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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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过是诓人开心的话，盛云初因为身子骨不好，自五岁起，一年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在扬州休养。这几年情况好转她才能时不时往家跑，要是再往前推几年，除了过年她之外，她几乎不能离开扬州。
盛云初扫了一眼四下环境，明明中秋刚过没几天，但整个府中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
晋国公府本就人丁稀少，老晋国公膝下只育有一儿一女，盛云初又常年不在家，加上盛云西身体一直不好，府中人更是谨小慎微的伺候着，整个晋国公府透出一股挥之不去的凋敝。
“回来陪我这个病秧子做什么？”盛云西倒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毫不避讳:“在外面多自在”
话到嘴边，盛云西提了一句:“对了，初初，在外面这么久，有没有遇上心仪的公子？”
“要是遇上了，哥哥打算怎么办？”像盛云西随意问起一般，盛云初的回答同样也很随意。
“嗯”他思索了一番，如往常一般复述以往的答话:“要真是妹妹你喜欢的，哥哥就算卖了晋国公府做嫁妆也要让你如愿”
所以，你在和那些世家公子谈论起自己妹妹的婚事的时候也是这般卑微吗？
半晌没听到盛云初的回应，盛云西偏头望着她:“所以到底有没有啊？”
盛云初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也好”盛云西转过头，又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外面那些人都配不上我盛云西的妹妹，我妹妹的夫婿须得是一心一意、举世无双的人”
其实关于觅夫婿这事盛云西不止一次和盛云初谈过，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哦，他说“初初啊，以后嫁人一定要嫁一个人品好家世好，关键是自己喜欢的，一辈子那么长，哥哥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他还说:“只要是我们初初喜欢的，哥哥就算把晋国公府拆了卖了也一定要让初初如愿。”
当时只道是哥哥的调侃，后来她才渐渐意识到，一直以来，哥哥都在用晋国公府保护着她的所有幻想和任性。
因为盛云初回家，晋国公府晚上准备了丰盛的晚宴给她接风。
晚饭都还没撤下桌，管家李尤敲门递上来一封拜帖。
盛云初离得近一些，顺手将帖子接了过来，帖子“淮南王府”四个字庄重又惹眼。
从她打开的刹那，盛云西的目光就一直盯在她的脸上。
估摸着盛云初看完之后，盛云西才出声询问:“谁送来的？”
盛云初合上帖子:“淮南王府，淮南王明日巳时想约我于山椒别苑一叙”
她是自己偷偷从扬州赶回来的根本没人知道，这帖子送得这么适逢其会，只能是自己哥哥差人给的消息。
这么看来今天白天哥哥在悦来客栈见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淮南王傅周博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盛云西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说他无能也好、攀附也罢，但初初不同，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给她选夫婿，必须要她自己喜欢。
“去啊”盛云初像是不懂一个男人单独约一个女人出去的意义似的，毫不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盛云西没料到盛云初答应得这么干脆，怔怔的盯着自己妹妹看了好久才说得出话来:“你确定要去吗？”
“我常年不在长安，难得还有人愿意给我递拜帖”盛云初煞有介事的给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自然是要去的”
连管家都有点吃惊，也抬头盯着盛云初。但她确实不是在玩笑。
盛云西招呼仆从过来扶自己朝着门口走去，两步之后才回头叮嘱:“既然要去，明天就好好准备，别迟到了”
……
“小姐”第二日清晨，青雨把早膳端下去之后，顺口提醒了一声:“您打算什么时候去赴约？”
“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吧？”盛云初回答得很平静，一点被安排相亲的感觉都没有:“第一次见面，迟到不好”
“好”青雨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自家小姐的意思:“小姐，等会儿您要穿哪一件衣服？”
“就随便一……”盛云初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她想了想，改口道:“就今年在扬州买了一直没来得及穿的那件吧”
青雨一愣，她一直跟在盛云初身边贴身伺候，自然知道那件衣服的含义，记得当初买的时候自家小姐还夸过，说那件衣服精致却不张扬，以后一定要穿去见自己未来的夫君。
可是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淮南王傅周博自幼体弱，要不是淮南王府财力雄厚一直靠珍贵的药物吊着命，这淮南王怕是都等不到袭爵早就一命呜呼了。
青雨还没反应过来，盛云初又吩咐了一句:“青雨，给我梳个妆吧”
淮南王拜帖上约的时间是巳时，盛云初特意早出门一个时辰。
看着远去的马车，管家才搀扶着盛云西出来。
“公子，小姐很懂事，您别担心了”李尤宽慰道。
