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处置

盛云初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问你什么你回话就是，虚头巴脑说一大堆有的没的，是听不懂我说的吗？”

        “奴才……”那人被盛云初这话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唯一想到的就是给她戴高帽子:“奴才是觉得小姐宅心仁厚，肯定见不得大伙这个样子”

        那仆人大概觉得，是个人都喜欢别人夸赞，更遑论盛云初这样的大小姐。

        谁知盛云初听到大笑了一声:“本小姐常年不在家你连我宅不宅心仁厚都知道？”

        她尾调扬得嘲讽的意味都溢了出来，然后盯着那仆从追问:“对本小姐这么了解，本小姐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来告诉我你叫什么？”

        晋国公府正处于如此关头，那仆人本能的觉得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不是明智的选择，遂闭口不说。

        四下之人也没人敢出声。

        没等到要等的答案，盛云初看向管家:“李叔，我猜他是害羞了，要不您告诉我吧？”

        她说着瞥了一眼那人，补充了一句:“好让我好好记住这么关心我想什么的人叫什么才是”

        李尤上前抱拳躬身:“是”他也瞧向那仆从，一一道来:“此人名叫赵二，原本是户部尚书家的外奴，当时公子见他正遭户部尚书二子毒打，出了些钱买回来的”

        李尤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看向刚刚那仆从准备解开的那人:“还有刚刚他打算解开的那个，也是从户部尚书府来的”

        “原来是户部尚书家的啊”盛云初一副豁然开朗的神色:“从那种高门大户出来，怪不得连个下人都如此厉害，在我们晋国公府当仆从着实委屈你了”

        这种话主人说得，下人却不敢听，那两人噗通跪在院中还有些许积水的地面上:“小姐明鉴，奴才对晋国公府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日月可鉴？”盛云初嗤笑一声:“八月二十，你偷偷从后门出去，出了府就直奔户部尚书府，听说走得可着急了”

        她思索一番，笑着友好的替那人找了个理由:“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原主人那儿了，赶着去取吗？”

        阳一站在傅周博身后，看着院中的一切，疑惑出声:“王爷，王妃到底打算做什么？”

        “打算做什么？大概是打算替她哥哥出一口气吧？”傅周博目光慢慢垂下来，语气也冷了很多:“八月二十一那天，盛公子去见过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听说那赵公子说话极为难听”

        能让自己家王爷这种语气评价的，那可就不是极为难听能准确表述的了。

        但是说句实话，长安的大户人家里，谁家没几个别家的细作？

        这些细节盛云初刚回来没几天都能知道，盛云西不可能不知道。这王妃到底为何会选择这个节骨眼来整治这些人？

        阳一这边没得出结论，就听那叫赵二的仆从果然顺着盛云初给的竿就下了:“小姐说的是，小人确确实实是回去取东西的”

        “那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了”盛云初深信不疑的开口追问:“取回来了吗？”

        “嗯”赵二压根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点了头:“回小姐话，取回来了”

        “取回来就好”盛云初满意的点点头:“取回来了就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看看户部尚书家到底都有些什么稀罕的宝贝”

        她手一抬，吩咐道:“来人，去这个赵二房间里找找，一定要把他口中说的重要的东西都找出来”

        那赵二还来不及说什么，李尤已经带着人朝着他的房间去了。

        赵二默默擦了擦额角的汗，却没料到盛云初却看见了，她笑了一声:“就去找个东西而已，你紧张什么？”

        被抓个正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尴尬的笑着，脸都笑僵了盯着他的盛云初才开口:“刚刚听李叔说，我哥哥是看见你遭赵公子毒打才救下你的？”

        “是”赵二如实回禀之后挑好听的说:“公子宅心仁厚，是他在赵公子的鞭子下救下的小人”

        “你以前经常遭赵家公子毒打吗？”盛云初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

        见赵二点了点头，她接着追问:“那你恨赵家吗？”

        阳一刚想问王妃怎么就和那种人唠起家常来了，抬眼就见自家王爷笑了。

        阳一微微一思索才发现王妃提的这个问题是个死局，不论赵二回答什么似乎都不妥当。

        那人明显是赵家送来的细作，他若说赵家一句不好，能不能回去就难说了。

        赵二:“回小姐话，小人不恨”

        盛云初佯装惊讶状:“那么打你你都不恨？”她语气一转:“该不会是假打吧？”

        赵二浑身一激灵，但辩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盛云初自己说了:“那不能，哥哥不可能连真打假打都分不清”

