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自断头的那一刻起，艾伦的眼前忽然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有一些他经历过的，也有一些被刻意藏在记忆最深处的。

        更有一些在无意中窥视到，不知名的画面。

        阿尔敏捧着书籍朝他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外面世界的表情，又渴望又期盼。

        伸出的小手中，接过了谁递过来的一把折叠小刀。

        躺在树底下，睁开眼后看到的三笠的身影。

        那绣在红色围巾一角的金色小花。

        能打开地下室的钥匙。

        从扒着的希干希纳区巨壁上缓缓露出头颅的超大型巨人。

        在听到他话后，露出狰狞又绝望表情的格里沙。

        在训练兵时，朝他摆出自己一贯招式的阿尼。

        相互玩闹的萨沙和科尼两人。

        回过头来的莱纳。

        面对女巨人残暴攻击下依旧没有下命令的利威尔。

        在镜前，梳着黑发的弗里达的身影。

        漫天飞舞的鸟。

        乘云而至的飞艇。

        笑意满满的菲·耶格尔。

        一双没有浮动，如死水一般的眸。

        艾伦忽而瞪大着眼，意识也在这一刻回到了自身。但他的眼前，蓦然却换了一副景色。

        一望无际的夜空，点坠了斑斑点点的耀眼晨星。而星空与大地的交接处，矗立了一棵由着数以万计的光簇扎根其上，作为这一片天地的光源的巨树。

        脚踩在柔软的砂砾上，然后深陷其中。

        艾伦的绿眸，缓缓地移向了那散发着光芒的巨树。

        那里面，好像有着什么…

        被无数的白色丝状物缠绕着，束缚着…

        “这里是…”

        “所有「道路」交汇的坐标…”

        他的耳旁，突然响起了吉克沙哑，好似十几年都没说过话，仿佛苍老了不知几分的话语。

        “大概是继承始祖的王室成员都会来到这里…”

        “在使用始祖的力量时…”

        听到吉克讲解的声音，艾伦仍困惑不解地回过头。

        当看到他此刻的模样时，艾伦一怔，“…哥哥…”

        吉克坐在沙砾上，被好几根从中探出，看起来就很坚硬的锁链紧紧地锁住了脖子。

        他垂低着脑袋，身上的气息竟也像极了几十岁老人那般沧桑。

        “已经…过了好几年吗？”

        “…我不清楚，在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瞬间发生的事，又像是过了好几年一样…”

        “这里，就好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吉克低声说着。

        “虽然你的头被贾碧开枪打断…但是你在完全死之前，与我进行了接触。”

        “…你成功了…”

        “我们…得到了始祖的力量…”

        看着吉克那不停在张着闭着的嘴，艾伦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的思绪，他整个人在听到吉克所说的那句话后，都仿佛被什么拖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眼帘处所望皆是黑暗，一丝亮光也没有。

        这个地方，很熟悉。

        熟悉到，他来过两次。

        艾伦眨了眨绿眸，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由无尽，没有光亮，没有尽头，除了自己外什么也没有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道路内的景象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脚下，不再是虚空，而是极度柔软的沙砾。

        眼前，不再是漆黑，而是变得瑰丽又虚幻。

        数以万计的光簇聚集在一块，照亮了这一片天地。

        在这个时候，艾伦才发现，当时的自己与理所交流的地方，正是这一片人人追寻的“道路”。

        只不过一个是纯黑，一个星空遍布。

        但艾伦，仍然找不到什么能够将道路，坐标与理连在一起的证据或者道理。

        下一秒，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艾伦诧异地抬眸，与吉克了然的目光撞在一起。

        “不必担心，那是…”看着艾伦茫然又惊慌的神情，吉克出声安慰道。

        “始祖尤弥尔。”

        艾伦的目光，顺着吉克的视线，落在了从坐标中逐步走来的女孩身上。

        她的脚步一轻一重地踩在沙砾上，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眼神无神的好似渡上了一层阴影。

        看到她，艾伦的绿眸闪过一抹错愕和难以置信，“…她是始祖尤弥尔…”

        “你怎么知道？”

        “除了始祖尤弥尔，还有谁会在这种地方闲晃？”吉克反问道。

        “…”

        艾伦的眼前，突然浮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

        吉克伸手，捧起了地上的沙砾，然后任由它从指间中滑落，“更重要的是，始祖曾经用这个土修复了我的本身，让我重新活了过来。”

        他的蓝眸，停在了越发走近的尤弥尔身上，“始祖她…是在这里制造巨人的…”

        “当我们需要巨人的力量，她就会耗费无止尽的时间…”

        “一直…在这里…”艾伦的呼吸停了一瞬，绿眸里快速闪过一抹亮光。

        “独自一人…”

        猝然间，有一丝白色轻扫了下脸，吉克顿了一下，还是看着艾伦继续说道，“艾伦…对始祖尤弥尔下令吧！”

        “实现我们梦想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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