“那几年,我过得确实很辛苦”盛云初苦笑了一声,掩去神思中的沉痛:“当时年纪小,不做他想,后来才渐渐回过味来,那种程度的折磨,怎么可能会是发烧体弱能解释的?”
盛云初既然和傅周博说,自然就是希望能从傅周博这儿听到实情。
傅周博深知她的用意:“确实并非如此”
傅周博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无比沉重:“发热体弱充其量只能算是果,并非因由”
“十三年前九月初七,一切都还如往常一样,那天早晨上学我还许诺说等重阳到了给你带重阳糕吃”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傅周博连呼吸都觉得沉痛:“谁知那天下学,我照常上了我家的马车,赶车的人我认识,是一个在我家很多年的小厮”
“等到我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离家越来越远”傅周博省略了其中些许细节,直接给出了当时的真实:“我被绑走了”
这条线叙述到此处戛然而止,傅周博用同样沉重的声音陈述另一个事实:“被他们以同样的方法绑来的还有你哥哥”
“至于你为何会生病”傅周博想转眼看盛云初一眼都不敢,因起心动念才有的那一点点动作被回忆坠得不能动弹,他声音颤抖的开口:“那是因为你为了救我,被喂了本该喂给我的毒,拖着扔进了湖水中”
这些事盛云初不记得了,即便是这次因为发烧想起来的事中也没有这一段。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的婚约才作废的?”盛云初求证似的开口询问。
傅周博没答话,他握住盛云初手的那只手虚虚勾住盛云初的掌,垂着头。
盛云初瞧着他在自责,盖在他手背上的另一只手将他抓得更紧:“其实也没什么的,我们这不是都活下来了吗?”
盛云初越是体恤,傅周博心中就越是难受,他闭上眼睛,将发红的眼眶盖在眼睑之下:“怎么会没什么?”
中了那种毒之人肌肉会一寸一寸萎缩腐烂,接着浑身骨头也会跟着变软。整个人起初是不能用力、不能久站,在剧痛中感受着身体一天一天的衰败下去最后连躺着呼吸都觉得煎熬。
治疗过程傅周博知道一点,那是一种比衰败的过程更痛苦的存在,而这些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的痛苦却是身边人曾经一刻一刻熬过来的日日夜夜。
傅周博苦笑一声:“怎么能当没什么?”
盛云初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再见面的这段时间傅周博对她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那种近乎卑微的关切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曾经的抱歉。
可是选择是她自己做的,盛云初没道理让自己的选择折磨傅周博那么多年的。
她抽出自己的手,在傅周博害怕又诧异的目光中扶住傅周博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开口:“归远,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要用你的命才能换我的,你可愿意?”
傅周博毫不犹豫张口坚定的回答:“愿意”
盛云初眼底无尽柔和的看着他:“为何?”
傅周博脱口而出:“因为你是我夫人,是我此生挚爱”
盛云初嘴角的笑意深,她扶住傅周博双肩的手轻轻一捏:“所以啊,我也是”
“什么?”傅周博还没从这一句带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盛云初便已经轻轻将人揽过来环住他:“归远,你视我如命,我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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