        刚刚她是质疑赵家和这个赵二做戏，让哥哥将这人救下，现在她将怀疑的目光集聚到赵二身上:“该不会是你人品有问题，净干些偷鸡摸狗、背信弃义之事吧？”

        “小姐明鉴，小人冤枉啊”赵二哪里肯承认这些:“小人不怨是因为当时小人是赵家的奴仆，就算他们打死小人，小人也不能心生怨怼”

        “觉悟真高”盛云初评价了一句，抬眼就看见李尤带着人往这边来了，笑着补充道:“我都还不知道原来只要捏着卖身契，还能打死人啊”

        不知为何，赵二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冷，他觉得不说点什么，将来肯定会被面前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大小姐打死:“他们没有要打死小人，只是……”

        “只是什么？”盛云初好奇的盯着他。

        “小姐”

        恰好李尤走了过来，盛云初看向赵二:“只是什么，你等会儿再说吧”

        她说完，终于将目光转到了李尤身上:“李叔，怎么样？找到了吗？”

        “回小姐”李尤恭恭敬敬的开口:“刚开始我们什么都没找到，当时老奴觉得，肯定是这赵二觉得东西贵重，怕丢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他借给关系好的人看了，所以老奴一合计就兵分两路，几个在赵二房间里找，另外几个去旁边屋子转了转”

        盛云初十分配合的追问:“如何？”

        “别说，还真让老奴给找到了”李尤目光往身后那些仆人的方向扫了一眼，冷笑一声:“不止是赵二的宝贝，连带着翻出了好多宝贝呢”

        他说着退了一步，同行而去的人将好几个包裹扔在地上，里面金银玉饰、书信字条露了出来。

        这包袱一扔出来，原本站着的人群中三个人连带着赵二惨白着脸跌到地上。

        盛云初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往包袱而去，伸手扒了扒，目光从那些眼熟的玉石上滚过，然后准确的拿起其中的书信展开。

        她看完一封又换了一封，然后将书信递到赵二明前:“这是你和户部尚书府的书信往来啊，怎么写的都是我盛家的事呢？”

        这书信直接坐实了赵二是赵家派来的细作这件事，他自知辩驳无用，反倒不愿伏低做小了:“你既已知道我是户部尚书家的人就该知道你动不了我”

        “咦，谁说是我要动你了？”盛云初一双眼睛睁得奇大，眼睛里透着不解二字:“但是不太对啊，户部尚书赵家是何等人家，怎么会派人到别人家里做细作呢？再者，我盛家一不在朝、二非盛贵，又有哪点能吸引别人来我家打探消息？思来想去东元大概没有这种对我家如此感兴趣的人啊，老实说，我现在怀疑你蓄意构陷朝廷命官”

        盛云初说着，摇了摇头，咦了一声:“这种大事我一介女流哪里能处置？自然是要送官查办的”

        李尤听到此言，带人上前来直接将赵二扭送出去。

        “阳一”远远看着的傅周博突然出声，阳一吓了一跳，赶紧回应:“王爷，何事？”

        傅周博的目光一直落在盛云初身上:“你说他们押着个家仆出去，外面的人会不会知道晋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阳一不知道自家主子什么意思，想了想如实回答:“应该……不知道吧”

        傅周博转过来，责备的盯着他:“既然如此，你怎么不体谅一下那些脖子伸得八丈长等着听家长里短的人呢？”

        阳一恍然大悟，领命走了出去。

        院子那边，盛云初送走了个赵二，转身看向院子中那些绑着的、跪着的人:“来，想见官的现在赶紧吱个声，也省的等会问起来之后难得麻烦李叔再跑一趟”

        她目光扫过去，没一个人吭声:“看来是没人愿意去啊”

        只要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都知道，要是真被送去见了官，查问下来，不仅在盛家这边落得个细作的罪名，怕是在原主子那头也落不得好，关键是刚刚听大小姐那话的意思，指不定还会被冠上个通敌的罪名。

        关键是面前这个隔三差五不在长安的大小姐明显已经掌握了事情的全貌，只不过没想闹大而已。她要是真打算深究其他人，刚才早就一同发作了。

        所以，他们得出结论，大小姐这是在给他们机会。

        既然是机会那就要抓住。

        所以在盛云初问:“那你们有什么要和本小姐说的吗？”的时候，那些人唯恐落人之后的开了口。

        出声的人太多，盛云初不悦的揉了揉耳后，然后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后话。

        在寂静一片的院中，她的手指慢慢一划，指到跪在包袱边上的一人身上:“来，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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