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冯鹿野的另一面

贺斯燃醒来时有一瞬的茫然，是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刺激了他昏迷前的记忆——和冯鹿野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

        所以，手术成功了？

        贺斯燃微微动了动手指时，耳边蓦地想起一道欣喜的声音，“燃哥醒了！”

        是白苏洛！

        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病床边已经围满了一圈人。

        红着眼圈的谭邵美、一脸欣喜的白苏洛、始终温润如一的贺英杰……贺斯燃的目光扫了一圈。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场，唯独少了她。

        冯现在上手术台的话，活下来的可能连5%都不到。

        脑海里闪过史密斯那天的话。

        难道……

        贺斯燃心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她呢？”声音沙哑的可怕。

        病房里出现了短暂的静谧。

        贺斯燃闭了闭眼睛，神色有几分痛苦。

        如果他没有执意暂停手术去找蒋安叶，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他不想欠债，结果却因为一个自私自利的蒋安叶辜负了可以为她豁出去命的冯鹿野？

        “阿燃，你也别太担心。小鹿她……会好起来的！”

        谭邵美也心疼冯鹿野，但史密斯叮嘱过，贺斯燃的排异反应刚过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

        会好起来？

        贺斯燃倏地一下睁开眼睛，伸手抓住了谭邵美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激动，“妈，你的意思是，她没事？”

        谭邵美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是说实话还是隐瞒的纠结。

        贺斯燃的心微微往下沉，转而看向白苏洛。

        白苏洛：“……”为什么为难的总是我？

        弱小又无助的白苏洛在贺斯燃那两道极具压迫性视线的注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也不能说没事吧。”

        “罗伯特医生说，嫂子的身体不适合操劳，她刚刚捐完骨髓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在无菌仓里照顾燃哥你……”

        贺斯燃在最初听到‘嫂子’这个称呼时，微蹙着眉心明显不赞同。只是白苏洛接下去的话让他忘了要纠正。

        他甚至连白苏洛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脑海里满是那句‘拖着虚弱的身体在无菌仓照顾你’。

        冯鹿野，她的执念为什么那么深？

        “阿燃，”一直没开口的贺英杰突然开口，“小鹿她为你做了很多，你不能辜负她。”

        贺斯燃睨了一眼贺英杰。

        不出所料，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深情和真诚。

        贺斯燃并未回应，但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无力感。因为他发现，他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的嫌恶冯鹿野了。

        贺斯燃的排异反应消失后，身体恢复速度迅猛。仅仅三天时间，检查结果就显示体内新的造血干细胞已经正常运行。

        谭邵美紧绷的心一松反倒是病了，医院里，只留下白苏洛在照顾贺斯燃。

        白苏洛这会儿心里有些毛毛的，“燃哥，我脸上……有花儿？”

        “还是说……”他想到某个可能性时，整个身体都缩了缩，“燃哥，我承受不起嫂子的怒火啊！”

        贺斯燃：“……”

        “脑子里只剩废料？”贺斯燃的表情和语气里都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白.弱小.洛：……谁让你盯着我看，一看就是半个钟头？

        贺斯燃懒得理会白苏洛无声的控诉，轻咳两声，“你，带我去看看她。”短短几个字，却愣是说出了几分不自然。

        白苏洛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语调极其兴奋，“燃哥你要去看嫂子，那你早说啊！”

        贺斯燃：……我现在反悔了，可以吗？

        显然，白苏洛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屁颠屁颠地推了轮椅过来，又极其殷勤地扶着贺斯燃坐上了轮椅。

        冯鹿野病倒后住的病房还是原来那一间。哪怕相隔一整条走廊，却也仅仅只用了两分钟。

        白苏洛正要伸手敲门的时候，贺斯燃阻止了他。

        “燃哥，怎么了？”白苏洛一脸疑惑。

        “我……”贺斯燃难得在白苏洛面前吞吞吐吐，“总之，等一下。”

        他并不想告诉白苏洛，他是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毫无保留付出的冯鹿野而有所胆怯。

        就在这时，一门之隔的病房里传出一道娇俏的埋怨声。

        “罗伯特，这样天天盯着我吃药的你一点都不可爱了！”冯鹿野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憨，“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格外像我爸，我爸他……你能给我点儿反应不？”

        “你继续。”罗伯特的声音里满是不为所动的冷漠，“冯，你要明白，你今天就是说出朵花儿来，我也不可能把药留下，让你有悄悄扔掉的机会。”

        他现在格外生气：要不是早晨的时候小护士发现了她没有处理干净的药渣，他都不知道她是这么‘阳奉阴违’。

        冯鹿野见忽悠无限，那张五官精致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那药是真的很苦嘛！”

        门外的白苏洛听的咋舌，“啧啧，原来又酷又飒的鹿姐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

        “燃哥，这样的嫂子是不是很可爱啊？”他冲着贺斯燃挤眉弄眼。

        贺斯燃并没有回应，依旧面无表情。

        白苏洛暗自嘀咕了一声‘没趣’，又饶有兴致的听起了墙角。

        他不知道的是，贺斯燃的面无表情下也隐藏着巨大的震惊。

        冯鹿野给贺斯燃留下最大的印象便是：强势、蛮横。夜店里，就着罗曼尼康帝往他嘴巴里灌药的那一幕他至今记忆犹新。

        结果，她自己怕吃药？

        呵，女人！

        病房里又陆陆续续传来两人的对话。

        “你还想不想好了？贺那边可是恢复的很好！”罗伯特用‘贺斯燃’来*冯鹿野。

        “那说明我的造血细胞很强大啊！”

        贺斯燃：……这很冯鹿野，脸皮厚的城墙没办法比。

        “那你就不想见到健健康康的贺？”罗伯特不甘心，继续循循善诱。

        冯鹿野沉默了一阵，才幽幽开口，“他说过，一直看到我，比死去更可怕”

        罗伯特：……冯为了逃避吃药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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