但李尤的话不仅没让盛云西释怀反倒让他心里更加难受:“她就是太懂事了，李叔，初初她应该是知道了吧？你看她今天打扮得这么细致，昨天也答应得那么干脆”
……
到山椒别苑的时候还未到约定时间，但是远远就看到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山脚。
见有马车前来，守在原地的人小跑上前替盛云初牵住马车，十分恭敬的带着盛云初和青雨主仆二人往半山腰走去。
离宅院还有约摸二十米的时候，带路的人也停下不再前行。
那仆从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弯腰:“盛小姐，请”
其实说是约见，但两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目的明确的相亲罢了。
盛云初盯着那紧闭的房屋，深深吸了一口气，独自一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她拉着门上的门环，轻轻叩了叩。
“进……”一声低沉的男声传出。
得到首肯，她推开门，屋里坐着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他头发用一个墨色的发冠束着，手中握着一卷书，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支着胳膊靠在案上，男子听到推门声，抬眼望过来，他目光撞上盛云初的时候，盛云初凭空生出一种深情的错觉来。
男人盯着盛云初唇角带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坐”
他一句话，直接制止了盛云初本想行礼的意图，盛云初四下看了看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座位边坐下边客套:“王爷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等盛云初坐下之后，他郑重的开口介绍:“我姓傅名周博，字归远，你应该……”
傅周博原本想说“你应该听过”但想了想，自己名声不大，毫无建树，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太谦虚了。
“我……”盛云初自己本来就紧张，压根没在意这些，听到傅周博介绍，自己也跟着介绍:“我姓盛，名盛云初，字……”她照葫芦画瓢，但说到此处才想起自己没有字，尴尬的停住。“我没有字”
傅周博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笑出来声，盛云初望向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更甚，随即追问道:“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没有”她嘴上平静的回答，但放在桌上的手却怎么摆弄都不得劲。
傅周博:“真的没有？”
“真的……”她右手捏着左手的指节，双手来来回回倒腾然后一个不小心，手碰翻了旁边的物件。
“哐当”果盘侧翻于桌，水果滚得满桌子都是。
直接将她那还没说出口的“没有”两个字堵在口中。
望着一桌子的瓜果，盛云初纠结的眉目终于漏气似的塌下来:“我可能真的有点紧张……”
安静了稍许，傅周博的声音悠悠传过来:“其实……我也有点紧张”
哈？盛云初将瓜果装回果盘的动作一顿，不自觉抬眼望了过去。
“我紧张有什么好奇怪的？”傅周博拿起手边的书挡住视线，声音却没停止:“这么多年，你是我第一个这么正式约见的姑娘”
盛云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淮南王这不会是害羞了吧？
人都是需要对比的，他的这个反应一出来，盛云初突然觉得自己就不那么紧张了。
让盛云初没料到的是，这淮南王虽然感觉为人腼腆，但做事却神速，这次见面过后没多久，淮南王府便托媒人来晋国公府下了聘。
据说淮南王府的人和送来的聘礼从前厅开始排成两排挨个站着，一直排到大门口往外十米。
合过八字换了庚帖之后婚期便定了下来——九月二十。
重阳过后，暮气沉沉的晋国公府因为操办婚礼终于开始有了一点生机，越临近吉日喜庆的气氛越浓重，从大门前的石狮子到宅院里的盆景全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缎子，红纸剪成的囍字贴得到处都是。
盛云西过来的时候，盛云初正挑选首饰。
“初初……”盛云西刚刚出声，四周伺候的人立即纷纷退了下去。
“哥……”盛云初抬头看着他笑。
盛云西坐到盛云初对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初初，你看看准备得可还满意？”
“哥你亲自操劳，哪里还会有不满意的”盛云初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递到盛云西跟前:“哥哥辛苦了”
盛云西接过茶，呡了一口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你看你都要出阁了”
“是啊，是挺快的”盛云初应和。
盛云西抬起手在自己腰上比了比:“记得爹娘去世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一眨眼都过去八年了……”
盛云初知道盛云西肯定是有话要说，这么多年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但自己这个哥哥从来没和她主动提过父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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